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封植古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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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亂終契!
    待那兩個搜捕走遠了以後,白澤向窗外探了探頭,艱難的從閣樓窗口爬了出來。
    看著這依舊完整安好的豐北城,熟悉的景色勾起了白澤的回憶。
    這可是隻有合縱三年才有的陽光。在這層層疊疊,宛如劣質樂高拚接上去的房屋上,人們早起炊煙,津津樂道那些所謂大人物的奇聞逸事。
    在接下來的一年,這個本就因為百契林立而紛爭不斷的土地會因為大國聯合體的關係惡化而陷入宛如噩夢一般的“冷冬之月”。戰略性契種的投入會使得整個戰場日照消逝,詭霧遮天,生存環境較戰前變得十倍之艱險。
    每一個戰略性契種的成名都伴隨著成千上萬生命,乃至一個城市的消失。
    戰爭的錯與對,沒有人能夠評判。曾經身為戰爭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白澤手上周轉過太多重要情報了。一條秘密的情報,驅使一個城市的人員送死。為了更大的勝利,十幾個高級將領、一整隊精銳主動為國犧牲。然而悲劇之下是城市的繁榮與地下貿易的發展,迎接人們的是更多的機遇。
    白澤搖了搖頭,將這些本不是自己的煩惱甩開。現在的自己迫切需要實力,足夠在合縱聯邦大戰中自保的實力。
    想要活過那個“半身脆如紙,縛契賤如狗”的戰爭,他至少要在導火線出現之前融合百契,成就契束於身縛於體的縛契之上。隻有半身契主之上的縛者才能在大戰中擁有自己的選擇權,不至於被當作棄子賣掉。
    他完全不敢賭是否有上一世的好運,以平凡之姿苟到戰爭結束。
    越過層層疊疊的房頂,遠處一棟獨特的建築映入眼簾。土黃色的房頂陪著白色的漆牆拔地而起,不大的窗戶被周圍的一圈住宅遮掩。
    不同於隨處可見的簡陋木板房,這頗為氣派的建築便是父親留給原身的家。
    雖然不及穿越前的混凝土高樓,卻也給人一種安全感。
    白澤沒有選擇靠近自己家,粗略地憑借土黃房頂以及遠處幾間熟悉的房子定位,找準個方向便立即離開了。現在白萬河估計還在白家,弟弟白易應該也在。他可不想自找不愉快,況且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如果說是白文山把秘契藏起來了的話,便隻可能是那個晚上。白澤並不清楚那個晚上白文山帶自己去了哪裏,也不知道白文山究竟隱瞞了什麽。他隻知道那個地方可能埋藏著導致白家陷入險境的原因。
    “記得那天晚上老爹先在這裏拐去了下城,隨後沿著這個方向南邊有個小門。”白澤憑著記憶離開了豐北城。
    見出城的路上自己都沒有收到什麽阻攔,白澤心知此刻豐北城的城防已經陷入癱瘓。
    負責城防的清兵衛在白文山因公殉職後,空降的新將領根本管不動剩下的部隊。沒過幾個月城門便無人看管。清兵衛原隊長們都是九死一生拚來的福分,新將領也不願去戳他們眉頭,彼此保持互不侵犯、互不幹預。
    出了豐北城,最好走的自然是下城。
    下城其實是一座地下城,沿著出城的小路也在地下。頗為狹窄的地下通路間,每隔幾百米就能看到一條岔道口,亦或是從其他地方匯過來的通路。有時候小路的中央還會打開一個口子,沿著石階可以通往更下層的地道。
    白澤記憶裏,這個世界的地下城紛繁複雜,有些地下城甚至連接了整個大陸。如果說地上是人們居住的空間,那麽地下城可以說是交通,交易,生產活動的聚集地。沿著花崗岩通道鑿出石穴,簡易的商鋪便形成了。而大部分地下城則借著天然洞穴建造的,冬暖夏涼且直通地下水道。因此,契源大陸大部分的交通都是由地下船舶承擔的。
    沿著這條平日裏人們不常走的地下通路出城。
    明明相隔主道不遠,白澤一路上卻隻能看到緊閉大門的店鋪鑲於岩壁上。
    通道中隻剩自己規律的腳步聲。
    泥濘過後風幹起塵的沙石小道終於走到了盡頭。看著延伸出去的三岔路,白澤想了想便選擇了最右邊的那條路。
    白澤一邊趕路一邊思索著不知道父親留下的那個究竟是什麽契,希望能夠對目前的情況有所幫助。
    契作為這個宏宇間最原初的力量與生命形式,有些類似於前世地球上的病毒,真菌,黏菌的集合體。
    擁有頑強的生命的結構,強大的增植能力,最可怕的是他擁有一定程度的智慧。上一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白澤對這種生命也存有非常多的疑問。
    人類的大腦是通過複雜神經元之間的觸發抑製構成神經網絡,進而產生自我意識。
    那麽契的複雜核心的確能夠成為等價於大腦的中樞神經,但這不能解釋契種變化萬千的能力。而且有些契種還是多核或者變異核心,其形態因此非常多樣。契種基因鏈的脆弱性也使其非常容易變異進化,這一切都不是“頑固”的人類可以比擬的。
    不同於大部分病毒對於宿主的侵害性,契相比於寄生更偏向於共生關係。
    在強化宿主的同時掠奪吞噬不同族契促使異變,吞噬同族契促使強化。因此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生物,都與契種達成了一種詭異的互利關係。
    當然每次融合進化伴隨的風險都是和收益成正比的。契的巨大基數使得成為契主的人千千萬萬,進入家家戶戶。但幾百個契主中都不見得能找出一個半身之上,更別提半身之後的縛契以及更神秘強大的存在。
    終於,地下通路走到了盡頭,漫長的旅途過後天色已晚。
    除了遙遠的哨站高聳入雲,周圍便是一片荒城參雜著的曠野。
    不得不說人口的膨脹並不會真的填滿這個大陸的角角落落。
    除了天性熱愛殺戮的嗜血屠夫外,即便是契主也更願意居住在更安全的聚集地。而光明之下廢棄了的一座座聚集地與城市便成了灰色與混亂的天堂。
    “不管走幾次都覺得很危險啊,這要是送個‘貨’沒一隊契主保護的話根本走不到下個樞紐啊。”白澤看著遠處幾隊麵色不善的趕路人心中暗自發怵。
    “得先拿到那支秘契,擁有最基本的自保之力。”白澤憑借印象在廢城中左拐右拐,並且不時穿過狹小通道以防有心之人的跟蹤。
    “快到了。”白澤小心地戴起了兜帽。
    在拐過一個彎後,一間廢棄的研究所出現在了建築的夾縫中。
    一顆枯木幾乎擋住了整個入口,記得當年白文山帶著他通過這裏時這樹還頗有生氣。
    可惜物是人非。
    小心跨過滿地不知名的破損器材,在一道狹窄的側門後終於發現了向上的階梯。階梯的盡頭則是個不大的閣間。灰塵給這裏的所有東西附上了年代感,但著並沒有影響到白澤激動的內心。
    “就是這裏,這個書架和印象中一摸一樣。”白澤望向麵前成人高的書架,他知道這個書架後是一整片的暗櫃,而他想要的東西就在其中一格。
    “《上古契種化石的研究》、《界契封存實效性記錄》,就是這裏了。”白澤奮力抽出這幾本書。
    小心地打開了其後的鑲金花紋秘屜,他拿起了個兩本書相疊般大的黑色木盒。
    “看樣子沒有融巨石契或者苦力契的身體真的沒什麽力量。這個黑色盒子除了有一點界契封契的痕跡外根本就是個破盒子啊?看不出什麽特別。”白澤試圖通過外觀來預判裏麵的情況,但失敗了。
    “先打開試試吧,過了這麽久也不知道裏麵的契是什麽狀態。”白澤仔細摸著盒子的邊沿,果然有暗軌。
    隨著一麵封蓋的劃出,盒子裏麵靜靜躺著一個青花瓷的泥翁,一封信,以及一個小布包。
    白澤可以隱約感覺到盒子的縫隙中被封入了一拔界契。
    不過看樣子很久之前就散了,難怪沒有感覺到很明顯的痕跡。
    他打開信,父親的字跡映入眼簾
    白澤,這封信相信隻有你會看到,畢竟我隻帶你來過這裏。不過想來這個時候,我已經無力再守護白氏和你們兄弟倆了。這個盒子裏封著一支古契,這是上古時期潛伏的神契的後裔,雖然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重創虛弱了,但想必時機到來時你可以將它恢複完全。記住想要掌握它,最好用封植的方法,一定要慎重,慎重。如事不可為不要勉強。白易就拜托你了。
    白文山
    白澤打開布包,果然裏麵是封植需要的契引子,穩定用的固化物,抑製劑和限製用的界契材料。
    “雖然不算最高等,但這個引子感覺暗含的力量不小。應該是用半身的鷹身契,鬼麵蛇契之類膠製的,能發揮出古契的潛力。這些東西依現在的我要收集齊真挺難,老爹是費心了。不過為什麽要以雙魂契作為這古契的引子?就算是速度非常快的鬼契也用不著用魂契為引啊。”
    如果說不懂契引子的門路那還好,但正因為白澤前世以此發家,這才更使他感到驚奇。
    如此少見的契引甚至讓他懷疑老爹是搞不到其他契引了。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白山飛鐮”的眼界。
    不多說,白澤便打算就地布置守界,封植古契了。
    這種行為對於其他白種(非契主)來說無異於自殺,因為封植契種是相當危險且需要技巧的。一般來說除非大家族子女,有著一眾契主幫忙。普通人的第一支契種都會選擇采用融合的方式。但是作為擁有上古契種基因的古契,用融合的方式簡直暴殄天物。白澤自然是不會選擇這種斷送前途的方式。
    而且白澤可不是那些沒有接觸過契種的小白,他前世直接間接封植的契種沒有一百也有數十了。人送稱號,亂契達人。因此他懂得的封植守界也是很多的。
    “雖然說五行四角的傻瓜式恒守界也應該夠用了,不過既然有的選擇自然用更強力的守界吧。反正材料夠用。”
    守界主要由封契種和界契種滅活後製成,取封印限製之力。一個威力強勁的守界配合經驗豐富的契主能夠輕易的困住逃竄的野生契種。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恒守界不是什麽傻瓜都會的,但終究還是太過基礎。白澤掏出界契材料,先是按照六星界擺出了一個雛形,再根據契引子的特點各留下一些餘地。
    等真正發力控製時契守界才能隨身而動,有所側重。
    “那麽接下來就是…”白澤布置好了前期準備,隨後便將泥翁放在了界的正中,左手牢扣翁底,右手抓住了翁底封蓋。
    雙目凝神,屏氣,找好借力點。
    開封!
    “看看你究竟是什麽!”白澤感受著久違的激動感,控製著身體保持最簡潔的動作。
    翁蓋打開的一瞬間便被無形之力轟了出去,連翁口都隱隱被轟裂開來。
    “嗌…”先是一聲深沉的歎息聲。
    緊接著尖銳的碰撞,利器摩擦的聲音轟鳴而起。對於近在咫尺的白澤來說,這古契種簡直自帶噪音汙染。還沒開始封植呢,自己的耳朵已經開始嗡嗡作響。
    不過白澤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耳朵了。
    隻聽一道破風聲,白澤條件反射般閃身一避。
    一道暗紅色的虛影呼嘯而過,伴隨著隆隆車轍碾過的巨響。
    白澤腦海中閃過關於一支古契種的記載鬼車鳥,傳此鳥昔有十首,能收人魂。秦中天陰,有時有聲,聲如力車鳴,或言是水雞過也。
    “這聲音,難道是傳聞中的百鬼驍騎,鬼車?!”
    白澤聽到這逼真的宛如記載中描述的聲音,定睛一看。
    隻見一個紅黑色的虛影飛速地在六星界中來回碰撞,伴隨其轟鳴聲宛如一台脫軌的列車炮。
    隨著幾分鍾不間斷地衝突,就連六星界的封鎖都顯得幾絲單薄。
    然而虛影速度絲毫不減。
    “不好,以這個力道撞擊下去六星守界支撐不了多久,得轉移它注意力。”白澤見狀頭上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