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氣府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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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戰國時期,秦商鞅變法,便有了嚴格的戶籍製度。漢代“編戶齊民”,國中不分南北貴賤,姓名、性別、年齡、身份、籍貫、家庭成員的數量、性別及其與戶主的關係、財產(包括奴婢數目)等等,皆要登記在冊,每年仲秋統計一次,稱作“案比”。入冊之人,皆為公民。公民一詞乃是出自先秦,意為國家之民,與屬於私人的奴隸相對。到了唐朝,戶籍登記之時,已經開始備注體貌特征,以防假冒。
宋朝的戶籍檔案稱做“五等丁產簿”,每隔三年編造一次。已不分“良民”與“賤民”,而是根據居城或居鄉,劃為“坊郭戶”與“鄉村戶”,又根據居民有無不動產,劃分“主戶”與“客戶”,再以家庭財產之多寡,將主戶劃為不同戶等。宋時百姓的流動性大大加強,戶籍也是開放:一人移居一地一年以上,便可獲得當地戶口,便是京城也是如此。
灌雲寨乃是占山為王的土匪,即便是人口聚集的灌口鄉也是不服王命,鄉中最大的官不過是個裏正。灌口鄉人口已不下五萬,在上報朝廷的奏折中,卻不過是數百人的小村落。而這個村落所謂人丁的稅賦,也多半是灌口鄉的外來戶。如此違逆,其間百姓自然個個都是黑戶,灌雲寨一幹人等更是如此。
古時人對宗族傳承看的極重,不得入族譜那是愧對祖先,九泉之下也無顏見先人。謝廷隱年輕時還好,如今年齒漸增,遇到一點火星,認祖歸宗一念頓時熊熊燃起。此事說來卻也不難,宋時三年便有一次造籍,隻要當地官員報上去,編個來由,謝家族人落個大宋百姓身份那是輕而易舉。若是謝廷隱舍得本錢,當地有大臣報個協助剿匪、賑災濟貧之類的功勞,朝中又有人美言幾句,謝行本這謀反的罪名不能平反,但朝廷下個詔書,赦免其後一族之罪,甚至給些封賞,許其複族,卻非難事。
雲錦書點頭道:“原來如此,若隻求此事,吳家也可辦到。”
全正愚嗬嗬一笑,道:“那吳柄也是如此說。”
雲錦書沉吟片刻,道:“如此說來,謝寨主信不過吳家?”
全瑾瑜道:“謝大伯既有此心思,自然要辦的穩妥。請了吳柄與老太太等人上山,也並未得罪,自然也想聽聽吳家之言。隻是那吳柄大言不慚,拍著胸脯說一力承當,萬無一失,反叫謝大伯看低了幾分。”
雲錦書也不言語,吳晛之父吳柄他雖未曾見過,但據聞確非大才之人。
全瑾瑜又道:“吳氏一族在川中自是根深蒂固,但在朝廷卻算不得什麽。吳曦在朝中無人,好容易搭上了韓大人這棵大樹,但畢竟時日還淺,遠算不得親信。程鬆卻是不同,與韓大人相識多年,又有韓大人愛姬這層關係,聽說此女也為韓大人產下一子一女,隻是秘而不宣罷了。”
雲錦書道:“若是平日如此說,那是不假。但如今韓大人鐵了心要對金國用兵,正是用人之際。這吳曦大人的分量可比程鬆他們重的多了。”
全正風斜躺床上,這半天也未言語,此時道:“不錯,雲公子與聰兒所見一模一樣。我等困居荒穀,這朝堂的大事本不甚明了,聰兒卻是一直在外遊曆。眼下宋金一戰,勢在必行,川中向北可以直逼京兆府(西安),再向西可直取汴京(開封),若是開戰,川中必要出兵。這吳曦帶兵是把好手,地位自然也要水漲船高。”他這番話說的甚長,講到後來,已是氣力不濟,歇了兩歇,才勉強說完。但言之有物,更是條理清晰分明。
雲錦書朝全瑾瑜拱手道:“原來此事尚有轉機,全仗全兄維持。”
全瑾瑜還禮道:“不敢,不敢。我勉強能夠說服大伯和六姑,但謝家人還是偏向程鬆一夥多些。諸位今日見謝三寨主與呂開山密談,也是為此。呂家兩人對此事都是持中立之姿,不想參與。但謝三寨主想是勸他,借此機會,也可洗涮身份,灌雲寨不缺金銀,卻無處可花費,若能得了朝廷赦免,以後尋個風和日麗之處,做個財主,豈不勝過做山賊百倍。眼下山寨之中,對這‘洗白’一事,倒都有幾分心思。”
全正愚道:“若是朝廷不究,我等也願脫了這山賊身份。眼下的問題是,究竟該押寶哪家。”頓了一頓,又道:“不管程鬆還是吳家,想來謝兄弟認祖歸宗一事不難。事後謝兄弟必要帶領親族回歸荊湖。但灌口鄉灌雲寨還有數萬人丁,此事卻不得不謹慎,若是押錯了寶,隻怕後患無窮。”
雲錦書沉默片刻,道:“實不相瞞,我臨行前與吳晛兄相談,眼下朝中風浪大致已經平息,最多再過一月,吳曦大人任命詔書必下。二個月後,吳曦大人必達川中。”
全正楠冷笑一聲,道:“謝家行事目光短淺,若真是如此,隻怕吳曦大人回川,就是先拿我灌口鄉開刀。”全瑾瑜這六姑四旬有餘,容貌仍是端麗,說話不多,卻是咄咄逼人。
全正風又是輕咳一聲,道:“雲公子如此說,我這心也算放下一半了。”
雲錦書道:“卻不知那另一半如何才肯放下?”
全正風微微搖了搖頭,眼睛微閉,又不言語。
全瑾瑜低聲道:“眼下謝大伯歸宗之心如鐵,勢難挽回。他若一走,灌雲寨群龍無首,我大伯和謝家之意,都是家父能東山再起,再掌灌雲寨。”
蕭平安奇道:“莫非……?”
全瑾瑜點頭道:“不錯,五年前,家父才是灌雲寨的大寨主,隻因與人交手,受了內傷,纏綿病榻,久久不愈,才將位子讓給了謝大伯。”
全正愚道:“謝氏一走,灌雲寨人心必亂,灌雲寨數萬親族,今後何去何從,這山海重擔,唯有兄弟你才能承擔。”
全正楠也道:“論武功謀略,行事周全,也隻有三哥才能服眾。謝氏走後,你若不出馬,莫要說呂家,我全家內部,怕也要分崩離析。”
全正風仍是眼睛微閉,麵上一絲表情沒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全瑾瑜輕歎一聲,道:“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既可能是我灌雲寨的機緣,也可能是滅頂之災。我大伯和六姑,還有族中大半長輩,都是希望家父能力挽狂瀾。但眼下諸位也都看見了,家父著實病的厲害,也是有心無力。”
雲錦書看了全正風好一陣子,沉聲道:“令尊這是頭部中招,上丹田泥丸宮氣府被毀了?”
全瑾瑜臉色大變,道:“你如何知道?”
雲錦書道:“你未練武功,自然不懂。令尊眉心凹陷,隱隱發紫,這是氣府受創之像。氣府被毀,又是泥丸宮上丹田,傷者無時不感天旋地轉,難以站立,每日兩次,腦中如鐵鑽攪動,痛楚難忍。”
全瑾瑜已經站起,道:“正是,正是,雲兄可知治法?”
雲錦書道:“我聽說隻有一物可救。”
全正愚長歎一聲,道:“不錯,黔靈山,百花穀,絳仙草。”
蕭平安奇道:“百花穀絳仙草,此物能修複丹田?”練武之人,上丹田泥丸宮、中丹田膻中穴、下丹田關元穴,此乃三大命門,開辟氣府,養成氣海,修成真氣之後更是重中之重。三處氣府有真氣護體,本是極為牢固,但一旦受創,幾是必死之局,運氣好的,也是功力全失,淪為廢人。他還從未聽說,這三處受損,也有救治之法。
全正愚道:“我等也是遍尋天下名醫,折騰了兩年,才探聽到這個消息。雲公子竟然知道此事,看來我等這番,還真是找對人了。”
雲錦書搖頭道:“我也是偶然聽家師說起,是真是假,我都不知。”
蕭平安道:“既知下落,為何不求來一試?”
全正愚苦笑一聲,道:“那絳仙草乃是百花穀傳承至寶,普天下隻此一株,我等上門求藥,連山穀也未進去,便被趕了出來。”
蕭平安搖頭道:“如此寶貴?”
全正楠道:“據說百花穀這株絳仙草已有一千二百多年,千年的人參、何首烏尚且難尋,何況這天下僅一株的絳仙草。”
沐雲煙奇道:“一千二百多年,草能活如此之久麽?不是一年就死了麽?”
蕭平安搖頭道:“多年生的草本常見的很,人參也是草本。”
雲錦書道:“師傅當年提起,也說隻是古籍所載,就連這絳仙草是不是真有其物也不敢肯定。百花穀有絳仙草,這消息可靠麽?”
全正愚道:“人家自然說沒有,但我等這消息得來不易,應是不假。”
雲錦書看看全瑾瑜,道:“你說的便是此事,要我等助你去尋那絳仙草?”
全瑾瑜一躬到地,道:“請諸位成全。”
沐雲煙皺眉道:“你們求不來,我們就能麽?普天下就這麽一株,人家又養了這麽多年,豈肯舍得。旁人還可商量,那百花穀是好惹的麽,百花穀主花月如乃是八奇中唯一的女子,武功不說,她穀中毒藥也是一絕,人家每年賣賣‘水容丹’就不知道賺多少,你金子掉在地上,人家都懶得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