第五十九章 山水相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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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這次,我們要無功而返了。”江水搖搖頭,有些失望道。
    江山點點頭,沒有多言,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
    這樣敏感的時期,他們都是掌權人,長期逗留在外,萬一走漏了風聲,軒轅楓一旦關了關隘,就難搞了。
    “公子,那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南宮烈小心翼翼的問道。
    茵妃娘娘的忌辰快到了,皇姐沒道理這個時候還不回去的啊。
    南宮涼把玩著折扇的手頓了頓,微微一笑,“忙著,不會晚的。”
    “對了,我沒地住,給我備個房間。”南宮涼大喇喇的說道。
    “話說回來,公子,還是第一次見,被自己人坑了三錠金子的人呢。”江山調笑道。
    說的,自然是南宮涼今日的糗事。
    南宮涼無奈的抓抓腦袋,她是真的忘了。
    “趕明兒我就要走了,回客棧不?”南宮涼挑了挑眉問道。拜托大哥們,她是真的累了,趕了一天路了都,別說馬腿了,她的屁股都坐麻了。
    “走吧,明日我們也該回去的。”江山寵溺的看了看南宮涼。
    江水走在前麵,疾步如風,從背後看,愈發的英武健壯。
    “你們回去吧,我在這兒過夜。”江水淡淡道。
    說完,江水徑自出去。
    屋裏的三個人目目相覷,都習慣了的樣子。
    “不必自責,當年,與你無關。”江山拍了拍南宮涼是肩膀,淡淡道。
    三人出去,南宮涼餘光瞥見了江水懷裏摟著的,眉眼之間,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子,進了隔間,無奈的歎了口氣。
    說到底,是孽是緣都難斷啊。
    三人不疾不徐的回了客棧,沒有說話的,都靜默著,想著自己的心事。
    倒也不覺得尷尬,畢竟三個人,兩個悶葫蘆,說不起來。
    南宮涼如願以償的住進了自家的客棧,靜靜的躺在床上,嘴裏銜著開暗箱的鑰匙,累了一整天了,現在躺在床上倒還也不累了。
    右腿吊在床沿,一前一後的擺著,透過窗戶,看著天邊星辰。
    母妃……
    涼兒想你了。
    你為什麽要扔下涼兒。
    餘光瞥見了桌子上的暗箱,想起那三個人說到軒轅楓時的眼神,明明是七月盛夏,卻覺得徹骨的寒涼。
    可能,她就是這樣的命吧。
    天煞孤星,無情無欲,無愛無家。
    她突地就想起了,四月梨樹下,落英繽紛,那個與一樹梨花相稱的黃衣男子,冷峻的麵龐上,清冷的笑意,孤寂的眼神。
    突地有些心疼,天下之大,四方煙火,她,坐擁江山,卻又能給予他什麽呢?
    他們都是少年掌權人,以難以想象的年紀,撐起心中的執念。
    他們兩個就像是兩把裹了金絲被的匕首,表麵光鮮和諧,可終究是掩蓋住了彼此的鋒利,早晚有一天,他們外麵的金絲被會被挑破,伴著天下的狼煙烽火,燃起天下的戰壕,剩下的將會是血淋淋的傷口。
    然後,窮盡一生都要自己舔舐那難以愈合的傷痕。
    伴著微弱的月光,竟真的睡著了。
    蟬聲熹微,像是不願意再去吵鬧許久未曾休息的南宮涼一般,漸漸的,天暗到極致,月上中天,繁星點點,站在窗前的,是江山。
    江山特地挑了一個與南宮涼的房間隔過道相望的住處,月色灑在她嬌小的麵龐上,滿是疲憊。
    看著自己從小疼到大的表妹,心細如塵的他,總覺得她一走數月,是有什麽變化的,但她自幼便極會掩飾自己的心情,所以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俊朗的眉毛緊緊皺起,便也隻當她是因著茵姑姑的忌辰而心情不好。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皇姑若是在世,斷不希望她極端至此。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擦亮,江山便敲了敲南宮涼的門,“涼兒,起了沒?”
    連續敲了很久,裏麵都沒有聲音。江山急急地推開門,裏麵,哪裏還有人?
    桌上有一張字條,張揚飄逸宛如困龍出海的字,滿是瀟灑的風骨,那是他所熟悉的字跡,“我走了,勿念,改日再會。”
    右下角畫著一朵不甚清晰的海棠花。
    江山笑了笑,就知道她會這樣,他才這般早早的起來找她,結果,她還是早走了,罷了,如她所願,改日再會吧。
    看著剛剛從國色天香樓回來的江水,無奈的笑了笑,怕也是不願見了尷尬吧。看了看天色,一走數日,再不回去,朝堂上怕會生變。
    吃過早膳,三人一人一騎,暗處跟著無數暗衛,策馬而去。
    而此時,早早離開的南宮涼,正盤腿坐在客棧的屋頂上,看著一白一黑一紅三人離去的背影。
    暗處的冷雲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家主子,天性冷淡,他很難想象出主子在這些愛恨裏掙紮了十幾年的糾結。
    南宮涼直愣愣的看著那一抹黑影,心裏滿是愧疚。
    直到那三個身影消失在她視線的盡頭,她還在癡癡地看著街道上拐角的地方。
    “主子,信。”冷雲將今日的信拿給自家主子,旋即又回到虛空。
    南宮涼展開信件,看完之後心裏稍微安心了些。
    她走了的每一天,都會有報平安的信傳給她,裏麵都是相同的四個字。
    安好,勿掛。
    內斂的字跡並不掩王者霸氣,南宮涼拿起暗盒,從嘴裏取出鑰匙,輕輕一擰,暗盒便開了。
    裏麵的陰陽草,花骨朵已經開的差不多了,隱隱約約的都能看見花苞裏泛著紅光的花蕊。
    用手輕觸一下,拖著花苞的莖微微一顫,花苞似有些受不住的點點頭,以示抗議。
    南宮涼看著通身血紅的植株,雖毫無綠意,但還是透漏出勃勃生機,在這個盛夏,顯得格外突兀。
    她內心複雜的緩緩合上暗盒,眼睛一直盯著花骨朵,抬頭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她南宮涼什麽時候這麽拖拖拉拉的了。
    就當抵他的擋箭之恩了。
    旋即自嘲的笑笑。
    以後,若是戰場上相見,依舊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一拂袖躍輕功朝著東興皇城的方向飛去,算算腳程,以她雪過無人之境的速度,兩天就能到太子府了,正好趕上陰陽草開花。
    一別近月,還真的是想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