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情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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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希仁道:“我隨便寫的信,還有什麽證據,隻是紙上五個字,胡兄講故事的時候,卻是故意漏了一個。”
    胡群立道:“什麽字?”
    王希仁道:“無方即無影,少了個即字!”
    胡群立突然放聲大笑,看向季開道:“我說這麽多年,我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王希仁哼了一聲,也瞧向季開,道:“好算計啊好算計,居然拿著我的信,再去順水推舟。”
    季開不理王希仁,隻是對胡群立道:“那第二封信,你不是也見了麽。”
    胡群立搖頭道:“我是見了,但誰人送來,是誰寫的,我卻不知,前後兩封信,截然不同,你莫要告訴我,王家弟弟也寫了一封!”
    王希義道:“我自然沒寫過。”話音未落,突然飛身而起,徑朝季開撲去,王希仁隨即跟上。兩人身法好快,轉眼已經到了近處,季開退後一步,突然王氏兄弟齊齊變招,卻是攻向胡群立。胡群立站在原地,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幫季開,兩人突然變招,王希仁更是在他視線之外的死角,這一下變生肘腋,縱使他武功高強,仍是未能避開王希仁的一刀,刀自頸間劃過,眨眼,一絲血線浮現,隨即越來越大,血如泉湧。胡群立慢慢坐倒,他看看周圍眾人,臉上突然浮現一絲詭異笑容,隨即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布包來,遞向花輕語。花輕語見他目中盡是求懇之色,終於過去,伸手接過,胡群立道:“養蜂……的法……子,蜂……後。”他喉嚨已被割斷,每說一個字,就從嘴中、刀口噴出血沫,幾個字掙紮說完,大睜雙眼,卻已是氣息全無。
    季開見老友身死,卻似無動於衷,隻是冷笑道:“兩位好手段。”
    王希仁哼了一聲,道:“我兄弟已經忍了二十多年,再無耐心,今日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花輕語突然搶前一步,到了陳少遊身側,手指連點,陳少遊初吃了一驚,隨即明白,任她手指點在臂上,果然幾下點過,雙手穴道已解。
    青鸞道:“王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希仁道:“不要大哥大哥的叫了,當日我也不知你是如何找到我們兄弟,但這麽多年,你對我們兄弟始終提防,不露半點真話,你我心照不宣,什麽也不必說了。”
    青鸞道:“我能找到兩位大哥,確實是有人指點,但其間故事,和這宅子一樣,我是真不知曉,為何兩位就是不信。”
    王希義道:“咱們也不必廢話了,你才智過人,我也看不透,是以你說的話我半個字也不信,咱們往日恩情一筆勾銷。”與王希仁對望一眼,笑道:“不想假無影盜倒引了個真無影盜前來,咱們兄弟忍了二十多年,卻也值了。”
    青鸞道:“好,不管如何,也望兩位看在昔日情分上,殺了這惡賊,給我夫君報仇,還有當日來我莊上的同黨,一個也不要放過。”
    王希仁道:“這你放心,今日在場之人,一個也活不了,拿走無影盜銀子的,我們兄弟也一個不會放過。”
    話音未落,兄弟兩人一齊朝季開撲上,他兄弟二人配合甚是默契,一左一右,季開頓時險象環生,兩人更是不斷踢起腳下水花,季開不肯戀戰,虛晃一招,突然朝來時的洞穴退去,王希仁一聲輕笑,已經擋在洞口,一連三刀,又將季開逼了回來。
    沈放突然道:“助他。”反手自背上木盒中抽出一把怪劍,一邊似劍,一側如刀,劍首又如鉤,飛身搶上,直攻王希仁。王希仁也不回身,反腿踢出,道:“滾開。”這一下又準又狠,沈放硬生生縮回手來,仍是被他腿風帶到,花輕語和柴霏雪一起攻上。王希義棄了季開,回身迎上三人,他手中單刀神出鬼沒,以一敵三,仍是不落下風。陳少遊遠遠站在一旁,手中持劍,眼睛轉來轉去,卻拿不定主意要去幫誰。
    又鬥片刻,王希仁突然一聲長笑,跳在一旁,季開捂住持劍之手,身子不住抖動,也不知他是碰到了地下的水,還是自己流汗。王希仁道:“你此刻毒已經發了,自己了結了吧,免得多受苦楚。”
    季開沉聲道:“拿解藥來,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
    王希仁笑道:“好,好,你終於肯認了麽,好極,好極。不過你詭計多端,我實在怕的很,這錢等你死了,還能又飛了不成!”
    季開大喝一聲,揮劍又上,招招都是玉石俱焚,不要命的打法。王希仁想不到他突然拚命,一時竟是手忙腳亂,隻好繞著石室飛逃,季開緊追不舍。沒等跑完一圈,季開突然長劍離手,狠狠朝王希仁後心擲去,王希仁聽身後風響,側身讓過,那劍直紮入石壁之中。季開長劍脫手,再忍受不住,伸手朝臉上撓去,隨即撲倒在地,地上都是積水,他不住翻滾,突然放聲大叫,大口的鮮血跟著噴出。青鸞就在他身前,血濺了一身,她放聲大笑,終於得見仇人之血,心中暢快之極。
    王希仁返回身來,站到季開之前,此時季開連掙紮的力氣也耗盡了,趴倒在水中,一隻眼直直的盯著青鸞。青鸞看季開淒慘模樣,大仇終於得報,隻顧仰頭大笑,王希仁突然回身一刀,青鸞笑聲戛然而止。眾人驚呼一聲,陳少遊大喊一聲:“娘。”撲上前,想按住傷口,但王希仁這一刀幾乎將她半個脖頸都砍斷了,他如何按的住,隻覺溫熱的鮮血不斷湧出來。青鸞眼中突然流露出閃亮光華,開口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她想再唱了那闕詞出來,但咽喉已被割斷,張嘴便帶出一團血沫,聲音幾不可分辨,更是唱不得,堪堪念了兩句,眼中黯淡下來,頭慢慢垂向胸前。這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終究未能說完。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一代紅粉佳人,便此悄然逝去。
    王希義也是吃了一驚,跳開兩步,道:“大哥,你為何?”
    沈放三人也不去追,各自凝神戒備。陳少遊已是伏在母親身前,嚎啕大哭。
    王希仁道:“她仗著有幾分姿色,有個龍雁飛的孽種,當你我兄弟奴仆一般,對我兄弟兩人頤指氣使,我忍她好久了,方才我已經說過,今日這裏的人,一個也走不了。”
    王希義道:“她後麵定還有人。那送她莊子的……”
    王希仁呸了一聲,道:“還有個屁人,都是她說來嚇唬你我,胡老鬼說的對,背後若真有高手,早解決了季老鬼他們,如何還要這般費事!”
    王希義仍不肯信,道:“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懂這些機關技法。”
    王希仁道:“她跟了龍雁飛一年多,龍雁飛豈能不給他留些東西!”話音未落,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寒光一閃,一劍刺到,卻是陳少遊含恨出手。王希仁一刀擋開,冷笑道:“你功夫都是我教的,也敢來送死。”
    陳少遊雙眼圓睜,幾欲滴血,恨聲道:“為什麽!為什麽!”
    王希仁對他劍法了如指掌,信手破去,偶爾反擊一招,便叫陳少遊手忙腳亂,陳少遊再不說話,奮袂闊步,怒目切齒,揮劍猛攻。
    沈放道:“柴姑娘,你去幫龍公子,咱們一起對付那個瘦子。”怪劍斜削,王希義揮刀一拍,卻是後發先至,他功力強過沈放甚多,刀身拍在劍上,登時將劍打落。沈放順勢沉腕,反撩王希義小腹,王希義深吸口氣,胸腹硬生生縮進三寸,手上單刀橫切。沈放手中怪劍撩空,他側身擰腕,招式已經用老,低頭讓過一刀。王希義見他擰腕持劍,當他必要回身,回歸正手,趁勢踏上一步,舉刀便砍,沈放突然手離了劍柄,變掌一撥,怪劍鉤頭反鉤王希義後腦“天柱穴”。王希義不想他變招如此之快,手中怪劍使出單鉤的招數,這一下認穴奇準,隻得揮刀擋開。沈放順勢連劈三刀,他的怪劍一側便是刀形,這一招“迎風三連斬”乃是快刀門的絕技,一刀快似一刀。王希義不慌不忙,也是連砍三刀,當當當三聲響,沈放卻是一連退了兩步,王希義這三刀注入內力,刀劍一交,沈放手中便是一震,隻得撤步,消去來力,連退兩步,第三刀不敢硬接,手腕一搓,已經貼住對手單刀,順勢一滑,劍首彎鉤已經扣住單刀,隨即用力一攪。
    王希義手腕一緊,沈放便帶不動他,正待反手攪飛沈放怪劍,身後破空風聲,卻是花輕語一劍刺到,劍如霹靂雷霆,電閃而至,竟是帶著嘶嘶之聲,王希義大駭,急急躍起,間不容發的避過一擊。
    劍帶寒風,自王希義脖頸擦過。王希義臉色一變,沉聲道:“真氣!你竟練出真氣了!”花輕語劍上帶著真氣,雖是極弱,但顯是已經過了破障關,開辟氣府,練出了真氣。
    花輕語也是機敏,知道己方幾人太過年輕,若論武功,難是這兩人敵手,待沈放正麵迎敵,自己候著機會,全力一擊,隻盼畢其功於一役。誰知王希義畢竟武功高強,雖是凶險,仍是避開,花輕語臉色一寒,道:“打就打,廢話什麽。”揮劍又上。
    一旁柴霏雪長劍霍霍,接連擋住王希仁攻向陳少遊的招數。原來陳少遊悲憤之急,招招都是隻攻不守,全仗一股銳氣,但他武功本是王希仁兄弟所教,使得劍法王希仁自是了如指掌,稍避其鋒芒,便尋到破綻反擊,柴霏雪此際趕上,隻得替陳少遊抵擋。交手十餘招,倒是柴霏雪險險中了一刀,雖然躲開,衣角已被削去一塊。柴霏雪沉聲道:“龍公子勿要焦躁,反中了敵人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