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短程線！
    漂流瓶的報告遞交上去之後，劉培強接到通知，到北京科研基地參加一場視頻聽證會。
    他按照要求取下通訊腕表，進入一間小會議室，關上門，對著攝像頭坐下來，桌子上有一個耳機。
    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麵前的大屏幕正在連線另一個會議室，裏麵的人或坐或站，有二十幾個。這些人劉培強似乎不太認識，有幾個好像在電視上出現過。看起來他們權限應該都很高，其中有些像是研究人員，可能是聯合屏蔽的關鍵字和下屬幾個重要科研基地的高層。
    畫麵右下角的一個小屏幕顯示了他熟悉的領航者1號空間站主控室內景，場景內沒有人。oss已經上線，用的是主控室牆壁上的副攝像頭。
    屏幕提示劉培強戴上耳機並調試設備。那些開會的人還在互相議論，走來走去，還有人在喝茶。閑得無聊的黑色主機攝像頭衝著他上下擺動，這像是一個打招呼的動作。
    “貨艙都搬空了。”oss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
    劉培強沒有通訊腕表也沒有數位板，沒法單獨回應它。
    “空間站正在升級維護中，外麵好吵，他們拆下來好多攝像頭，說要清洗導軌。”oss繼續打字。
    吵死你最好，讓你這麽多廢話，攝像頭趕快多拆幾個。
    劉培強想懟回去但是不能有什麽動作，oss的信息是單獨傳送給他的，可是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傳到聯合屏蔽的關鍵字總部，被對麵開會的人看到。
    那笑話可真是鬧大了。
    “空間站隨時歡迎您回來，指令長劉培強少將。oss將為您自動匹配身份驗證。您始終擁有超越空間站主機的最高權限，這裏是屬於您的世界。”
    說的好聽，然而你總會把我的權限限製在你喜歡的範圍內，劉培強腹誹著。咦，他以前沒覺得oss這麽喜歡聊天啊？憑著這種莫名其妙的話，oss這段時間估計又看小說了。
    “oss的資料庫內現已存有您居家期間的喜好和情感模擬結果，以後您在空間站駐留期間，oss將對您進行個性化的單獨服務。”
    仿生人和家用攝像頭不知給空間站上傳了什麽內容，不知道有沒有關於他晚上睡覺姿勢和翻身頻率這種資料，有了這種東西oss可能會去改造休眠艙。
    “我們開始吧。”對方會議室裏的主持人說道，大家安靜下來，oss終於不能趁著他無法動作亂發消息了。
    “早上好，劉培強少將。我是聯合屏蔽的關鍵字高級秘書洛裏?庫克，我們在阿拉爾斯克的行星發動機指揮部會議室。聯合屏蔽的關鍵字最高執政官維爾斯先生要我向您道歉，他臨時有事要處理，稍後就會來到這裏。那就讓我們先開始吧。”
    “根據您在漂流瓶計劃的考察報告中的建議，人類應該盡快開始準備移民波江座e附近的一顆行星，這是您準確的意思表達嗎？”
    “是的，先生，這也是空間站主機oss的邏輯推演結果。”
    “您可以叫我洛裏，我想您不介意我們用劉稱呼您。”
    “當然不，洛裏。”
    那邊有一塊數位板根據錄音在轉寫他們的談話，後麵還有人笑著向他揮手，顯然這是一個重要但非正式的會議。
    “我們注意到您已經在報告中詳細闡述了理由，但是我們仍然需要和您當麵談談，以及oss。”
    “oss這裏有全部的數據資料，包括後續從地麵各研究所匯總的實驗資料。根據目前的資料和對劉培強少將的身體狀況記錄，oss認為人類可以在波江座ee星球表麵上生存。盡快進行太空移民的理由已在報告中提出，主要在於1、已知比鄰星周圍的環境不適合地球人類回到地表居住，即使到達比鄰星，地球資源能夠支持人類生活的時間不超過3000年，人類的未來仍不確定。2、波江座ee星球很可能在目前可以預見的時間內出現智慧生物，人類需要在它們之前先期占據生態位，否則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3、自從流浪地球計劃啟動以來，由於各種原因造成的人口減少已經超過1億，地表動物、植物和大型真菌幾乎滅絕，而人類無力進行基因搜集。目前尚不能確定波江座ee星球上是否有可供人類長期食用的生物，如果推遲太空移民，人類及必要的農作物和牲畜可能麵臨更加嚴重的基因瓶頸。綜上所述，人類應該盡快啟動太空移民方麵的研究。”oss立刻按照習慣說了一大堆。
    “我想您和oss對人類所麵臨的技術困難有過考慮，劉。”洛裏看了看手上的發言提綱。
    “根據我的經曆，我認為目前的曲率引擎技術已經可以讓空間站那麽大的飛船進行超光速星際航行，我們隻需要一張引力地圖來避開部分異常區域。前往波江座ee的這條航線我們已經走過，除了暫時標注為d001的區域之外，沒有其餘引力陷阱，飛船隻要避開這個區域就可以了。”
    “所以您的建議是首先發射一枚引力探測器。”
    “是的，發射引力探測器劃定引力陷阱的範圍，估計那個區域能夠形成引力陷阱的地方實際上不超過05光年，使用曲率引擎，隻要繞過該區域，保守預計飛船能在10天內往返一次，這就不需要使用休眠艙。以一次搭載3000人的基礎運輸量計算，如果一個月發射兩次，一年就可以運送72000人，幾年內足夠在波江座ee形成人類定居點。”
    “然而按照這樣計算，搬運整個地球的人類仍然需要4800年。”後麵有人一邊計算一邊說。
    “一次搭載3000人僅是領航者1號的基礎運輸量，在不需要休眠艙和大量儲備的情況下，改裝後的領航者1號可以搭載40004500人。地球上的資源足夠支持10艘以上這樣的飛船，移民的人類很快可以在波江座ee建造新的發射場和飛船。即使以目前的技術水平，35億人的移民在300—350年內就可以完成，這對地球不會形成巨大的負擔。”oss解釋說。
    “我們可以直接把地球開過去嗎？幹脆現在就轉向過去？”坐在洛裏旁邊的年輕人伸過頭，對著攝像頭提問，可能是位助理。
    “比鄰星和波江座ee不在同一個方向，按照現在行星發動機的消耗量，不管是否轉向，地球資源都無法支撐到那個地方。”一位科學家說話了。
    “那我們為什麽要去比鄰星？”
    “因為太陽氦閃的時間太急迫了，建造飛船進行移民需要很長時間，為了拯救更多的人，我們不得不把地球移出軌道。即便如此，還是犧牲了地球上一半的人。地球的資源隻夠讓行星發動機開到比鄰星，不可能支持到其它任何恒星。”
    “劉，您親眼看到過比鄰星附近不適合人類居住嗎？”
    “我沒有，因為oss拒絕發送登陸艙，它說那是確定無疑的。”劉培強回答，在那邊引起了一小陣笑聲。
    “oss，發送比鄰星b的照片和資料。”劉培強看著屏幕右下角說。
    “嗨，oss，我們也要看。”洛裏跟著說。
    oss在向會議室屏幕發送資料，劉培強也從屏幕右下角看到了。那是電腦根據探測資料合成的圖像，上麵標注了許多數據。那裏顯示了一個荒涼而陰暗的世界，天空中有柔和的紅色太陽，地麵上有高山和低穀，刮過荒漠的狂風卷起塵土，什麽東西都沒法站穩。高空中各種輻射轟擊著行星大氣，目力所及幾乎布滿了絢麗的極光，而在這種狂轟濫炸之下，行星大氣不停地向太空消散。而在永夜那一麵，除了和地球表麵相似的被冰凍的一切，大家什麽也沒看到。
    從與會者的表情看來，這一點沒有異議，等2500年後地球到了那裏，人們還是得住在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