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蘇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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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有盛桃!
    “少帥,小軍師,高禮求見。”
    “嗯。”
    沈瑜站在城樓上,望著樓下那群繳兵棄械、投降的河泰王部下,稍稍地點了點頭。
    青丘在他身旁,趴在欄杆上,無聊地伸了伸手臂,打了個嗬欠,道“真是無聊……還以為要搞什麽大陣仗呢,結果還沒進來就投降了。”
    沈瑜無奈地笑了笑,眼裏悄悄帶著寵溺地光彩,道“此次,雖說沒有大動幹戈,但咱軍團士兵奔波如此距離,也算是疲憊了。能收到對方的投降,自然是極好的。”
    “是~”青丘歪了歪頭,拉長尾音極不情願地道。
    “誒,不過那高禮是誰?”
    “河泰王的手下……曾經的手下。也是這次河泰王方麵投降的提出者。”
    自己的手下重臣居然提出投降……這件事,絕不簡單……青丘摸了摸下巴,轉著眼睛想到。
    不一會兒,樓口便轉出一個人的身影來。
    “見過沈瑜世子殿下。”高禮朝沈瑜拱手行禮道。他低著頭,瞥了眼青丘,眼裏閃過一絲訝異。
    沈瑜對於他偷看自家小軍師的行為感到頗為不爽,對他的態度也就強硬了幾分。
    “請降書可曾帶來了?”沈瑜問道。
    “有,在這兒,還請殿下過目。”高禮完全收起剛剛在河泰王麵前那副張狂的模樣來,此刻的恭敬倒是誠心誠意。
    沈瑜隨意地翻了翻,確認無誤後,隨手丟給了一旁的青丘。
    青丘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心裏罵道我勒個乖乖哦,誰把降書丟得那麽隨意的?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青丘軍師了吧?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高禮轉頭朝青丘笑了笑,拍馬屁般的道,“還以為是個戰場老骨頭呢!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謀略,小的實在是敬佩!”
    青丘被誇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正想說兩句“不敢當”諸如此類的話,卻被沈瑜按住了。
    “你不是還要找塔裏嗎?先下去吧!”沈瑜語氣意味不明地說道。
    青丘巴不得離開這個尷尬的“政治戰場”呢!一聽這話,表麵上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隨後抱著降書一蹦一跳地下了樓。
    高禮嘖嘖讚了讚,道“還以為青丘軍師這般人物定當時少年老成呢,沒想到也是有小孩子般童趣的人。”
    “你沒想到的,”沈瑜略帶嘲諷地道,“還多著呢……”
    ……
    “塔裏?”青丘剛剛一下樓,便看見東張西望的塔裏。
    塔裏見著他,立刻跑了過來,心急火燎地喊道“青丘,不好了!竇將軍那邊,出事了!”
    青丘尋思著剛才進城時還看見竇赫章好好的,怎麽現在說出事兒就出事兒了?但也管不了那麽多,他喊了幾個待命的第七軍團士兵,就讓塔裏帶路,跟了過去。
    ……
    十幾名河泰王的士兵就這樣被拿下,但看他們這樣子,似乎還不知道自家主子早已經投降了。於是當他們得知事實時,一個個都傻了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麵前一間草屋內,竇赫章正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幾乎已經奄奄一息。
    望著滿地的血汙,青丘胃裏難受地翻騰了起來。他強忍住了那股想吐的衝動,衝過去查看情況。
    “喂喂!竇赫章!還有感覺嗎?”青丘皺了皺眉,在竇赫章那幾乎已經要閉上的雙眼前揮了揮,著急地道。
    “看……看得見……小軍師啊……”竇赫章已經發不出什麽聲音來,隻能用氣息一斷一續地回答道。
    “千萬要撐住啊!已經稍微給你止血了!軍醫馬上就來了!”青丘不敢去碰他,怕加重他的傷勢,隻得緊張地蹲在一旁,不知所措。
    竇赫章還留著稚嫩、卻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掛著個勉強的笑容,反倒過來安慰青丘道“不……小軍師,屬下這次……應該是……不行了……”
    青丘呆呆地望著他,一時間說不出什麽話來。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
    有的人匆匆而來,卻也匆匆而去。
    上一秒在與你微笑,下一秒在做著訣別。
    青丘一下子根本沒有反應得過來——再說他也沒經曆這般的生離死別。
    看著呆滯下去的他,竇赫章淒慘地笑了笑,最終道“小軍師,我想問你個問題……”
    “說吧。”
    “你究竟……是不是女子?”
    青丘著實愣了愣,沒想到這家夥在永眠之前,仍舊不改自己那顆八卦的心。
    八卦才是他所熱愛的事業吧……青丘哭笑不得地想道。
    青丘將眾士兵遣了出去,隻留下塔裏一人。待大家都走完後,青丘回頭朝竇赫章無奈地笑了笑。
    “是的……”
    “哈哈哈……真,果真……”竇赫章就像是心願了卻一般,釋然下去。因為想笑而牽動著撕裂的傷口,痛感不住地襲來,使得他不住地皺眉,但沒有喊過一聲。
    “小軍師,屬下能不能看看……你究竟長啥樣呢?”
    “要是你能撐到大夫來,我就讓你看,好吧?”青丘希望他能適當地保持住緊張感,以便等到治療的時機。
    “軍醫還沒來嗎?”青丘轉頭問塔裏道。
    “還沒……”塔裏將門推開一道縫,瞧了瞧,見隻有幾列整齊站立的士兵,沒見大夫的影子,也不禁有些著急了。
    青丘著急地錘了捶地麵,心想回去後一定要教教那群軍醫什麽叫做速度和效率。
    就在兩人心急火燎時,竇赫章遺憾地微微一笑,歎了口氣,歪了頭……
    “小竇?喂!竇赫章,你別嚇我啊!”青丘發現躺在血泊中的他再也沒了動靜,心裏像是受到了一陣重擊。
    他目睹了一個人從活到消失的過程……死亡就是那般,讓你措不及防,讓你無可奈何……
    “混蛋!你不是還要看我長什麽樣嗎?怎麽?是嫌我醜啊!”青丘畢竟是個女子,還沒怎麽見過世麵,驚恐地落下淚來。
    淚水滴在了竇赫章漸漸冰冷的身體上,他身上稍稍一道微光閃過……
    “是你?”一道空靈淡漠的男子聲音從青丘頭上傳來。
    “誰?誰在說話?”青丘驚訝地抬起頭,隻見一魂靈般的東西輕輕地從竇赫章的身體裏飄出,正轉著眼睛打量著他。
    鬼?!青丘嚇得連忙後退,躲在了塔裏身後。
    “怎麽了?”塔裏倒是沒有害怕——或者說她根本就沒看見有什麽東西,隻知道青丘亂叫了兩聲後就躲在自己身後來了。
    隻有我能看見?青丘更是覺得害怕了起來,牙齒不住地打著戰,不敢去看那鬼魂。
    “嗬嗬……”那鬼魂也沒在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還真是沒想到,蘇灼,你現在竟然會害怕了啊……”
    “聽說你還誅滅了風神整整一族人呢!怎現在這個小場麵,也開始害怕了?”
    “也罷,你現在也隻有一個凡人軀殼,應該是記不得自己原來那般風光了……嗬嗬……”
    蘇灼?誰?青丘內心雖然害怕,但也是將這一席話全都聽了進去。我叫蘇小小啊!誰是蘇灼?
    那鬼魂的語氣裏完全沒有絲毫敵意,隻是如長輩看淘氣小孩兒般看著他,和藹至極。
    “算了,老夫也不再與你多說。天帝已經發話了,可以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下一次,等你再次飛升上神,再來與老夫繼續下棋吧……嗬嗬……”
    那鬼魂的聲音愈說愈縹緲,最後連同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了草屋中。
    結……結束了?青丘從塔裏身後探出頭,眯著眼瞧了瞧……果真不見了。
    不過,那一段神神叨叨的話,是什麽?
    我一定是中邪了……
    嗯,對,中邪了……
    “青丘?”塔裏疑惑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也讓青丘忽而驚醒過來。
    “怎麽了?”塔裏眼裏滿是擔憂地看著他。
    青丘搖了搖頭,回答道“沒事……軍醫還沒來嗎?”
    “好像……還沒來……”
    青丘在心裏暗罵了幾句——人命關天的事情也敢拖拖拉拉?必須嚴懲!
    隻可惜了竇赫章啊……多好一孩子……
    ……
    門刹那被打開,青丘麵帶愁容地走了出來。
    “為竇將軍……打點一下吧……”
    ……
    望著那被抬開的,熟悉得陌生的人,青丘隻感到一刹那有些恍惚。
    什麽叫做物是人非,山長水闊,就是這般感覺吧?
    雖說這感覺還並不強烈,畢竟他對竇赫章沒那般感覺。隻是覺得好生遺憾,好生不舍。
    “軍醫人呢?還沒找到?”青丘皺了皺眉,問麵前的士兵道。
    “是……”
    “沒想到啊……竟還有條其他海域來的雜魚……”青丘摸了摸下巴,想了想。
    他朝幾個眼熟些的士兵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過來。
    “你們幾個,全城搜存那個軍醫,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絕對不可漏掉!”
    “是!”
    “哦還有,”青丘補充道,“此事,切不可讓他人知曉……”
    “那……少帥呢?”
    青丘心頭一愣。他說的“他人”,自然是沒有包括沈瑜的。
    仿佛冥冥之中,他早已經將他當做了自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自己人。
    “咳咳,這個嘛……”青丘微微紅了臉頰,偏頭佯裝咳嗽道,“他那家夥,作為咱的頂頭上司,自然是有資格知道的啦……”
    麵前的士兵明顯是在極力忍著笑意,這讓青丘感到臉皮子快沒了。
    “還不快去?”
    “是!”
    望著士兵們遠去的背影,青丘吐出口氣,低了頭。
    “蘇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