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密書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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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五雙目通紅,如欲噴出血來,突然大喝一聲,猛撲上前,一把抱住了彭惟簡,兩人齊齊摔倒,焦五翻在上麵,揮拳就打。
彭惟簡不防他突然不要命的打法,躺在地上,躲閃不便,臉上立刻挨了兩拳,連牙齒也打掉了一顆。彭惟簡惱羞成怒,手掌按到焦五肋下,掌力一吐,已經震碎了他內髒。
焦五大喝一聲,停了一停,鼻孔嘴角立刻流下血來,仍是揮拳擊落,卻已是軟弱無力。彭惟簡又挨了兩拳,總算脫身出來,剛剛站定,眼前一人冷冷的看著他,正是燕長安。
彭惟簡大驚失色,轉身就跑,燕長安自焦五出手之時便緩緩收回真氣,至此終於能動,見彭惟簡跑出,卻也無力追趕。他連番惡鬥,又耗費真氣救人,早已是強弩之末,但那彭惟簡更是驚弓之鳥,怕極了燕長安,見他站起,哪裏還敢多想,立刻溜之大吉。
燕長安去看焦五,卻已經氣絕,臉露笑容,顯是這最後幾拳打的甚是暢快。
燕長安抱起沈放,先前他連著用功總算略有成效,保住沈放心脈不斷,但沈放傷重又豈是輕易可以救活,眼下需不停以真氣助他氣血循環,隻是再不能被人打斷。
燕長安略一思索抱著沈放進了旁邊一間屋子,這一招甚是行險,那彭惟簡此去定會尋找幫手,以他的性格必定會回來看看,燕長安偏偏就藏在旁邊屋內,連門也不去關。
過了好一陣子,外麵腳步聲響,又進來幾人,隨即聽到隔壁房內有人拳打腳踢,把屋內的東西打個稀爛,彭惟簡高聲咒罵,折騰了一會,幾人又走了出去,卻無人去旁邊屋內查看,一人冷笑道:“我就說那燕長安又不是豬,怎麽會在這裏等你!”聽聲音正是無影拳韓複。
另一人譏道:“若不是你想獨占功勞,那燕長安又怎麽跑的了,嗬嗬嗬嗬,怎地彭兄牙也咯掉了一顆,難道那點子竟如此硬不成?”彭惟簡哼了一聲,幾人轉眼去的遠了。
燕長安出了房門,外麵慘呼聲猶自未絕,喊殺打鬥聲卻已沒了,想是守城的宋軍已盡數身死,金兵在屠殺剩下的百姓。
燕長安想了一想,轉身將沈放放回屋內,自己提刀去抱了沈天青屍體,回到院中,對著沈天青的屍首拜了幾拜,隨後將屍體沉入井中。自己提了刀,使出“壁虎遊牆功”滑入井內。
那井甚深,燕長安滑了幾丈,提刀朝井壁刺去。他想在井壁上挖出個洞來,自己便可躲在這裏運功給沈放治傷,否則帶著沈放出去,外麵千軍萬馬,更有彭惟簡等一幹好手,自己帶著沈放勢難逃的出去。
井壁是青石所砌,厚達半尺,後麵便是沙土,那刀鋒利無比,輕輕鬆鬆就刺透了青石。燕長安擔心沈放,心下焦躁,刀刺破青石後用力拖削,力道用的猛了,刀身忽然卡住,燕長安用力一板,隻聽喀嚓一聲,手上一輕。他心裏一驚,自己著急掘土竟別斷了寶刀,這下失了寶刀更難挖洞,心下大悔,隻盼斷的不多還可使用,小心抽刀出來,眼前突然綠光一閃,帶出來的刀身竟是完整的很,卻是變了一個顏色。
燕長安大奇,細細去看,原來那刀刀身之內,竟然還藏了一刃。外麵的刀從刀柄處崩斷,新露出來的這件兵刃寬二寸有餘,和原來的刀身一般長短,天衣無縫的鑲在刀中,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如劍一般兩邊有刃,卻又是弧形。
原來的半截刀身還卡在石壁之中,燕長安心道外麵的這刀已是不世之神兵,竟然裏麵還藏了一劍,這刀中藏劍,隻怕那使刀的老者也不知道。燕長安索性連刀柄也抖落,將那劍完整取了出來,那劍竟也不輕,比尋常刀劍重了許多,此時天色還晚,雖然有月亮,在井下幾丈也是漆黑一片,這新得之劍光芒閃亮,在黑暗中發出綠瑩瑩的光來。近身寒氣逼人,柄處刻了二個字,樣子古怪,燕長安卻不認得,料想是劍的名字。
無暇多看,心想還是挖洞要緊,挺劍又刺入井壁中,這次他加了小心,唯恐劍不吃力,誰知劍一插上井壁,微一用力,立刻直沒至柄,這劍竟比原先那刀更是鋒利!
燕長安大喜,三下兩下在井壁上劃出一個大大的“口”字。收了寶劍,手指插入割出的縫中一板,頓時將一整塊井壁帶著厚厚的泥土拉了出來。燕長安將石土丟入井中,又拔劍砍削,在井壁上掏出一個大洞,燕長安比劃一下,已足夠二人容身。
當下出井抱了沈放進來,從廚房找了些瓜果以作充饑之用,又砍了半截門板擋在井壁,這樣從井上望去,一時也不易看出下麵有甚古怪。收拾停當,燕長安隨手將劍插在門板之上,抱過沈放繼續為他續氣。
燕長安全心為沈放治傷,催動真氣,漸漸已入物我兩忘之境。他本身負內傷,一番激鬥後又強提真氣給人療傷,早已是強弩之末,隻靠一股心念支持。此際靜下心來,本以幹涸的真氣突又一絲一絲冒將出來,燕長安也是吃驚,想不到久久不能突破的修為壁壘此際竟有鬆動,隻是無暇顧此,仍是專心給沈放續氣。
眼見沈放呼吸慢慢有力,正有好轉,突然隱約聽到井上有人說話,燕長安吃了一驚,心道今日真是陰魂附體,竟是不得片刻安寧。心中默念井上之人千萬莫要下來,可事總與人願違,過了片刻,聽到井上聲響,有人滑了下來。
燕長安緩緩收斂真氣,撤了一隻手下來,心道不知下來的是什麽人物,凝神傾聽,來人使的也是“壁虎遊牆”功夫,身法輕巧,幾無聲息,輕功顯是不弱。慢慢的那人已經到了井下,突地停了下來,顯是發現了井上的洞口。
燕長安暗暗運氣,心道你過來我就是一掌,先下手為強總是不錯。
外麵那人卻甚是穩重,停了片刻也未見有何動靜。
燕長安突然一驚,細聽之下,外麵呼吸之聲竟是兩個,兩人一呼一吸都是間隔老長,呼吸間卻是不前不後,如一人一樣。燕長安暗暗叫苦,聽呼吸之聲這兩人內功都是不弱,呼吸都如此同步,這兩人聯手當更是默契,大是勁敵。
正捉摸間,撲地一聲輕響,擋住洞口的門板突然翻倒,敵人甚是小心,竟是先發暗器要打倒門板,聽聲音,那暗器甚是細小,卻帶著整個門板翻倒。
燕長安想也不想伸指一點,正點在門板邊上,那門板一轉,裏外換了個方向,卻還是穩穩的站著。
外麵二人齊聲噫了一聲。燕長安一皺眉頭,暗罵自己愚蠢,原來寶劍還插在門板上,門板裏外調了個個,卻是把一把寶劍送給了敵人。門板一轉,眨眼之事而已,裏外的人卻都沒能看到對方。
過了半晌,始終不聞外麵兩人再有何舉動,兩人的呼吸卻陡然急促起來。
燕長安奇道:這兩人好生古怪,呼吸突然加快,那是心亂了,可是這裏又有什麽能叫他二人害怕?若是害怕,又為何不跑,莫非有詐?
正狐疑間,突然外麵一人說話道:“周風桐、周風梧兄弟,不知……不知……”聲音蒼老,說話之人顯是年紀不小,但語音顫抖,顯是怕的厲害,不知了半天也沒說出下句。
燕長安卻更是大驚,心想:“周風桐、周風梧兄弟?那是嶺南雙鷹麽?這兩人成名多年,武功更在無影手韓複之上,自己縱使不傷,對付這兩人也是棘手,這兩人怎會來此?”
過了片刻,另一人聲音道:“我們哥倆個,實不知…實不知是前輩在此,還望前輩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兩個冒犯之罪。”話音中夾著格格之聲,竟是嚇的牙關打顫。
燕長安心下更奇,心道:“難道他們把我認成別人了?周風桐、周風梧兄弟都有四十多歲了吧,他們還要喊前輩,那是什麽人?世上哪有如此湊巧之事,隻怕其中有詐。”
又過了一會,先前一人似是鼓足了勇氣,道:“見過前輩之事,我們兄弟萬萬不敢泄露半句,我們兄弟今日一人斷下一手,這就去海邊揚帆出海,再不敢踏進中原半步,請前輩……”
燕長安皺眉心道:“這周風桐、周風梧兄弟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如此演戲真太也過分!”實搞不清這兩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忽聽外麵喀嚓喀嚓兩聲響,似是利器砍在肉骨上的聲音,隨後一人道:“多謝前輩饒命,我們兄弟這就出海去了。”衣訣聲響,顯是兩人飛身離井,又過了好大一會,始終不聞外麵再有什麽動靜。
燕長安心中大奇,心道這兩人竟真的走了?突然想起,伸手一指,依樣葫蘆,那門板又轉了回來,寶劍仍然好端端地插在上麵,撲通撲通從劍上又掉下兩件物事來,竟真的是兩隻血淋淋的手掌。
燕長安驚歎莫名,暗忖難道那兩人真的是周風桐、周風梧兄弟?莫非他們真的砍下了自己一隻手出海去了?他們定是把自己當成了這劍的主人,那人卻又是誰,人沒露麵,一把劍就能嚇的兩個武林高手斷手遠遁?燕長安看著那劍,那劍即是在這沒有一點光亮的洞穴中,仍然發出綠瑩瑩的幽光,光芒閃爍,吞吐不定,一片黑暗中那劍好似陡然間活了一般。
注1:麻達葛與吾睹補先後為帝,麻達葛便是金章宗完顏璟(1189-120稱章宗憲天光運仁文義武神聖英孝皇帝,吾睹補為金宣宗完顏珣(121)稱宣宗繼天興統述道勤仁英武聖孝皇帝,書中情節,多為杜撰。此外章宗乃是廟號,此處隻為寫作方便,知者勿責,不知者可知一二。
注2:關於尺,一丈為十尺,而尺各個時期的尺度不一,最早商朝時候一尺約等於今天的十六點九五厘米,戰國二十二點七厘米,秦、漢、晉都為二十三厘米左右,唐為三十一厘米,宋為三十點七二厘米,明為三十一點一,清和今同為三十二厘米左右,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