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器魂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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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靈峰,
    範無病和穀蘭一回到養靈鍋處,便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大堆鍋碗瓢盆交響曲鉤叉勺……乒乒乓乓一陣響。這般場景,哪裏會出現在這仙氣飄飄的仙峰上。
    饒是時常躬耕於田園,深埋於林間,性子淡泊的一眾養靈峰弟子,也禁不住投來好奇的目光。
    “大師姐,這是在做什麽?”
    一個手中拿著鋤頭的弟子好奇地問。
    穀蘭一點沒有大師姐的架子,對誰都很和善。她露出好看的笑容說,
    “過不久就是宗門大禮了,咱們峰主不是閉關了嘛,所以這回宴席主勺的是這位範無病,範師弟。我們正布置廚房呢。”
    範無病?
    養靈峰與其他峰接觸不多,但也還是有些弟子聽聞過範無病的大名。是那個覺悟峰唯二的弟子之一,峰主玉山道人的親傳弟子,但他不是沒有修為嗎?讓他來主勺……
    雖然有質疑,但不愧養靈峰的弟子,並未表現出什麽不好的態度。弟子好奇問,
    “這回的宴席要做凡俗食物嗎?”
    穀蘭搖頭笑著說,
    “不是哦。範師弟可厲害了,會烹飪仙食呢。”
    養靈峰這些經常跟食材打交道的的弟子可要比其他人,更懂得仙廚烹飪手法有多難。一眾弟子紛紛感到驚奇,換做別人說,他們多半不信,但既然出自大師姐之口,肯定不假,便都想看看那會烹飪仙食的範無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還從未聽過,烹飪仙食需要這般普通廚具的。
    這時,養靈鍋內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鐵具碰撞聲。穀蘭聞聲,趕緊走進去問,
    “範師弟,怎麽了?”
    剛一進去便看到采購的那些廚具在空中飛掠衝撞,場麵一時失控。
    “這是……怎麽回事啊。”穀蘭愣住了。
    氣……通過無妄造氣術,範無病感受到了一份特殊的氣。他急忙躲閃一把菜刀的襲擊,緊著問,
    “穀師姐,這口養靈鍋之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
    穀蘭一把抓住範無病,將他帶了出來,很是疑惑,
    “沒有啊。這口養靈鍋自從安定在這裏開始,從未出現這般事。”
    那股特殊的氣越來越濃,隱約間產生了一種威壓。穀蘭趕緊讓一眾弟子散開,避免被傷到。
    兩間房大小的養靈鍋不斷往外傾瀉韻律,形成一種震蕩空間的波紋,阻止一切人向它靠近。
    正當眾人拿不定主意時,一道霞光從遠處掠來,隨後,一個短發男子出現在他們麵前。他格外強壯,肌肉如虯,留著一頭幹爽的短發,滿臉胡渣充盈著獨特的男人味兒。
    “趙長老。”穀蘭躬身行禮。
    其餘弟子便隨她一起行禮。
    來人便是天工峰峰主,趙陽夏,永仙宗最厲害的煉器師。他雙手環抱,線條分明,又格外巨大的肌肉恨不得從他身上擠出來。他眼綻精光,右腳猛地一跺,從腳尖處傳出韻律,與那養靈鍋傾瀉出的韻律對撞。
    慢慢地,養靈鍋穩定了下來。
    “趙長老,這是怎麽回事?”
    趙陽夏神情嚴肅,
    “我還要問你們到底做了什麽,讓養靈鍋的器魂不悅。”
    “器魂不悅?”
    範無病一愣,還有器魂這玩意兒?
    趙陽夏看了範無病一眼,
    “尤其是對你。這口養靈鍋,對你怨念頗深啊。”
    範無病趕緊說明了緣由。
    趙陽夏聽後,蹙起眉,
    “難怪了……你這小子,真是個仙廚嗎?這養靈鍋乃靈器,已有器靈,並且曆來隻由仙廚使用,從未見過人間煙火,乃無垢無暇的仙靈之物。它對仙廚的水平要求還頗高。稍微次一點,都不會配合,更別說你這般,把凡間廚具搬進去,還想在裏麵生火燒柴……”
    範無病頓時大汗,
    “就是說,這口鍋看不起我,不讓我用?”
    “倒不是看不起你。作為一口烹飪仙食的鍋,它看不起的是人間煙火氣。就像大多數仙廚都認為凡俗食物,乃是糟粕那樣,凡間的烹飪手段,在它看來,也是技巧低劣的門子。那些鍋碗瓢盆在它看來,簡直是一種侮辱。”
    範無病心裏無語,一口鍋,居然還搞起了階級歧視。
    養靈峰的大師姐穀蘭是最著急的,
    “那該怎麽辦呢,趙長老?有沒有什麽辦法安撫器魂?”
    趙陽夏說,
    “法寶到了靈級,便不是任人差遣的工具了,它們大都有自己的思想。要麽按照它們的想法來,要麽你能讓它們心服口服。換言之,要讓這口養靈鍋任你們使用,便要拿出足夠強的仙食烹飪手法。”
    範無病說,
    “可我烹飪仙食,離不開鍋碗瓢盆的。”
    趙陽夏沒有看新生大試煉,不知道範無病什麽情況,心裏十分懷疑,掌門師兄真沒搞錯嗎?這小子身上毫無靈氣波動,居然還要用鍋碗瓢盆烹飪?真不是來搞笑的?過會兒得好好說說才行,宗門大禮怎可如此懈怠。
    “我雖是一名煉器師,但對仙食一竅不通,無能為力。隻有問微雨長老。”
    穀蘭說,
    “師尊她閉關了,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出關。”
    趙陽夏說,
    “那便去跟掌門說清楚情況,非要辦那宴席的話,就隻有去隔壁的清心穀,再聘請一位仙廚來。”
    “可是……”穀蘭有些犯難。宗門大禮的宴席,曆來都是由養靈峰主辦的,若是讓別家人來,定要遭人笑話了。而且,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地答應範師弟,會極力配合他……她看了一眼範無病,不知如何是好。
    範無病拱手說,
    “既然尊貴的養靈鍋看不上我等凡人,那我便不用它吧。烹飪仙食,並不一定非要仙食專用鍋。”
    養靈峰的弟子們的確有些與世隔絕,不知道新生試煉的熱門話題,此話一出,趙陽夏和一眾圍觀的弟子紛紛詫異。
    趙陽夏稍稍蹙眉。他個性率直沉穩,見不得空口說大話的人,便定聲問,
    “我雖不懂得仙廚之術。但也知曉沒有仙食專用鍋,留不住食材裏麵的仙氣道韻。你難不成以為,使用仙食食材烹飪燒製,做出來的就是仙食了?”
    範無病禮貌地說,
    “稟趙長老,是與不是,讓我燒製一鍋便見分曉。”
    “好小子,有魄力,來,你來試試。”趙陽夏感受到範無病那股堅韌沉穩的氣性,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範無病笑道,
    “我若能用凡鍋燒出仙食,趙長老當如何呢?”
    “如何?”趙陽夏眯起眼睛,“你小子是盯上我什麽了啊。”
    “小子不敢。”
    趙陽夏哈哈大笑,
    “不必如此拘謹。我趙陽夏不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我便與你做一門賭約。伱若是空口說大話之人,便每日去我天工峰掃山門一年,若真是有本事的……我趙陽夏親手為你量身鑄造一套仙廚器具,雖然比不上這口養靈鍋,但一定讓你滿意!”
    “好!”
    穀蘭急忙拉過範無病說,
    “範師弟,你別看趙長老一副粗糙硬漢的樣子,但他可是我們永仙宗出了名的老饕,對食物要求特別高。吃到不滿意的菜,可是會打罵廚師的!之前可沒少跟我師尊微雨長老吵架,哪怕他們關係很好……而且,天工峰的山門是永仙宗十二峰裏最大的啊!每天都去掃山門,你這一年就荒廢了!”
    她眼裏滿是擔憂,壓著範無病肩膀說,
    “聽師姐的,你在旁邊別說話,讓我來緩和一下。”
    範無病又一次感覺穀蘭不愧是常居深山之人,真是淳樸。他搖頭說,
    “穀師姐,這回請你務必相信我。”
    “可是——”
    穀蘭正欲再勸說,腰間忽然傳來刺痛。老毛病又犯了。
    “穀師姐,你體態和氣機都很紊亂,切勿情緒過激,你先好生休息,等我燒完一鍋仙食,再來替你運氣。”
    見範無病離開,穀蘭隻得歎氣。她其實還挺喜歡這個師弟,能從他身上看到一些自家弟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