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95

    “但是, 擅自行動違規就是違規, 而且你打亂了我們這邊派遣給旺達的計劃，今天的結果實屬僥幸, 不然有人就要後悔一輩子了。”

    “對不起，難怪你不讓我來, 原來怎麽樣做，我都有可能後悔。”

    “我指的是我自己。”他不輕不重地瞥了她一眼, 深深地皺起眉，歎了口氣, “你該給家裏打個電話。他們比我更擔心你。”

    她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 躊躇再三, 按下了一串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 隻響了一下, 快到她還沒想好要說什麽, 就已經接通了。

    「潼恩？」芭芭拉的聲音顫抖著, 透露出一種迫切與焦慮，「潼恩，說點什麽啊！讓我知道你沒事。」

    “我很好，你放心吧。”

    「那就好，上帝，托尼跟我說你會回來的，可你非但沒回來, 艾登下午也從家裏匆匆忙忙離開了, 我當時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麽事。可我不敢攔著你們, 萬一他是去救你，萬一我耽誤了你的要緊事……」

    “媽咪，沒事的，什麽事都沒有。我……我……”

    她匆忙地打斷芭芭拉，試圖平息止不住的嗚咽，可沒想到自己的喉間也有些酸痛，痛得快要撕裂那般，幾乎讓她說不出完整的話。

    “I just want to stay，at home. I want to go home.I don’t want to live with you，but I do want to die with you.（我就是想呆在這裏，我想回家，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但我想跟你一起死。）”

    「I get it，babes.」

    聽到電話那邊的抽泣，潼恩不可抑止地哭出了聲。

    史蒂夫騰出一隻手，將她輕輕攬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低頭吻了吻。

    兩相無言。

    A.I.M確實搶到了琳賽藏匿地點中放置的魔方，但可笑的是，這隻是人造魔方，出自於地球二的A.I.M之手。

    更可笑的是，憑借現有的技術，根本無法探知其中的奧秘，他們甚至沒辦法將其分解開，研究構造，更不要說是啟動它了。

    地球二領先科技至少三個世紀，它不過是個廢物金屬塊罷了。

    聽到弗瑞局長這樣說，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麽末日對此不屑一顧，不禁感到暗自吃驚。果然通緝名單上的頭號要犯才是最為高深莫測。

    地球二來的不速之客被局長和手下押到航母上，暫時關了起來。巴裏說在這個地球上仍然存在著裂縫可供穿梭，因為好像回歸不久的哈裏森·威爾遜博士，又回來了。他們決定聯合多家科研所進行詳細研究，一旦與另一個空間取得聯係，想必那邊對於琳賽的行為，一定會有合理的解決。

    最後的處理進行了很久，等到航母離開，剛剛還璀璨的陽光已然接近頹唐，呈現出有別於白日的悲壯。整個基地的停機坪內都是倒在地上的人，以及碎裂失控的機器，零部件，唯有他們這一行人矗立在空蕩蕩的地方，被餘暉所籠罩，即將迎來黑夜。

    風有些轉涼，也是時候回去了。

    “別抱了，Jesus！你們確實知道我們這裏還有不少單身人士對吧？”皮特羅故意拔高嗓音，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在旁邊說道。

    潼恩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怯怯地縮回手，向後退了退。抬眼望向史蒂夫，他依舊那樣好脾氣地淺笑著，隻是耳根有點可疑的紅暈。

    “走吧，潼恩，別理他們。我看他們一點也不累，回去還能再做一百組人機對戰練習。”

    “哇，隊長！一百組，你開什麽玩笑，這又不是下象棋！”

    皮特羅露出了苦瓜臉，五官揪在一起，毫無形象可言，讓人忍俊不禁。

    潼恩笑著笑著，漸漸沉默下來，年輕的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傷感。

    “大家，還有，盧娜，艾登，我有話想對你們說。”

    她的神情和平靜得可怕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我想了很久，我到底能做什麽。事實上一個人所具備的能力可以使他成功地做到很多事，可我想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不同的選擇使我成長，學會對自己負責，也漸漸成就了我。

    “我曾經怨過，母親的所作所為讓我經曆了不必要的痛苦和糾纏，但我後來明白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如果沒有發生，我可能會在魔法界的黑暗年代遭受不幸，可能就在那裏紮根做個研究員，也不會在紐約認識你們。我非常感激。”

    她頓了頓，目光停留在史蒂夫的臉上，展露出些許留戀。

    “而現在我也想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我想跟隨艾登回去深造，追尋兒時的我的夢。”

    “潼恩你要……離開多久？”托尼一邊問著，一邊用眼角餘光看向史蒂夫。

    “我錯過的東西一年半載是肯定彌補不完的，這要看我親愛的哥哥能不能為我找到合適的地方學習和考試。”

    艾登哼了一聲：“你現在是超齡兒童了，上學是不可能的，但普等高等巫測的集訓班每年都有。就看你能什麽時候考過了。”

    一片嘩然。

    “這很好啊。”

    她聽到史蒂夫的聲音，忍不住心尖一顫。

    “打算什麽時候走？”

    “考試每年都有時間限製的，這種事當然是早出發早準備為好。”艾登堂而皇之接過話茬。

    盧娜瞪了他一眼。

    “我也覺得，早做準備比較好，”史蒂夫微微勾起嘴角，“你那麽聰明，一定很快就能學成歸來的。”

    “說到學成歸來，你還打算回來嗎？”

    像是沒看到盧娜的眼神，艾登又問。

    “當然要回來，我的家在這裏，我舍不得離開太久。”她不假思索的回答，總算讓一顆顆充斥著離別傷感情緒的心找到了些許安慰。

    史蒂夫皺著眉糾正道：“別因為心裏著急回來就忽視了眼前的學習，想想你去的目的是什麽，一定不要讓自己失望。”

    他的態度讓潼恩感到訝異，卻又不敢問，心中揣測沒有結果，反倒平添失落。

    “你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沒有提前說……我現在穿梭在你們的生活中隻能給你們帶來麻煩，也沒辦法保護自己，我想要讓自己強大起來，能跟你們站在一起。我……對不起……”

    話未說完，潼恩便感覺到史蒂夫的手正摩挲過自己的臉龐，輕柔，小心，虎口的繭微微刺痛了她，即便這樣，她也不願讓這隻手離開自己。

    “不用道歉，”史蒂夫的眼底澄澈透明，一望無際，她再次從這雙眼中找到了自己，小小的，失措卻無比堅定的自己，“我都明白。沒人比我更希望你成長了，傻姑娘。如果你能變得更堅強，我也會放心。”

    她將臉埋在深深的陰影中，用力地點了點頭，淚珠吧嗒吧嗒失了控，砸向地麵，直到再也沒辦法裝作完好以瑕的樣子笑著抬起頭跟大家同行。

    “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幻影移形更快些，”盧娜蹲下，扶起潼恩，對其他人說，“斯班諾家還有人等著我們。”

    娜塔莎點了點頭，不放心地說：“隨時聯係。”

    盧娜點點頭，揮動魔杖，與斯班諾兄妹消失在眾人麵前，直到最後，所占之地連一絲空間扭曲的漩渦，半點影子都不剩。

    托尼故作輕鬆地聳聳肩：“還好，走之前我們還能給潼恩辦個送別會，我想造個什麽小玩具送給她。”

    “你們怎麽都不攔著她呢？據說即便是現在那裏也不太平。史蒂夫，你確定想讓她去冒險嗎？”旺達望著史蒂夫，語氣中盡是不解。

    他搖了搖頭，笑容中無奈的成分更甚於傷感。

    “明明知道是遙不可及，卻還是不惜一切要去試試的人，世界上還能有幾個，為什麽要攔著呢？”

    “那萬一……萬一她在老家混得好了，不回來了怎麽辦？”她嘟囔著，明明人已經沒影了，卻仍然眼巴巴地瞅著，語氣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難過，“畢竟你們知道的，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小時候的她了，沒有人會再那麽對她，她會過得很好……”

    “那不是更好？”

    哪知，史蒂夫笑吟吟的反問卻讓全場驟然間鴉雀無聲，這效果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我說錯什麽了嗎？難道你們忍心看見她被人欺負？”

    “當然不是！隻不過……史蒂夫，你是真的……真的很開心？”托尼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難過的話，兄弟，我們隨時都在。”

    “不不不，克林特，托尼，我不是那個意思。親人、朋友遠行離家，如果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我明白這是潼恩的決定，她人生中為數不多自己做的決定。她想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我們就放心大膽讓她去過。因為我會在這裏，我們都會在這裏。而她會回來。我相信這一點，就像她相信總有一天那個大男孩會再次和她相遇一樣。”

    一直都相信。他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

    眾人麵麵相覷，露出相當無奈的表情，聳聳肩，不約而同地，扭頭朝向昆式噴氣機走去。

    “果然老家夥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最強的，真是白操心！”

    “等到那兄妹倆玩高興了死也不會來的時候，看他怎麽辦！”

    “別這麽說，皮特，史蒂夫在紐約呢，潼恩能舍得不回來？”

    “恩，你說的也是。”

    “娜塔，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先閉上嘴，容後再議，不然可能今天我們都得餓著肚子訓練一通宵。”

    複仇者們，不，八卦者們出奇統一地閉上了嘴巴，以極其細微的肢體幅度，狀似無意地扭頭向史蒂夫看去。

    他沒有跟上大隊伍，還站在原地，遠眺著即將被地平線吞噬殆盡的太陽，將晚霞與一天中最後的壯麗光輝收進眼底，聯想起那次在醫院的天台上看到的日落，忽然有些恍惚。

    這麽美的殘陽，明天依舊會如約而至。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能看到明朗的破曉。

    Ever after till the end of the world.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