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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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試考試科目,分帖經、雜文、策論三場,分別考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共錄五十人,分甲、乙兩等,前十名為甲等。這次考試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準帶入,筆、墨、特用紙張等都由考場提供,頭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策論需考兩天,過夜的棉被也由考場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開,各占一席之地。
    記憶背誦要靠自己,無外乎經史子集,知府大人出哪題目,學生答哪題目便是。張教諭授課的重點是策論時文,當下近幾年來甚至包括鄉試、會試等最熱門的時政策論無一不外乎關於建奴女真造反有關,薩爾滸之戰、平虜問策或是中原災荒等都是熱門話題。府試門坎沒那麽高,還沒上升至帝王問國策,但永平府曆屬邊關,當然少不得關外話題。
    趙天在下麵認真聽張教諭的釋解,老先生果然有真才實學,性情裏有股子浩然正氣。但不乏扇動些思想,趙天總是感覺怪怪的。直到最後才捋順判斷出,這是東林書院的治政理念,東林黨。隻是這些在有後世思維的趙天眼裏看來,還是有些迂腐~
    趙天對東林黨並無好感,一群頂著清流名仕的迂腐之人。這幫人拉夥結派,官職從大到小遍布整個大明官場。對外毫無正確治國方略,對內卻是朝堂內鬥的好手。隻要不是他們同黨,不論對錯結夥攻之,參倒過數個內閣;隻要是自己的同黨,無論有罪無罪,結夥保之。晚明的覆滅和他們有直接關係。
    首輔浙黨人方從哲就是被東林黨搞下台的,趙天記得曆史若無出差的話,現在是東林黨風光正盛時刻,天啟三年,也就是明年京察,東林黨一手操辦,東林黨人首輔葉向高和左都禦使趙南星聯手打壓異黨將朝堂官場大洗牌。大明官場京察後馬上又波及地方,東林黨大顯身手。
    那時候的官場幾乎東林黨一手遮天,能與之抗衡的隻有九千歲魏公公,字忠賢。
    趙天瞧哪個都不順眼,不會站隊。非要二選一的話,寧選沒卵子的也不選東林黨。
    張教諭的課一直授到下午,散課堂後付廣月三人拉趙天逛街尋酒肆。三人家裏無人在縣為官,不像趙天家在城裏有宅院,三人結伴騎馬來進城趕考住的是客棧。
    十四五歲正是初涉酒精的年齡,幾人歲數相當又都是有錢富家子,一朝在外無人管控,硬是尋了一家紅館。
    趙天身上也帶了些父親給的散碎銀兩,但沒有裏甲大地主家出身的付廣月土豪,叫了一桌席麵後還點了倌人彈琴吟唱陪酒。這年頭的娼妓風靡,但娼不同於妓,賣藝不賣身,是讀書人公子哥飲酒吟詩賣弄風月的首選。
    倌公人情事故多比較會做生意,幾個嘴上無毛的讀書人打扮的少年,怎好在大廳廣眾下狎妓娼酒,給了間上層的雅間特地安排了幾個年輕的倌兒人。
    此紅館在城裏繁華地段,街上商鋪當鋪雜貨鋪等琳琅滿目,隔壁驛館,縣衙就在前街東頭。
    幾名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抱著琵琶琴簫挨個上來,搭配著混合奏樂。四人邊飲酒邊聽樂,好不愜意。
    這年頭的白酒沒有後世那麽烈,不過喝多了上頭特別快。醉紅眼圈的孫耗子早就瞪著他的賊眉鼠眼不斷的往倌女們身上瞟。出身土豪的付廣月更是肆無忌憚的老盯著彈琵琶女。
    彭鵬的形態也沒好到哪去,卻假故矜持,“合樂太吵,還是單奏好聽,一人挑一個點樂多妙啊,要不趙天你先來?”
    趙天在後世有啤酒小王子之稱,酒態此刻比三人強些,從眾倌女臉上一一掃過,思慮了一下,壞笑道:“就你,吹蕭的那個坐我這邊來,小爺我最愛吹簫!”
    接下來一人選了一個,挨個坐在三人旁邊。
    酒桌上形式一下子發生了變化,距離近了,美沒了!幾個正涉青春的少年,如此近距離接觸異性,心裏猶如小鹿般亂撞,手腳開始不老實起來。
    趙天也是正常人,雖不是登徒浪子,但絕不是君子,誘惑是禁不住的,嘻笑道:“小姐姐這雙手蔥花般嫩,小嘴也長的玲瓏可愛,吹簫技術一定一流吧?”
    女子可不懂吹簫的後世暗語,躲開趙天的鹹豬手嬌嬌的回道:“看小公子也是個讀書人,還請憐惜責個。”
    “看你大不過我兩三歲,聽口音囗外人?”
    說道身世,似乎勾到此女子傷心處,玉淚垂麵:“奴婢萬蓉蓉,乃犯官之女,家父大寧書辦,因戰事糧草疏忽全家發配,父親充軍錦州至今音信全無,奴家上月剛從教坊司出身賣到遷安來,母親不忍受辱早已自縊…”
    關外此時頻頻用兵,尤其是薩爾滸之戰失敗後,大明在關外的形式發生了變化。小戰不間斷,若是朝中無人保,吃個敗仗問責抄家一批官員很正常。充軍發配的更多,往往都是充往錦州廣寧等最前線。
    趙天暗自歎氣,都是舊社會的惡瘤,這年頭犯官發配要牽連全家,女眷要投教坊司充官妓。明明是出身大小姐的淪為娼妓,被賣來賣去為奴的比比皆是。越是出身好的越糟人哄搶,因為身子清白的女奴比贖妓名聲好。教坊司就是最大的賣奴場所,因為它是官辦,名正言順還給出手續,琴棋歌舞調教一番就出賣。從教坊司出來的人終身為奴,掌管她們命運的是賣身契,主人是好是壞全賴看上天。被好的年輕人家買走做妾做婢的是燒了高香,但也不乏還有伺候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棺材瓤子,最慘的是淪落紅塵。
    這家倌主沒逼萬蓉蓉等接客隻賣藝就算已經不錯了,想來是等待合適機會賺大的,讓她們亮相賣唱專等冤大頭。若是有誰看上了哪個,不被敲一大筆怎會出手?這類悲情故事最愛發生在窮書生身上,結局卻往往是兩廂情悅到頭來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