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中毒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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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壯漢怒道:“好惡賊,還敢嘴利。”揮起馬鞭就打。
    突聽一人高聲叫道:“住手,住手,快快住手。”
    那壯漢的鞭子偏了偏,擦著韓謙禮身子劃過,韓謙禮動也沒動,卻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趕了過來,腳下不見如何使勁,足下一點便是一躍丈餘,未及到身前,便拱手道:“韓大俠莫怪,韓大俠莫怪,老朽教子無方,叫韓大俠見笑。”
    韓謙禮看了他一眼,道:“李老頭,果然是你。”
    那老者滿臉堆笑,道:“不知是韓大俠來到小地,未及遠迎,還望恕罪。”
    韓謙禮道:“白馬銀槍,信陽李家李炫義,這裏人一說我便猜到是你,你稱霸一方,這些年可過的舒坦,可教出來的孫子也太不成樣。”
    先前二人見家中長輩趕來,齊齊下馬,站在老人身後,他此話一說,那兩個年輕人都是臉有怒色,那壯漢更是對韓謙禮怒目而視。
    李炫義道:“我這最小的一個孫子確是頑劣,哎,我也是老了,管他不住,今日所幸韓大俠遇見,否則還不知釀成什麽大禍。”
    韓謙禮道:“你知道就好,嘿嘿,一言不合,就想拿鞭子抽人,這還得了。”說著有意無意看了那壯漢一眼。
    李炫義道:“都怪老朽,都怪老朽,韓大俠既然來了,還請到舍下盤桓幾日,好讓老朽也盡盡地主之誼。”
    韓謙禮道:“那倒算了,你李老爺的酒我可不敢喝,你那孫子鬧的一條街雞飛狗跳,你若不管管,隻怕這信陽城裏,人人還是罵你。”
    李炫義道:“韓大俠提醒的是,那街上損失的商戶我李家自會賠償。”
    韓謙禮拱手道:“既然如此,韓某別過了。”朝李炫義身後瞥了一眼,見占山虎候彪也躲在人群之中,候彪見他眼光掃來,連忙低下頭縮回人群裏去了。此人在他出了酒樓就一直尾隨到此,韓謙禮卻是懶得理他,冷笑一聲,揮手別了李炫義,帶著蕭平安出城去了。
    那書生和壯漢站在李炫義身後,兀自憤憤不平,那壯漢道:“爺爺,這就放過那廝了麽?”
    李炫義道:“人家已經手下留情啦,元傑這孩子是嬌慣壞了,你們爹爹走的早,奶奶母親太過溺愛。你倆倒是還好,隻是平時也要勸勸你們三弟,這姓韓的有句話倒沒說錯,你們做錯什麽,到頭來被人指著脊梁罵的,還是我這幾根老骨頭。”
    那書生道:“三弟就算萬般不好,他也不該如此之狠,三弟的牙足足被他打掉了十七八顆。”
    那壯漢一揮馬鞭,道:“正是,爺爺怕他何來……”話未說完,突然咦的一聲,他馬鞭揮起,本想甩個響兒,一抖之下,那馬鞭竟然斷成幾截,他先前對韓謙禮揮鞭恐嚇,難道鞭子擦身而過,已被人家趁機震斷,這是何等功夫!登時驚的呆了。
    李炫義道:“知道厲害了麽,千裏追風韓謙禮,又豈是好相與的。”
    那壯漢喃喃道:“難怪,難怪。”
    李炫義冷笑一聲,道:“你們當是我怕了他麽,嗬嗬,韓謙禮啊韓謙禮,自有人來取你性命,我又何必要費力氣。”
    韓謙禮帶蕭平安出城,出來城才問:“你是何人,怎麽被關在那裏,你那楊伯伯又是怎麽回事?”
    兩人沿著官道一路向南,蕭平安將自己的來曆如此如此說了一遍,楊紫教自己練功一事也不隱瞞,末了問道:“我楊伯伯也死了麽。”眼眶泛紅,甚是傷心。
    韓謙禮行走江湖多年,久經曆練,一聽之下,便知蕭平安所言非虛,一問之下,各種關鍵卻是比蕭平安自己還明白,心道,那牛鼻子想是為了躲什麽人,躲在牢中偷偷練功,這孩子倒也真傻,如今也不知道就是他害了自己,還念著伯伯的好,真是被賣了還想著幫人數錢,當真笨的可以。也不去對他解釋,聽到蕭平安說楊紫教過他武功,便問道:“你楊伯伯教了你什麽功夫?你練給我看看。”
    蕭平安自不知拳法不能輕易示人的道理,聽他問起,當下就在道中打起那套太祖長拳。韓謙禮見他有板有眼,基礎打的甚是紮實,點了點頭,隻是這等粗淺功夫又怎麽入得了他眼,看了幾招便道:“可以了,還有什麽?”
    蕭平安茫然搖了搖頭。韓謙禮也不再問,心道,定是那牛鼻子練功之餘,隨手教了這孩子兩招,他本是獄中避禍,別有心思,又會教什麽好東西了。蕭平安見他不說話,自己想了想,又道:“伯伯還教了我打坐呼吸的法子。”
    韓謙禮大吃一驚,道:“什麽?”這一驚非同小可,要知一門之中,最緊要的便是內功心法,一般的宗門教派,內功都是親傳弟子核心弟子才能習練,內功一門艱難深奧,各種穴道經絡行氣之法,須得內功有一定根基的高手親自講解,手把手相授,初練之時,更要時時看護,免生意外,這牛鼻子怎地隨隨便便把內功也教了!壓抑心情,裝作隨意道:“那你練給我看看。”
    蕭平安依言坐下,按楊紫所傳之法,開始呼吸吐納。韓謙禮看他姿勢,確是正宗的練氣之法,心中大疑,看了一會,見大道上前後無人,道:“你自顧運功,莫要管我。”也在蕭平安身後盤膝坐下,伸掌與他後心相貼,道:“我看看你功夫練的如何,我掌心有熱氣進到你體內,不會傷你,你莫怕。”
    蕭平安點了點頭,這法子楊紫對他也使過,雖不知何意,但那熱氣進來也不難過,相反還有暖洋洋的舒服之感,點了點頭,自顧運功,他這功夫練的極熟,又是心思簡單,片刻即心神內斂,渾然忘我。
    韓謙禮內勁入體,要感覺他體內內息流動,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連探了四處經絡,一無所獲,他知道蕭平安習練不久,想來就算練出內息,也是弱小不堪,須得仔細查探,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和足厥陰肝經十二正經一一探查過去,自己真氣渾如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半點內息流轉的反應。韓謙禮搖了搖頭,心道,自己真是愚蠢,這孩子哪裏會半點內功,想來是日日看楊紫練功,自己跟著有樣學樣,徒有其表而已。緩緩收了內力,站起身來,看蕭平安還是盤膝坐著,雙目微閉。心頭火起,心道,你裝模作樣裝的倒像,正待一腳踢過去,突覺不對,看蕭平安神不外遊,精氣內斂,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動。心中大奇,又看了一會,蕭平安別說身體手腳,就連麵皮眼皮也是一動不動,這渾然已是物我兩忘的境界。須知煉氣之道,最難的就是排除一切雜念,收斂心神,隻有內息在體內流轉,沒有一絲氣息外泄,真正的高手練到極高深處,人如木石一般,甚至有鳥獸在練功之人身旁身下築巢,隻當人是死物。他先前隻道這孩子是裝模作樣,此時看來,如此的神定氣凝,又怎是尋常之人能夠做到。
    當下也不去擾他,自己坐到一邊,凝神思索,他想道:“雖不知這孩子體內為何一絲內息沒有,但這孩子練過內功之說,恐非虛假。若不是這內功太難,這孩子還未入門,就是這功夫另有奧妙。而且這功法定非牛鼻子的本門功夫,能叫他看的上眼的功夫豈會差了,是了,這牛鼻子處心積慮躲在獄中,隻怕也是為此,修煉別門心法,那是宗門大忌,是以他要躲躲藏藏,掩人耳目。至於為什麽要教這孩兒,若真是別派的內功心法,倒越發說的過去了,想他本門內功已有不俗造詣,另換功法雖不須推倒從來,但內息搬運的心法不同,也是另起爐灶,此乃大事,他舉棋不定,定要找個人來試試,這新的功夫究竟如何。”韓謙禮貌似粗魯,實是心思縝密之人,他一番推敲,竟然離題不遠。心中思索這些關節,不由越想越是欣喜,心道:“我莫名見這牛鼻子在獄中進進出出,一時好奇進去一觀,才出手救了這孩子,難道是老天要送我一個天大的機緣麽。”想到此處,心中火熱。
    也不心急,待蕭平安慢慢練功完畢,兩人上路又行,韓謙禮方才問道:“你那楊伯伯教你功夫,可有什麽口訣麽,說來我聽聽。”
    蕭平安道:“有的。”想了一想,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韓謙禮看看他,忍不住想一腳踢飛了他,強行作了個笑臉,道:“不妨,那你跟我說說,你是如何行氣的。”
    蕭平安道:“就是從這裏,到這裏,再到這裏。”一邊說一邊在身上比劃。
    韓謙禮忙道:“不急,不急,有空再對我說好了。”他心道,你這麽比劃,又有誰看的懂,好在他習練已久,想來法門已經記住,隻要細細盤問,仔細推敲,多耗些時日,總能琢磨出來,想通此節,心情大好,先前他隻想問清這孩子牢中之事,就將他丟下,眼下卻是怎麽也不肯了,越看蕭平安越是順眼,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