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蝗蟲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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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放和哥舒天針鋒相對,哥舒天看向沈放目光頗是不善,半晌方冷冷道:“你想激怒我麽,老夫豈能與你一般見識。”不再理他,慢慢走回。
    蕭平安已看破那男覡虛實,出手遊刃有餘,已是大占上風。
    忽地一聲尖嘯,卻是那女巫閃身欺近,伸爪劈麵抓到。蕭平安雖是早有防備,但見她瘋子一般撲來,上來就是抓臉,如同街坊潑婦打架一般,也是駭了一跳,閃身躲過。
    那女巫與男覡一般的功夫套路,也是如猿猴一般,但出手更加凶悍,看武功尤在男覡之上。兩人聯手,蕭平安登時左支右絀,但他臨危不亂,使出“巽風雷動”,耐心與兩人周旋。
    一眾百姓見三人打的不可開交,起初驚訝,繼而看的興高采烈,更有人出聲幫著女巫男覡辱罵蕭平安等人。蕭平安與兩人遊鬥,三人身法都是奇快,神出鬼沒,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拳腳如風,離的近的,叫拳風掃在臉上,竟是一陣發麻。中間那男覡偶爾失手,撞到人堆之中,也是人仰馬翻,更有一個倒黴鬼,生生被撞斷肋骨,躺倒在地,鬼哭狼嚎。
    這下一眾百姓才知厲害,遠遠退開。如此一來,反是原本站在後麵觀戰的沈放幾人更顯突兀。
    那女巫見久戰不下,敵人那邊卻還有四人壓陣,也覺不妙,數次想停手不鬥,道:“兀那漢子,有什麽話好說!”
    蕭平安卻是打定主意,不予理睬,這兩人武功詭異,與中原傳統武學路數大相徑庭,倒是難得的對手。
    那女巫見他油鹽不進,也是惱了,忽地說了句怪話,隨即兩人招式忽變。兩人同時蹲下身來,身子低伏,跌、撲、滾、翻,四爪齊出,連抓帶撓,都是攻向蕭平安下三路。
    蕭平安見兩人出招越來越怪,已不似猴拳路數,招式凶悍歹毒,尤其那女巫,十指都留著長長的指甲,更是削的尖厲,如同十把匕首,陽光之下,左右手各有三指甲上隱隱泛著異光,似還塗有毒藥。他不敢叫兩人抓中,但兩人伏的極低,他自己又生的高大,不好俯身出招,眼見隻有躲閃之功。
    宋源寶伸手就要拔劍,道:“我來幫忙。”
    哥舒天瞪他一眼,道:“急什麽,這就對付不了麽!”
    沈放眉頭緊鎖,雙目一瞬不瞬,也在思量破解之法。耳邊聽哥舒天道:“這不是一般的猴拳,中間融合了獾的竄地撲擊之法而已。”
    沈放心念一動,留神再看,那女巫男覡重心壓的極低,撲擊之時,雙足發力,快若閃電,身形輕巧靈活,撲擊之時,中途還能變向,果然如豬獾這種動物相似。豬獾在國中到處都是,體型不大,卻是格外凶悍,遇到比自己大數倍的狼也敢撕咬。
    所謂旁觀者清,沈放明白此節,立刻有了計較,揚聲道:“金雞獨立,馬踏聯營。”
    蕭平安如今武功見識非同一般,聽沈放言語,立刻明白過來。心道,我也是傻了,小時候遇到那麽多狗,大的小的,都從地下撲你,打狗自然用棍子,但手上沒棍子怎麽辦,自然拿腳去踢。這兩人學獾猴撲擊,高矮正合適,我踢回去便是。
    還有一條,若是遇到凶猛的大狗,絕對不能畏懼躲閃,要立定了等他來撲,到了近前,再狠狠打它鼻梁。沈兄弟這法子甚妙,叫我使“金雞獨立”,看似自縛手腳,被釘在原地不能轉動,但恰如中流砥柱,立定不動,這兩人招數再虛實變化,總歸要攻我此處,我反是以逸待勞。待他兩人招數用老,我足底截擊踏去,借他們撲擊之力,我都不需費力。
    他如今身子反應仍是比腦子還快,想通此節,右足已經抬起,待兩人撲擊到身前,足底踏出,正中那男覡小臂。那男覡見蕭平安隻有躲閃之功,出手肆無忌憚,卻不想蕭平安待到最後一刻忽然反擊,手臂被踹個正著,一陣劇痛,險被踢斷骨頭。
    那女巫見男覡吃虧,又是一聲尖叫,兩人立起,一左一右散開,齊齊出手打向蕭平安。兩人所使已不是類猴拳,而是一路奇門掌法,掌影飄飄,仍是虛虛實實。更奇異的是,兩人一左一右,出手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如同一麵鏡子一般。
    這女巫男覡本是一對夫妻,朝夕相處,極有默契。兩人拳法相同,心意相通,瞬間如同一人變作雙頭四臂,左右夾擊,威力何止大了一倍。蕭平安武功與這兩人不過伯仲之間,此際登時不敵,隻能依仗“巽風雷動”躲閃,已無還手之力。
    眼見他勢危,沈放也忍耐不住,準備出手相助。忽聽哥舒天道:“鏡中花,水中月,此時不使移花接木,更待何時!”
    他聲音不大,蕭平安聽在耳裏,卻是心頭一震。“大陰陽周天賦”有奇功十三,第一便是“借返”,此功分作三層,第一層可以將對手力道遷移旁落;第二層,可將對手力道招數牽引,部分反擊回去;練到第三層,能將對手攻擊化為己用,稱作移花接木之境。他學會此功,第一層、第二層偶爾已能使出,但這最高深的“移花接木”卻是一直不得要領。此際聽哥舒天出言指點,心中也是一動,這兩人武功出手如出一轍,豈不是演練“移花接木”最佳的練手。
    心念一起,右手軟綿綿貼上女巫攻來一掌,默運神功,體內忽然一片空明,似是點滴力道不存,手上卻是感觸對手力道走勢,明晰可見。忽地右手抽回,旋即一掌拍出,打向那男覡。
    他這一掌,與先前女巫攻來一招一模一樣,絲毫不差。那男覡見他陡然使出自家功夫,也是吃了一驚。但這路功夫他與女巫自小拆練,雖驚不亂,出手架開。雙掌一交,卻是心頭大駭,對手掌力,竟與自家婆娘一般無二,若不是親眼所見,定要以為是自家婆娘對自己出手。
    蕭平安一試成功,心中也是大喜。這功夫卻與“天鏡”又是不同,“天鏡”隻是模仿,而這“借返”卻似將自己身子變作個空洞,將旁人武功盡數吸收進來,隨即原封不動打出。轉換之間,自己耗力不多,卻將對手攻勢化為己用,破招出招,一舉兩得,以寡敵眾之時,實是妙用無窮。
    這“借返”神功奇妙,但也有一樣,對上比自己內功深厚太多的對手,這第三層“移花接木”之境卻是使不出來。但“借返”能化去對手殺傷,部分力道反擊回去,已是大有用處。
    那女巫也自嚇了一跳,他見蕭平安模仿自己武功,也是惟妙惟肖,但不知這“借返”竟連自家力道一並學了過去,看男覡眼神驚惶,也是不解。相鬥之時,容不得她思索,一連又是數招打出。
    蕭平安凝神應對,但這“借返”第三層太過玄妙,從虛不受力,到虛懷若穀,再到含虛謹藏,最後化虛為實,一連串功法盡在瞬息之間,不但艱難,更是凶險。他此番連試四招,無一成功,更有一次差點讓對手內勁趁虛而入,傷了內腑。也知自己功力尚且未到,不敢再試,但有今日一次成功,日後多加揣摩,距離通解這門神功已是不遠。
    那男覡被他嚇了一跳,心中更是顧忌,不免有些畏手畏腳,倒叫蕭平安扳回幾分局麵。但兩人合力,終究還是大占上風。
    蕭平安又陷劣勢,卻是不慌不忙,盡展所學,牢牢守住門戶,那男覡女巫也拿他不下。
    沈放看的心驚,心道:“我也自詡悟性不凡,可眼下見了蕭大哥功夫,才知什麽叫天縱奇才。”隨即又是振奮,暗道:“我也要狠下苦功,可不能輸給大哥。”
    又過幾招,蕭平安額頭已經大汗淋漓。哥舒天終於道:“好了,莫要鬥了。”
    蕭平安已有些氣力不支,聞聽虛晃一招,飛身而退。那女巫男覡早不想打,自然不追,跟著退後幾步,兩人也都是身上見汗,有些氣喘。
    這一番惡戰,足足打了半個時辰有餘,蕭平安武功之精,氣力之長,實叫兩人瞠目。那女巫男覡已存了退讓之心,男覡拱手道:“這位兄台端地不凡,敢問高姓大名。”這兩人武功不俗,見識卻是不佳,竟認不出蕭平安的衡山派功夫。
    蕭平安本不齒兩人行徑,但一番惡鬥下來,對這兩人功夫倒也佩服,未還他禮,但是回道:“衡山蕭平安。”
    男覡吃了一驚,蕭平安的名字他倒是聽過,心道,盛名之下,果然名不虛傳,如今江湖上的少年人都已經這麽厲害了麽!抱拳道:“久仰久仰。”
    宋源寶瞧兩人模樣,就知兩人定是慫了,笑道:“如今知道怕了麽,我們三個還沒出手呢,今天你們死定了!”自己一方,還有沈放這個強援,四人合力,根本不用哥舒天出手,定能拿下這兩人,既然穩操勝券,還跟他們客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