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煊王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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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很不舍!
    太後朝著皇後訝然笑道“也不知今日吹的這什麽風,煊王竟有興致來這清桂宴?”
    皇後既已明了太後意圖,便順勢笑道“母後這一問可把臣妾問住了,臣妾也不知煊王為何來此,許是聽聞這升平院百花盛開,前來賞花的。”
    太後暗道皇後雖不如表麵上對她恭順,但好在是個上得了台麵知情知趣的,點頭笑道“哀家與皇後與其在這猜來猜去,不如宣了煊王進來一問便知。”
    “母後言之有理。”旋即朝那太監道“宣幾位殿下進來。”
    “是。”
    聽聞幾位殿下要來,在場的千金小姐們都跟著興奮起來,院中的氣氛一下便熱絡了起來,雖然顧著太後、皇後在場不敢高聲喧嘩,但私底下小聲交談的小姐們不在少數,就像皇後說的——百花盛開。
    蔡嵐依拿點心的手一頓,眼神微斂,朝身側的桂花樹後挪了挪,低頭瞧著點心盤子上的描金桂花圖案愣神。
    穿過一株株桂花樹而來的煊王,擁有著優美紅潤的薄唇,白皙細致如上等美瓷般的臉龐,分明是溫潤如玉的儒雅卻又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兩種本該相互矛盾的氣質在其身上竟成一種完美的融合,烏黑深邃的眼眸,永遠泛著洞悉事實般的琉璃光澤,欣長的身上穿了一身藍色鑲繡著銀絲邊雲翔符蓮紋的勁裝,腰間祥雲寬邊錦帶上隻綴著一枚白色玉佩,束發的羊脂玉冠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頭發的黑亮順滑,如同絲綢,低調奢華卻又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為這升平院裏的桂花甜香平添一分貴氣。
    身旁同行的兩位貴公子同樣各有千秋,博南郡世子翟秋明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玄色蝠符騎裝加身愈發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襄王百裏東裕劍眉星目,麵容清俊,他乃三人中年紀最小的,尚有一年才可及冠,明媚爽朗的笑容裏還隱隱透著一抹少年特有的幹淨單純,像陽光和春風一般讓人輕鬆愉快,倒不似皇家子嗣更像是武林世家裏外出遊玩的弟子。
    “參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平身吧。”太後瞧著這三人麵色甚是滿意,“皇後,你瞧瞧這些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哀家記得那年過壽,這仨混小子偷偷溜去太液湖撈魚,結果還沒到湖邊就摔進假山旁準備改成小池塘的泥塘子裏,幸好那泥塘子不深,他們倒是自己爬出來了,隻不過成了三隻泥猴兒,這一轉眼當年的泥猴兒竟成了眼前玉樹臨風的王爺、世子,哀家是不服老都不行。”
    “太後娘娘連那麽久的事都記得又怎會老,不過今天這麽多人在,您還說孫兒年幼時的糗事,分明是在欺負孫兒。”
    皇後笑道“襄王說得極是,母後是蒼理所有女子之典範,鳳資絕代。”
    “你們就別哄哀家開心了,不過瞧著這些年輕的公子、小姐哀家倒真覺著心也跟著年輕了幾分。”說著像是才想起什麽朝三人笑道“你們三個來得正好,哀家正要懲罰這清桂宴躲懶之人,你們正好幫哀家監督著這懲罰到不到位。”
    三人瞧著太後嘴上雖說懲罰但麵上卻是笑逐顏開,想著這恐怕是清桂宴上如行酒令一般的新玩法,便在皇後坐下新設的三張桌案上坐好靜觀其變。
    鄭寶菱款款起身步入場中,朝太後等人盈盈一拜,“臣女獻醜了,請容臣女更衣。”
    鳳舞九天是蒼理最受閨閣小姐推崇的舞蹈,也是必學的舞蹈,因為創造它的是整個蒼理甚至是整片琉州大陸的傳奇女子蒼理第九位皇後——元霞皇後。
    元霞皇後,蒼理四百六十七年(建明五年),年號建明,萬勝大將軍武延平獨生女武元霞,容色清麗,在京城眾千金小姐中不算最出眾,但那一身的風華堪稱絕代,禦瓊會上一支鳳舞九天風姿卓絕,驚豔全場,無數當朝貴公子為其折腰,就連遍嚐人間絕色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帝王蒼玄帝百裏其碩也對她一見傾心,不顧她已有婚約在身,強行下旨毀其婚約冊封她為皇後,並取其名諱“元霞”為封號。
    元霞皇後入宮後向來流連花叢雨露均沾的帝王獨寵其一人,化身癡情種子對元霞皇後百般恩寵萬般疼愛,元霞皇後性情善妒,據說元霞皇後進宮前最得寵的慧貴妃因中秋宮宴穿的宮裝上繡的牡丹極為美麗,猶如真花一般,引來彩蝶環繞飛舞,還得蒼玄帝一句誇讚,惹得元霞皇後不快,當晚元霞皇後稱病將蒼玄帝拒之門外,次日蒼玄帝便下旨廢黜慧貴妃妃位,貶為庶人打入冷宮。隨後一年之內蒼玄帝的後宮諸妃被皇後廢的廢殺的殺逐漸清空,蒼玄帝對這一切了然於心,卻連一句斥責的話都舍不得說,就連朝堂上彈劾元霞皇後的折子,蒼玄帝都全都壓下,對元霞皇後始終如一,帝後二人仿若折子戲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神仙眷侶,蒼玄帝隻與元霞皇後育有一子,也是蒼玄帝唯一的兒子,此子一出生便被封為太子,並賜下封號“承宗”,寓意承襲祖宗基業,元霞皇後成為天下女子都羨慕之人。
    奈何天妒紅顏,建明十年,萬勝大將軍遭敵寇暗殺,將軍夫人自刎殉葬,從此元霞皇後便長病不起,隻一年便香消玉殞,蒼玄帝悲痛不已,恨不能追隨元霞皇後同去,奈何太子年幼羽翼未豐,且元霞皇後留下遺言,望蒼玄帝撫養太子長大成人。
    蒼玄帝不顧眾朝臣反對,執意取皇後名諱之中“元”字,改年號為元明,從此建明十年便成了元明一年,此後蒼玄帝在位的二十年間身邊竟再無一女子相伴,悉心教導太子長大成人,元明二十年春,帝病重,傳位於承宗太子,蒼玄帝在當年禦瓊會上元霞皇後跳鳳舞九天的桃花樹下,親手折下一支桃花,柔聲喚著元霞皇後的名諱,含笑而終。
    不多時鄭寶菱款款走出,一身顏色漸變的湖藍色白蓮浴水月紗曳尾裙越發襯得她猶如高潔的蓮花仙子一般,本就以輕盈柔美著稱的名貴月紗,在鄭寶菱的舞動下猶如嫋嫋輕煙環繞在她身邊,朵朵白蓮在半空中開綻。
    忽然有女子的驚呼傳來,“鳳凰!是鳳凰,銀色的鳳凰!”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之前潔白的蓮花在舞步的旋轉下竟拚湊出一隻展翅的鳳凰!
    原來那繡蓮花的月白絲線內摻了光澤溫潤的銀線,平時瞧不出什麽,隻有舞動時在陽光的照射下才有光華湧動,卻又不晃人眼睛,呈現出一種溫潤的質感,所以一般的銀線絕對是做不到的,必須要最名貴的玉蠶絲才行。
    玉蠶極難養活,必須得在寒冷的冰窟內才能存活,渾身呈半透明的粉色,吐出的絲卻是華美銀色,一隻玉蠶一生隻能吐三次絲,且存活率低,所以這玉蠶絲極為昂貴,往往有價無市。
    這一身舞衣上繡了不下百朵蓮花,難以想象需要多少玉蠶絲方可完成,再加上那一兩黃金一寸的月紗,這件舞衣可謂是奢美至極,讓在場的小姐們差點攪碎手中花娟。
    銀鳳在周身飛舞,襯得氣質出塵的鄭寶菱又多幾分華美,一舞漸畢,人麵桃花嬌喘微微,一對含情丹鳳美眸脈脈掃過煊王,那豐神俊朗的風姿一不留神便讓她深陷其中。
    博南郡世子朝煊王舉杯,眼底盡是坐看好戲的謔笑,就連單純的襄王也看出長平候府小姐心係煊王,可偏偏當事人就是沒這種自覺,一心一意的嚐著點心品著美酒。
    太後麵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斂了斂,瞧著場中癡癡望著煊王的鄭寶菱,“寶菱這丫頭真是女大十八變,小時候來宮裏陪哀家的時候,連個基本的水袖舞都尚未學會,如今這一舞鳳舞九天甚是靈動飄逸。”
    長平候夫人哪能不知自家女兒心事,奈何這煊王偏偏一副不識風月的樣子,鄭寶菱立在場中不免有些尷尬,幸好太後主動開口給了個台階,“在蒼理誰人不知先帝曾言‘鳳舞需得風音配’,並著人專門為太後娘娘打造鳳尾琴,以配太後娘娘您傾城舞姿,寶菱丫頭還不快向太後娘娘謝罪。”
    “是寶菱班門弄斧了,隻是寶菱笨手笨腳的除了會跳個舞也沒其他才藝了,太後娘娘賜罰寶菱隻能獻醜了。”鄭寶菱回過神和長平候夫人一唱一和,“寶菱可是聽說,太後娘娘的鳳尾琴上每一根琴弦都是先帝親手挑選的,可見先帝對太後娘娘是如何的愛重有加。”
    “都是陳年往事了,還提它作甚。”太後麵上笑容更甚,看鄭寶菱的目光愈發慈愛,有些時候越是陳年舊事越是需要被提起,“說到琴,煊王那一手高超的琴技真真是餘音繞梁,讓哀家念念不忘至今,隻是不知今日哀家可有這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