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黨同伐異

字數:5407   加入書籤

A+A-




    重生之南明挽歌!
    “鍾會元才情出眾學富五車,朕方才聽其文章,頗有金石之聲,不知愛卿認為,哪裏不妥?”朱由崧看著錢謙益的眼神有些冰冷起來。
    “陛下,微臣對於鍾會元的才華沒有懷疑,不過微臣認為,這等隻會奉君媚上的人若是點了狀元,恐怕引來官場的效仿,屆時吏治敗壞,恐危及社稷,望陛下萬萬深思。”錢謙益毫不畏懼的迎上朱由崧的眼睛,好似一名忠心的老臣在苦苦的勸誡著君王。
    “若不是他曆史上投清,或許我還就信了,現在裝的這模樣,還不是為了黨同伐異。”朱由崧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一頓。
    卻是先不理錢謙益,轉頭望向馬士英“馬愛卿,朕認為陳詩平為人方正賢良,腹有詩書,點為傍眼愛卿如何?”朱由崧略帶笑意的問道。
    陳詩平乃是馬士英的學生,在場的都是政治老狐狸了,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錢謙益眼中掠過一絲慌亂,但還是梗著脖子堅持著。不管怎麽樣,依靠士林清議支持的錢謙益都是得反對鍾綰妤來成全風骨的。
    但本質上依靠兵威成氣候的馬士英就不一樣了,隻見他略一思索,便粲然一笑“全憑陛下做主。”
    “至於鍾會元之事,暫且擱置,明日再議,諸位愛卿請回吧。”出人意料的是朱由崧並沒有窮追猛打的強行點鍾綰妤為狀元,隻擺了擺手讓諸臣退下。
    馬車上的錢謙益正扶著額,閉眼思考著,剛剛殿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中如同走馬觀花般掠過。
    “陛下就算與馬士英暫時結盟又能拿我怎麽樣呢,他動我,就不怕整個江南的士大夫反他嗎?”盡管這麽想,但是錢謙益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安,隻是他混跡官場那麽多年來的直覺。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囂,車架頓時停了下來,錢謙益皺著眉拉起了前簾“怎麽了?”一個家丁滿頭大汗從前麵的儀仗跑來“老爺老爺,有一個婦人在前麵,抱著孩子哭訴,說……說是您的。”
    “荒唐!”錢謙益眉頭死鎖,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圍觀起來,不由得有些焦急的走到前麵。
    隻見一個略有資色的婦人坐在儀仗前,抱著一個約莫半歲的孩子,嚎啕大哭著“我可憐的孩子啊,你那狠心的爹不要你啦,各位評評理啊,錢老爺本來說讓我從了她,便可以做他偏房,誰知……誰知現在……”說罷,又號啕大哭起來。
    錢謙益定睛一看,那懷中孩子眉宇間竟和他真有那麽一兩分相似,不禁遲疑了幾秒,隨即狠狠的甩開了那荒繆的想法。
    不過,連他自己都遲疑了幾秒,那周圍圍觀的人呢?隻見人群越聚越多,漸漸的將街道圍的水泄不通,人聲鼎沸起來。
    錢謙益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頓時怒火中燒,氣的肺都要炸裂了。“朱由崧!要殺盡管殺,你為何辱我!”他捂著胸口喘著大氣的在心裏罵道。
    “讓開讓開,都讓開。”一隊東廠的番子氣勢洶洶的趕來,當場綁了娘倆,一個番子頭子對著在場眾人大聲叫道“奉陛下皇命,特來護衛錢閣老。”
    隨即轉向錢謙益的方向說道“錢閣老不必擔憂,陛下說了,小節有虧,無傷大雅,陛下一定還錢閣老一個清白,來人!帶走。”
    “放你他娘的狗屁!”錢謙益捂著沉悶的胸口,腳下一軟,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
    聽聽,什麽叫“小節有虧,無傷大雅。”還有那個意味深長的“還一個清白。”這就等於一個個屎盆子直接扣錢謙益臉上了。
    這還不算完,待到氣急敗壞的錢謙益回到家,便看到一隊隊錦衣衛進進出出,自己家的家丁護院,個個帶傷的望著,敢怒不敢言。
    “到底是怎麽回事!”錢謙益再也顧不上士大夫的顏麵,竭斯底裏的怒吼著。
    一身狼狽的老管家連滾帶爬的奔到錢謙益麵前,悲淒的哭著“老爺啊,您可終於回來了,您剛剛離府,就有一隊隊凶神惡煞的錦衣衛闖進來,用一個個千奇百怪的理由抓走了少爺和夫人,說夫人偷漢子也就算了,就連少爺強搶太監淫樂都編出來了,誒……老爺,老爺!”
    錢謙益心頭一絞,眼前一黑,隻覺著一瞬間天旋地轉,便往地上摔去。
    這樣的場景在東林黨的家家戶戶不停的上演著,什麽嫖娼不給錢,什麽隨地大小便,強奸九十九歲老太太,各種奇葩的罪名給安上,然後配合著朱由崧搞的超劣質報紙,謠言到處散布著。
    朱由崧倒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有人懷疑你,所以抓你來半個時辰,然後報紙一印,再把你踢出大牢,沒等你回到家,又一個罪名安你頭上,又把你抓去。
    就這樣,在錦衣衛和東廠的幾個來回下,無數東林黨人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名聲掃地,紛紛遞上了乞骸骨書。
    剩下死撐著的,或是家裏小孩被無賴拍了一板磚,或是家門被潑了紅漆,更絕的還有的人家裏祖墳被刨,欲哭無淚的罵著吳瑾的張同敞那兩個殺千刀的,也無奈的敗下陣來。
    這一天多的時間,到處都是錦衣衛和番子破家而入,還有盧九德和馬士英的京營入城巡邏,防止有人趁機作亂,朱由崧給這次浩大的行動命名為“掃黃打非”。
    南京的吃瓜群眾都大呼過癮,不過官場上的東林黨可就是官不聊生了,甚至王鐸登保皇黨都有些心驚膽戰。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馬士英看著雞飛狗跳的南京城,感歎道。
    皇城內,朱由崧正痛心疾首的罵著吳瑾“你這狗東西,朕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皇爺,臣錯了,臣不該這麽對各位大臣。”吳瑾抹了把眼淚,背下這個大鍋,委屈巴巴的說道。
    “呸,你還是不明白你錯的是哪,你就不會和人家張同敞好好學學嗎?人家幹那種事都是讓地痞無賴來,然後再派番子敲詐……,呸,勉強收下別人家的好意,把無賴抓了,過會兒放,這樣人家還得對你感恩戴德,懂不?”朱由崧歎了口氣,微抿一口茶潤潤喉。
    吳瑾愣在原地,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說啥,這……這讓吳瑾能說點什麽,隻能在心裏感慨一句皇爺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張同敞也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這陛下明明是在誇我,可我怎麽老感覺是在罵我呢。”當然他也隻敢心裏嘀咕一下,為那些同僚默哀了。
    閱卷的三日之期一到,便迎來了最後的放榜。
    鍾綰妤和夏完淳等人到國子監領了明天士子們金殿傳臚時穿的進士巾服。
    國子監,在古代稱為辟雍,乃天子所設的國學。
    進士巾、用的是烏紗帽。在大明隻有官員,以及及第狀元,進士可穿戴。
    烏紗帽上展翅有垂帶一對,係以垂帶,整個帽子用皂紗作的。最顯眼就是帽上有簪花一對,簪翠葉絨花,上麵有銅牌,鈒恩榮宴三字。
    至於進士禮服,則是深色藍羅袍,衣緣青羅,圓領大袖,與以往生員所穿的襴衫差不多。隻是生員襴衫用玉色布絹所製,看起來顏色淺一些。
    緊接著就是朱由崧在殿上欽點鍾綰妤為狀元,定下前十名的名次。金殿傳臚也就正式結束了。
    鳴鞭三下,眾官員和士子們行一拜三叩之禮,天子離朝。金鑾殿上眾官和士子們都是按班退朝。
    金殿傳臚之後,就是激動人心的禦街誇官了。眾新科進士待麵聖之後,都是鬆了口氣,將緊張的心情放下,此刻他們總算可以放鬆心情,享受自己中進士的一刻了。
    殿外樂師也是吹起喜慶的樂曲來,令人精神一爽。
    無數的官員們紛紛來與眾進士們道賀,卻也是各有目的。
    “這不是鍾會元嗎?今日真是恭賀新科中式之喜啊!敢問父母在堂否?家裏可有妻室?什麽?你沒娶妻?,那真是敢情好啊!”
    “不過鍾會元你放心,你馬上要大喜了,你問喜從何來?本官告訴你,金榜提名第一喜,大登科後小登科才是第二喜,你要雙喜臨門了。唉,本官有一女,容貌傾國傾城。方才及笄,待字閨中,內人有事請你到家裏商量,什麽要赴瓊林宴?瓊林宴後再來。本官安排轎子等你。”
    “李兄,你這是幹嘛?鍾會元是我先看重的。什麽叫你可以榜下捉婿,我為何不行?李兄,先來後到,你要曉得。你再如此,本官翻臉了!”
    鍾綰妤好不容易尷尬的從眾人當中推辭完脫了身,卻見夏完淳還在那樂此不疲的應付著,。
    ……
    待鍾綰妤更衣已畢,因得狀元,烏紗帽兩側的簪花,也由原先的葉絨花,換上了用銀枝打的簪花,再飾以翠羽。而寫著恩榮宴的銅牌。也換成銀抹金。
    至於原先腰間的青鞓革帶,光素銀帶,身上的藍羅袍,亦換上了緋羅袍,腰間垂以藥玉佩。
    穿戴一新後,一身緋袍鍾綰妤走出殿外,在三百穿著藍袍的進士中,有種鶴立雞群之感。
    這時順天府知府高聲道“新科狀元禦街誇官了!”
    三十六名官兵們,兩兩一對。肩扛著銅鑼在前開道,兩名官兵手持著“三元及第”的彩旗引路,一名禮部官員手捧著金榜在前。
    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兩人分別隨行,至於鍾綰妤則是高坐馬上,其餘進士在旁隨行。
    此刻十裏禦街之上,格外熱鬧。禦街誇官三年一度,京城萬人空巷,眾百姓們爭相湧至街頭看新科狀元的風采。
    鍾綰妤騎在馬上。看著街道兩旁左右而分的人群。大興縣的官兵奮力攔著他們,不令他們衝到禦街之上,無數百姓在招手歡呼……
    堂堂正正的恩科就這樣落幕了,三元及第的鍾綰妤毫無疑問的被點了翰林,朱由崧這個甩手大掌櫃瀟灑的一甩,將報紙事權也甩給了鍾綰妤,在朱由崧一道隨時伴君侍駕的聖旨下,正式加入了這個保皇黨的核心小團體。
    夏完淳也以翰林之身,加欽差頭銜被朱由崧拉攏去督辦新軍。
    朱由崧的目光,也從人才,正式向軍事轉移。
    “時間緊迫,立軍才是亂世中安身立命之本昂……”朱由崧在北風的吹拂下,看著清軍的方向握緊了拳頭,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