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狩獵乾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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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人停手吧,大清要被你搞亡了!
    就在整個坦克隊伍翻越山坡之後。
    看著前方遼闊無垠的平原,那已經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的乾隆護駕隊伍,趙忠卿心中不由無奈,停下坦克。
    隨著他的停下。
    身後的坦克群也都紛紛停在了坡地。
    咣當——
    緊隨在身後的和珅掀開坦克蓋子。
    衝著最前列的趙忠卿所在的坦克喊道
    “別追了吧,跑遠了,咱們坦克速度是比人快,但還沒到比馬快的地步。”
    趙忠卿也是當即下達了停止追擊的命令。
    經過與察哈爾那八千步卒的纏鬥,耗費足有兩個時辰。
    如今追殺上去,斷然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的坦克因為燃油有限,加之因為時代限製,製作坦克工藝落後,雖然說是坦克,但和二戰時期的坦克相比,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輪帶采用簡陋粗糙的履帶模式,坦克的軀身也隻是采用一般的鋼鐵熔煉,勉強抵擋炮彈轟擊,最要命的就是發動機了。
    發動機能夠製造出來,已經是榨幹了他這位機械高材生的腦瓜子,但即便這樣,也是最初代的發動機。
    它燃燒燃油的熱量和動力,除了速度遠遠不及未來坦克的外,其動力也隻能維持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便是這些坦克的極限。
    但即便這樣 ,他也不想也不願意放過乾隆。
    因為一旦放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要在三個時辰內攔截住超乾隆的隊伍。
    怎麽辦……
    隻能抄近路了。
    日夜兼程。
    “拿地圖來!”
    手下人遞過來地圖。
    趙忠卿的目光在京城與山海關之間的路線上,掃了過去,手指在灤州城的位置點了點。
    全力加速,用三個時辰,小路抄到灤州,還是可以的!
    “灤州?為什麽要去灤州?紀曉嵐一行人的目標可是山海關。
    灤州隻是京城與山海關之間的一個普通城池而已。”
    麵對和珅質問,趙忠卿解釋道
    “乾隆兩千人的龐大人馬,總不可能馬不食,人不休!
    他們一定會休息的。
    而京城與山海關之間,唯一具備守衛能力的城池,且能供給休息的地方城池就隻有灤州。
    他們一定會在灤州停下的!”
    趙忠卿心中默默打了個賭注,他用手探了探刮過來的冷風,隻感覺淩冽,這還是隻下午,一旦到了晚上,尤其是臨近寒冷的關外,風會更加淩冽。
    北方冬天夜裏的風甚至能夠把人給凍僵在原地。
    乾隆的隊伍隻有血肉之軀,不像坦克,可以阻擋絕大部分寒冷。
    舟車勞頓,就算再疲於奔命,也不可能連續 三天三夜日夜兼程的行進。
    一定會休息的!
    有機會,雖然不大,但也要抓住!
    “全軍聽令,回城加滿燃油!同時務必再每輛備上一桶燃油!
    加滿後,開拔!”
    ……
    整個護駕乾隆的隊伍,在二千騎兵的掩護下,行進速度狂飆。
    自從下了坡地,就直衝向那天下第一關的山海關方向。
    馬車上的乾隆整個人嚇的蜷縮在轎子一角,很明顯還未從剛剛驚魂的場景中平複過來。
    直到好半晌兒再也沒聽見大炮的聲音後,才敢掀開轎簾縫隙,詢問情況。
    “怎,怎麽樣了?”
    乾隆努力壓製自己顫抖的嗓音,奈何來自心底的那種真正的害怕是無可掩飾的。
    他顫抖的聲腔還是暴露了他的恐懼。
    劉墉策馬上前,向轎子靠攏後回答道
    “回萬歲爺,如今全騎兵隊伍,坦克是追不上來的,您老人家大可放心。”
    乾隆拍了拍胸脯,長長籲出一口氣來,整個身子隻感放鬆,心中恐懼頓感消失大半,“還好走得早,要是讓那鐵疙瘩纏住,可就老命休矣。”
    慶幸的同時,左右看看。
    劉墉知道乾隆在找誰,重重歎出一口氣,這一路逃亡路上,他不知道自己歎了多少氣,悲壯道“萬歲爺,別找了,察哈爾他……殉國了。”
    一句話。
    如同雷擊。
    轟擊在乾隆心坎。
    察哈爾,滿洲鑲紅旗人,忠勇的戰士。
    現如今整個大清除去阿桂之後,唯一還可以用的武將。
    他終究還是去了……
    乾隆哆嗦著嘴巴,不由得回頭看去,看向身後那早已經消失在背後的山坡。
    “不光察哈爾沒能回來,那八千步卒,也沒有跟上來的跡象,大概是……一同殉國了。”
    “什麽……?”乾隆雖然不願意相信,卻不得不相信,為了掩護他這條老命,整個豐台大營,大清最精銳的人馬,竟然付出了這樣的代價。
    二千……自己就剩下二千騎兵了……
    想到如今這副落魄的模樣,乾隆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的悲傷和羞憤,如同泉水一般湧出。
    刹那間,老淚縱橫。
    人老了,確實是老了,不光身體老了,心也老了,腦子更是老了,糊塗啊……
    自己為什麽在那京城東門方向苦苦等待……早該回到關外的。
    以為等待可以等來機會,可是呢,等來的隻有更為先進的坦克。
    可悲的是,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城中的趙忠卿被困在裏麵成了一隻貓。
    沒成想。
    他是一隻呆在城裏,不停磨牙磨爪的老虎。
    久久不出,一出,便是血盆大口,吞噬所有。
    三方勢力。
    苦苦圍了那麽久。
    刹那間,如同一盤散沙般崩掉。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更可笑的是他了,曾經滿打滿算的整個豐台大營二萬人馬,足足二萬呐!
    損失大半,僅還剩下如今的二千騎兵。
    自己真就像流言說的那樣,是個敗家子嗎 ?
    皇阿瑪,皇爺爺……
    地下的你們不會也覺得我弘曆,是個廢物敗家子嗎?
    明明生前的皇爺爺,皇阿瑪那麽器重自己……自己卻如今丟了江山,狼狽而逃……
    見到老乾隆再次哭泣起來。
    劉墉與紀曉嵐二人,也在此刻觸景生情,老淚垂落。
    他們都老了,他們都是漢人,他們的祖地家鄉都在關內……離開這裏,日後的屍骨都無法回到家鄉。
    除了身後之事無法保全外。
    更讓他們傷心的是,日後的大清的興衰。
    這一次回到關外。
    一定是沒有回來的可能。
    未來盤踞關外的大清,也將再沒有他們沒有輔佐的機會了,勢必大概率會繼續衰敗下去……
    也可能是為了打斷這種氛圍,也可能是不想再哭下去,乾隆強壓淚水,蓋上轎簾,縮回車內。
    駕——!
    駕馭馬車的馬夫,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馬車飛奔而走。
    身後浩浩蕩蕩的二千騎兵隊伍,緊入其後,馬蹄踏踏,踏在這遼闊無垠的白茫茫平原之上。
    如今這已經是整個護駕隊伍最快的速度了。
    可即便這樣也需要三天時間方能抵達山海關。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天色逐漸變得黑茫茫的,夜幕開始籠罩大地,周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漆黑,幾乎快到伸手不見五指地步。
    老天爺,似乎也毫不憐憫他們這幫離家的苦難人。
    萬裏高空,竟見不到一顆星星,僅有一輪彎彎的,幾乎細如眼縫的月亮掛在那裏。
    它能夠的光芒,實在太過渺小。
    浩浩蕩蕩的護駕隊伍,就這麽用篝火勉強前進,頂著迎麵吹來的刺骨寒風,寒風淩冽,所有騎著戰馬的士兵們,麵龐凍的通紅。
    護駕在乾隆馬車所有的紀曉嵐劉墉二人更是咳嗽起來,因為受了寒風的緣故,加之他們身體老邁,咳嗽的每一聲,似乎都要把肺部給咳出來。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年近古稀之年的紀曉嵐率先不行了,他本就有傷在身,一路上策馬揚鞭,在此刻,實在是頂不住了,整個人一頭栽倒下馬。還好一旁草地的積雪不算淺。
    這一摔,引的身後的李玉大喊。
    “紀大人!”
    馬車另一側凍的縮著脖子,已經全身麻木近乎失去知覺的劉墉這才被驚醒。
    他翻身下馬。
    來到馬車另一側,與公公李玉一同攙扶起來昏迷的紀曉嵐。
    馬車內獨享溫暖的乾隆自然是不忍的,他在馬車中披著狐裘,尚且感到寒冷,更不要說凍昏的老臣了。
    “李玉啊,把紀曉嵐接進來吧。”
    三匹馬拉的馬車,並不算大,這也就導致轎子空間也並不富裕。
    加上窩躺著紀曉嵐一人,就已經是略顯擁擠了。
    乾隆還想要已經凍僵的劉墉李玉二位進來,實在有心無力。
    咳嗽上並沒有停止。
    負責護送的隊伍之中。
    大清的那些精銳騎兵,也出現了群體咳嗽現象。
    不怪他們身體單薄,實在是夜晚的冷風,尤其是關外吹進來的冷風,實在淩冽似刀。
    乾隆決定途經灤州城時,停下修整。
    劉墉雖然抱有一絲擔心。
    但眼下的情況已經不是他能夠決定得了。
    如今才二月底,冬季尚未離去,尤其是這關外的冬天,還是一天中氣溫最低的夜裏,更是考驗一個人身體極限的時候。
    他們一輩子都沒有這麽距離關外這般近過,從來沒有感覺刀風可以成刀。
    如今這一遭。
    實在是遭不住。
    說實話。
    自己已經要在凍死的邊緣了。
    就在這時。
    最前方的騎兵頭領吆喝了一嗓子,“灤州到了。 ”
    身後騎兵一傳十十傳百,互相遞交話,直到遞到乾隆的馬車前。
    可以聽出,每一位士兵嗓音中都帶著期待,期待可以留在這裏暫做休整。
    但這一切都得由馬車內的老皇帝乾隆做決定。
    “估摸著那些鐵疙瘩也不會追咱們了,畢竟甩了那麽遠,那就灤州城中休憩一夜吧。”乾隆看了眼躺在馬車內凍昏過去的紀曉嵐還有外麵凍的跳腳的劉墉道。
    劉墉想要開口阻攔的,但……
    似乎周圍所有人都希望暫做休憩,尤其那些士兵,為了不引起兵變,也為了自己即將沒有知覺的身體,一向謹慎小心的劉墉點了下頭。
    同時心中安慰自己道,這灤州距離京城可以是有整整近乎三個時辰的路程,趙忠卿不會追過來的吧啊……追過來,這夜裏的酷冷,他也受不了……
    隨著乾隆的下令進城休憩。
    整個隊伍浩浩蕩蕩開進了前方的灤州城。
    因為天下大亂,經濟崩潰,沒了朝廷餉銀支持的,灤州城內的清軍官府,自然也被老百姓給推翻。
    所以此刻的灤州處於一個混亂的狀態。
    一支兩千人的精銳騎兵 隊伍,在這裏就是王的存在。
    輕輕鬆鬆,便獲得了這裏的統治權。
    灤州城外。
    燈火通明。
    留著專門的士兵,負責戒備著。
    城內。
    是剛剛臥榻進亂糟糟的知府衙門的乾隆。
    看著周圍混亂的一切,顯然這裏遭受過一次非人的掠奪。
    劉墉指揮士兵拆下門板,堆到大堂中間燒火。
    士兵也是不長眼,沒個分寸,把衙門上那掛著的’正大光明‘牌匾也給取下,就要扔到火堆。
    “喂喂喂,這個不能扔。”
    劉墉攔住。
    但乾隆見火勢尚小,擺擺手,表示扔進去。
    “扔吧,扔吧,大清的江山都扔了,這區區一塊牌匾,又有何扔不得的呢?”
    “唉……”
    劉墉無奈,整個人垂下頭。
    乾隆在太監李玉的攙扶下,烤著火,但同時也陷入短暫的沉思之中。
    過了灤州城。
    就是山海關。
    過了山海關。
    就回老家了。
    雖然即將步入老家。
    一路上逃出生天,本應高興,但自己卻一定高興不出來。
    沒辦法。
    關外寒冷,赤地千裏。
    那就是個窮疙瘩地方。
    和京城相比……嘶,是完全是不能比的。
    他堂堂皇上。
    過慣了一輩子錦衣玉食的生活。
    一旦過去。
    這個冬天恐怕都熬不過去。
    關內的滿人不比關外滿人。
    關內的他們早就被溫柔鄉給腐蝕。
    身體早就成了最嬌貴的花骨朵。
    風吹不得。
    日曬不得。
    他冬天窩在暖和和的養心殿。
    夏天,在那承德的避暑山莊。
    冬暖夏涼。
    一下子來到隻有凜冽冬天的漠北。
    怎能適應的了?
    這裏的冬天可不是京城的冬天。
    積雪半人厚。
    他熬不過去,真的熬不過去……
    想到這離關前的最後一處關內城池灤州,心中無限緬懷,落得這個境地,都是他自作自受。
    回想自己的荒唐。
    一年前。
    那次早朝。
    在趙忠卿提出房地產計劃之後,他看著那位台下還僅僅是五品侍郎的官員,露出欣慰之色。
    能夠提出這個計劃的人,已經證明是個聰明人。
    他從沒有沒有覺得,朝廷上會有比和珅還要聰明的人出現,會有比和珅還會賺錢的人出現。
    但他就這麽來了。
    那天早朝。
    退朝後,他單獨召見了趙忠卿。
    看著這個王八蛋,聽著他的 一言一語,聽著的房地產計劃,房地產帶來的巨額利潤。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覺得這個計劃是好的。
    房地產這個計劃,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確實是一個提高經濟的完美方案。
    可是他錯算了 一點。
    執行者人本身的素質。
    趙忠卿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同時他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王八蛋。
    一直以來。
    之所以認為趙忠卿會建房,就是身為皇帝的他牢牢掌握著著臣子的生殺大權。
    相信再傻的人也不會拿自己生命來開玩笑。
    但趙忠卿是個例外,他既把生命置之度外,還成功謀反,保全了自個的生命。
    趙忠卿聯合和珅造反,這一點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步錯步步錯。
    自趙忠卿被調入到京城之後。
    溫柔陷阱就開始布置了。
    身為皇帝 ,他糊塗的一步步走入,走入這個淤泥之中。
    後果呢……
    他毀掉了祖宗基業,毀掉了大清,毀掉了滿人的一切。。
    去到地下。
    有何顏麵去見皇爺爺……
    幼年時,皇爺爺,大清的聖祖康熙爺,就時常抱著自己,親自悉心教導,把萬千寵愛集於自個。
    皇爺爺認為,他的皇孫,可愛的小弘曆,一定能夠成為比肩他的明君。
    很大原因上,正是有他弘曆的存在,才把位置給了自己皇阿瑪雍正皇帝。
    而自己的皇阿瑪更是與皇爺爺一個想法。
    認為他是大清未來最好的繼承人人選,未來當之無愧的一代雄主。
    久而久之。
    連他自己也這樣認為,從小時候就這樣認為了。
    自執政以來。
    他締造十全武功,創造乾隆盛世。
    如此武功,如此豐功偉績,為何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如今,奪回京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儼然破滅。
    懸著的心,也在此刻徹徹底底的死掉。
    他無顏回到關外……說實話。
    整個大清都毀在了自己手上……不,準確的來說,是毀在了趙狗賊的手上,毀在了趙狗賊的地產上,毀在了趙狗賊的背信棄義不建放上!這是導火索!
    “趙狗賊,你為什麽不建房!”
    乾隆忽然站起,對著大堂外漂泊的冷雨,大聲質問。
    這一聲,把一旁的劉墉給嚇的一激靈,也把篝火旁昏迷的紀曉嵐也驚的緩緩醒來。
    怒吼完,歇斯底裏萬的乾隆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錦衣玉食的趙忠卿平白無故背信棄義欺騙天下人,為什麽他可以憑借地產,與朝廷一起互惠共贏的大撈特撈的賺銀子,卻偏偏不建房……
    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乾隆整個人在搖曳的篝火的照映下,本就幹癟的身材,顯的更加枯瘦的厲害,像一具站立的幹屍。
    他踉蹌的,踉蹌的轉過身,不知為何,他突然隱約感覺到了生命的即將終結。
    就是不知道終結自己的是人,還是關外寒冷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