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彼其之子,美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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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神引!
    青臉大漢依然昏厥未醒,眾人全神戒備,往歌聲傳出處飛去。
    不多時,一條清澈蜿蜒的小溪出現在眾人眼前,沿著小溪眨眼間便到了一個山穀。
    穀間錯落種植著幾十株桃樹,桃花正豔,草屋掩於桃花間。
    屋前溪邊一躺椅,椅上倚著個穿青綠色道服的少年。
    歌聲戛然而止,少年睜開眼看向半空中的蛇蛻。
    隻是這一眼,小舅與蛇蛻間的意識連接便徹底被切斷,緩緩落至小溪邊,與少年隔溪相望。
    眾人均沒發現異常,隻以為是小舅在操控蛇蛻降落,小舅心中卻升起滔天駭意,隨後又起了一絲怒意。
    這蛇蛻是它五百歲真正化為精怪時所蛻,在此之前有四百餘年未蛻過皮,相當於至少有四百餘年間,這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便是南山秘境其他人都無法煉製出飛行法器,隻有他能將此蛇蛻煉化使用的原因。
    蛇蛻於他就像手腳,五官,像身體任意一個部位,隻受他意識控製,此時卻輕易被別人控製住,讓他如何不驚不怒?
    小九三人明顯感覺身邊的溫度降了好個度,即使他們都已經到了不畏寒暑的程度依然忍不住冷得想哆嗦,而這寒氣的根源似乎是身邊的小舅。
    小九怯怯的偷看了小舅一眼,發現他平時略顯蒼白的皮膚似乎一下子黑了不少,陰柔俊美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陰狠。
    小舅平時都是懶洋洋,風輕雲淡的模樣,他們修行時他便一道安靜的修行,她和吉祥,阿俊玩鬧時他便找個地方斜倚著打瞌睡。
    小九確認從她出生至今,除了拿到秀水的時候似乎有些愉悅外,從來沒有在小舅臉上看見過第三種情緒。
    事出無常必有因,想到此,她怒目看向躺椅上的少年。
    少年已起身下地,整了整衣裳,見小九看向他,微笑回望。
    就這一瞬間,小九突然忘記了生氣,覺得呼吸有點受阻,甚至感覺體內的元氣也在源源不絕流失,手腳有些發軟。
    這是怎樣一個少年啊!黑緞般的長發披散在尋常的粗布道服上。
    少年赤足站在溪邊,腳下便有青草吐葉,野花綻放,微笑時身周便熠熠生輝,如朗朗日月在懷。
    少年之美,世無其二。
    目若朗星,眉如臥劍,英姿勃發隻夠用來形容阿俊。
    膚如凝脂,身欣修齊,魅惑人心頂多能形容小舅,就算她爹也隻能稱為麵如冠玉,玉樹臨風。
    然而他們都隻能算是在人間有著出眾姿容的男子,少年卻多了一份謫仙般清越脫俗的氣質。
    許是桃花太香,小九感覺有些恍惚,直到那聲略顯生澀且空洞的聲音傳入耳中“是小九來了吧?”
    少年的笑容依然清逸出塵,發音卻明顯不對勁,似乎多年未開口說過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控製語調,亦或者,他這是第一次說人話。
    再聯想到此處環境和地理位置,小九似乎明白了點什麽,目光清澈,盯著少年說“你是狐狸精吧?”
    少年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然後噗嗤一聲大笑出聲。
    吉祥也沒忍住,跟著少年笑了起來。
    小舅收回怒視少年的目光,轉身看向遠山,隻有阿俊依然提劍站在小九斜前方,麵無表情注視著少年。
    青臉大漢悠悠醒來,他覺得頭有點疼,胸腹內翻江倒海的難受。
    忽然,他發現天地間元氣濃度似乎增加了很多,氣機變得很熟悉,激動的挺身坐了起來。
    他最近運氣確實有些背,總是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暈厥,現在終於回到厚土界,想來他的厄運也該結束了。
    下一刻,他看見前麵赤足站著個絕美的少年,少年的視線似乎有瞬間落到了他身上,他覺得自己也許需要再暈過去一下,然後他就暈了。
    少年的笑聲倒與常人無異,片刻後,他好像笑夠了,揮了揮廣袖,躺椅邊出現了五個石凳,一方石桌。
    少年走到一個石凳上坐定,依然用他生澀的發音說“如意初入此界時見過我,五年前又來過一次,說你們這幾年可能會到此處,托我跟你們交代幾件事。”
    眾人雖都是修行者,也都知道有幻術這種東西存在,但畢竟誰也沒見過,見他使出這些手段,表麵雖然波瀾不驚,心中卻都在暗暗讚歎。
    此時聽他提起如意,便都下了蛇蛻走到石凳邊,吉祥看見桃樹似乎很是開心,樂嗬嗬的徑直朝桃林深處去了。
    小九聽有母親的消息,很是激動的跑到少年麵前的石凳邊坐下,似已忘記剛才發生的事情,急忙催促少年快講,阿俊依然提劍站在她身側。
    少年也不廢話,徑直伸出右手,手掌朝天,一柄黑色長柄大刀豁然出現在他手心“這是如意著我交給你的,讓你勤修苦練,若能在此界修得巔峰造詣,雖有一時別離,終究還有千百年好相見。”
    阿俊用未持劍的右手接過黑刀,黑刀往下墜去,筆直的身形被帶了個踉蹌,匆忙間持木須的手朝地麵撐去,岑的一聲,木須直沒入地,隻剩劍柄在外。
    假咳了一聲,阿俊迅速把手梭到刀柄上半部分讓它立起來,一瞬間身上竟起了一層薄汗。
    小九有點恍惚,竟全沒發現異常,著急問道“還有呢,我母親還交代了什麽?”
    少年搖了搖頭說“還有一句話是給阿俊的”
    小九怔怔發了會呆,她沒想到這麽快便會尋到母親的消息,更沒料到有母親的蹤跡後得到的卻隻有這句話。
    不過連句話都沒有的八年她不是也挺過來了麽?至少母親的期望與自己的意誌相符,她說的對,還有千百年好相見,又何必來爭朝夕。
    小九目光堅定而柔和的接過黑刀走到旁邊空曠的地方。
    黑刀約有兩百公斤重,不知鑄造過程中加了何種金屬,刀身竟呈最純粹的黑色,連刀刃亦如此,像沒有任何星月的秋日淩晨最濃烈的黑暗。
    刀柄卻似在這濃稠如墨的黑中添加了些銀色的粉末,略顯粗糲,卻能更好的與手掌契合。
    小九接過黑刀時,少年對阿俊道“阿哲族經文囊括萬象,你此時應已將經文都熟記於心,且精於相麵之術,該清楚自己的命運走向,日後若遇到合緣之人可廣授經書,不必藏私。”
    阿俊現在已然相信此人確實是受小姑所托在此等著他們,但少年年齡與他們相仿,小姑八年前失蹤時這少年應該也不過十歲左右。
    以小姑的性情,按理該不會將這些事情托給一個小孩才對,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