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密書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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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彭的擒住了沈天青,心中得意,一隻手已搭在沈天青肩上,突然頭頂一人高聲喝道:“且慢,彭惟簡,你也來接我三招!”那人突然聽到有人叫出自己名字,不由吃了一驚,抬頭看處,一人從城頭一躍而下。
裏縣雖小,城牆卻也有七、八丈高,眾人都道此人不要命了麽,這麽高的城牆跳下來還不摔個手斷腿折。卻見那人落到半空,突然伸手在城牆上一按,身子斜斜飛出,輕飄飄落下地來,已在沈天青和彭惟簡的身後,伸手已從一名金兵手中奪了把長槍來。
那金兵騎在馬上,竟被他一伸手就奪了槍去,不由大駭。見那人身材也不甚高,濃眉大眼,麵色黝黑,穿著一身宋兵步卒的衣服,貌不驚人,粗手大腳、好似個種田的莊稼漢子。身邊眾敵環伺,此人竟似視若無睹,一槍在手,也不見他作勢,一槍刺出,也是一式“青龍取水”,直刺彭惟簡胸口。
此時那人離彭惟簡還有一丈多遠,那槍不足六尺,一槍刺出,槍頭距彭惟簡還差了四尺。彭惟簡卻是臉色大變,槍雖未至,槍風激蕩,掃在麵上,竟是隱隱作痛。
彭惟簡大駭,知道此人武功遠勝自己,當下退了一步,那人跟著踏前一步,一式“雲橫秦嶺”,槍尖橫掃。彭惟簡腳未落地,槍尖已到胸口,心中更是大驚,不知那人一步怎能跨出如此之遠,長槍已到胸前,急急揮刀,一式“順水推舟”,砍在槍杆之上,長槍立刻蕩了出去。
彭惟簡心下更怕,這一刀揮出,長槍便即蕩開,別人隻道是自己揮刀架開,自己手下卻是清楚,這一刀過去,似是碰到了對方長槍,卻又似什麽也沒碰到。那人身隨槍走,轉了個圈子,反身長槍刺出,正是一式“白蛇吐信”。
彭惟簡見那人三招,都是適才沈天青所使,連次序也是分毫不錯,但這三招在他手下使出來,自己竟然毫無還手之力。眼見這一槍刺來毫無聲息,槍頭筆直一線,竟連一絲晃動也無,心中大怯,哪裏還敢招架,當下雙足一點,身子急急後躍,剛躍出一尺有餘,突然背心一震,卻已經撞到城牆之上。
他隻顧躲避眼前之敵,渾沒注意已經退到城牆之下,這一下毫無防備,撞個正著,如同背後被人猛擊了一拳。直撞的他氣血翻騰,不暇他顧,長槍已至,當下身子硬生生橫了半尺,堪堪避過。那槍擦著肋下鑽了過去,轟的一聲大響,槍尖竟是破牆而入,那人揮手一送,白蠟槍杆節節崩碎,木屑橫飛。
彭惟簡閃身避開,那槍不過是尋常兵器,此人竟能刺破城牆,當真是神乎其技,眾皆驚懼。彭惟簡心有餘悸,已認出此人,冷聲道:“燕長安!你終於出來了!”
那人逼退彭惟簡,身子已在沈天青身旁,一掌拍開了沈天青的穴道,道:“沈大人你一身是膽,燕某好生佩服!我要和你結為兄弟,你看可好?”
沈天青被彭惟簡一指點到立刻動彈不得,此時被燕長安拍了一掌又立刻活動自如,心中大感神奇,心道:“這便是傳說中的點穴解穴之術麽?”聽燕長安開口便是要和自己結拜,更是吃了一驚,看他一身宋兵裝束,卻想不起自己軍中有此人物。
燕長安見沈天青臉露遲疑之色,頓時不喜,惱道:“大人看小的身份低微,高攀不上麽?”
沈天青素來穩重,雖知此事太過兒戲,但此人剛剛救了自己性命,又怎好駁他麵子,看此人性格,也不是與他細細說理之時,當下應道:“大俠厚愛,不敢請爾,固所願也。”
燕長安搔了搔頭皮道:“我就不喜歡你們讀書人咬文嚼字,說話不清不楚,什麽耳朵?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沈天青心道你不知是什麽意思,反倒怨我說話不夠清楚,當真是直爽的過了,當下答到:“在下樂意之至。”他知道此人定然不是自己部下,因此也不說本官,用了句江湖中的口吻。
燕長安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今日咱們就當著這好多人結為兄弟,也不要什麽香燭,咱們給老天爺磕頭作數!”說著一拉沈天青,雙膝跪倒,道:“在下燕長安,今年二十九歲,你多大?”
此時陣前幾個漢人對壘,一眾金兵都退在一旁,見他二人言語,不明其意,此時見二人突然跪倒,更是驚訝,彭惟簡卻素知燕長安行事肆無忌憚,見二人竟然在眾人麵前跪倒結拜,簡直不把己等放在眼裏,和其餘幾人對了個眼色,都是一般心意,各挺兵刃,逼上前來,眾人皆知燕長安厲害,誰也不想單打獨鬥,自是一湧而上。
沈天青被燕長安一拽,哪裏抵擋的住,隨著跪倒,心道這江湖中人行事,當真古怪的可以,心下暗暗叫苦,這大軍之中,跪倒在地,不是等著被人砍頭麽,奈何那人手掌之下,自己毫無招架之力,心中一橫,今日大勢已去,兩軍陣前結拜而死,也是人生快事。
心下也喜他為人爽直,聽燕長安問自己年齡,當下認認真真答道:“兄弟三十有五。”
燕長安,道:“好,大哥,我們這就給老天爺叩頭,從此就是兄弟!”二人便對著城牆磕下頭去,待二人磕了二個頭,彭惟簡幾人突地一齊出手,兩把單刀,一把長劍,一枝判官筆,齊向燕長安身上招呼過去,另有一雙手掌,卻是打向沈天青。
一眾金兵方始明白原來這兩人竟是在陣前結拜,金兵素來也景仰好漢,眼前這兩人一個武功高強威風凜凜,一個足智多謀英武忠勇,都是大大的好漢,見兩人結拜,眾人都是替二人高興,突見彭惟簡等人出手偷襲,都是不滿,大聲鼓噪,城上宋軍更是罵聲一片。
燕長安跪在地上,心道此時起來,前麵兩個頭不是白磕了?身子不動,左手一拉沈天青,平平在地上滑出二尺,二人齊齊磕下頭去,結義算是成了。
彭惟簡幾人一擊不中,更不打話,各挺兵刃圍住燕長安。燕長安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先前出盡了風頭,方今便看看小弟的手段!”身子一長,一腳直踢當中一人麵門,那人不敢硬接,退了一步。燕長安身子一轉,反腿踢向彭惟簡,彭惟簡剛剛在他手下吃了虧,兀自心悸,也退了一步。燕長安雙臂一分,分打左右兩人,那兩人不敢托大,也各退了一步。燕長安進步又是一掌,打的卻是左側拿判官筆那人。
那人身手亦是不凡,見其餘幾人都是不敢接招,心中暗自發笑,心道你們平日裏個個眼高於頂,吹噓自己厲害,今日竟然連接人一招也是不敢。身形輕晃,手中判官筆連消帶打,直點燕長安“太淵”、“大陵”、“神門”三穴。這三處穴道都在手腕,三穴連成一線,那人筆尖顫抖,連打三處穴位,正是他的得意招數,喚作“鳳凰三點頭”。
燕長安冷哼一聲,手腕突然一翻,已抓住了判官筆,運勁一拉。那人大驚失色,兵刃怎肯脫手,也是運勁回奪。
燕長安突然鬆手,就勢一送,那人正自用力拉扯,突然失了抗力,判官筆回撞過來,正中胸口,張口一口血噴了出來,已是受了內傷。
這一下兔起鶻落,同時之間,燕長安分襲五人,四人退後,隻有一人還手,更立被打成重傷,城頭宋兵大聲喝彩,武元成叫的尤其之響。
燕長安卻是麵無得意之色,方才幾人向他出手,他已知道眼前幾人個個都是高手,隻那持判官筆的稍遜一籌,是以適才動手對別人都是點到為止,對此人卻是盡力施為,果然一舉傷了對手。隻是幾招一出,更看出其餘四人個個身手不凡,那不使兵器之人尤是厲害,冷笑道:“無影拳韓複,冷月刀宋雪魚,江中神劍霍遠,果然都是大有來頭,燕某人好大的麵子。”
這幾人除了彭惟簡都未曾與燕長安打過交道,剛一交手,就叫他看破了來曆,心下都是一驚,無影拳韓複名氣甚大,當下也抱了抱拳道:“燕大俠,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燕長安冷哼道:“幸會什麽,我可不認得賣國求榮的奴才!”
韓複臉色一變,看了看身邊幾人道:“諸位看怎麽辦?”先前幾人同時出手偷襲,隻盼一招就結果了對手,如今叫別人看出了身份,倒不好意思再一起出手,燕長安哈哈笑道:“你等不用顧忌,反正你們早就不要臉了,還是一起上來吧,以一對一,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
幾人臉色更是難看,彭惟簡道:“燕大俠自然沒把我們幾個看在眼裏,他既已如此說了,你們還等什麽?”單刀一立,一招“踏雪尋梅”直劈燕長安胸前,這一招五式,將燕長安整個上盤都罩在刀下。
燕長安叫了聲好,側身讓過,還了一掌,韓複幾人互看一眼,齊齊加入戰團。
此番再戰與之前已是不同,四人圍住燕長安,都使出了看家本領。冷月刀宋雪魚刀厚勢沉,使的是一路“冷月刀法”,大開大闔;江中神劍霍遠劍走輕靈,守的滴水不露,偶爾攻出一招便是極盡淩厲之作;無影拳韓複使的是祖傳的“無影神拳”,他內力深厚,拳法樸實,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燕長安攻出的招式,倒有大半被他接了下來;彭惟簡刀中夾掌卻隻是與他遊鬥,出手更是陰險刁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