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笑解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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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當空,夜已深。
潔白的月輝透過層層密葉灑落而下,將林蔭照的一片慘白。橘林的上空夜霧繚繞,就像一層質地縝密的輕紗將這片林子小心翼翼的包籠了起來,林盡江頭,秀樓獨立,迎來陣陣風清。
江畔波光粼粼,一葉小舟獨行其間,雨過初晴,船槳輕快地敲在水麵,激起朵朵漣漪。林間枝隙偶爾掠過幾隻晚歸的飛鳥,伴著風吹樹葉發出沙沙聲,一切都顯得那麽靜謐,祥和。
可世間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格局也好,規律也罷,從來都是用來打破的。隨著小船向著江畔推進,林間突然飄來一陣空靈而又詭異的聲響,聲音很清脆,悅耳,越聽越是讓人覺得向往神迷,仿佛在這一瞬間忘記了世間一切煩惱與憂愁,瞬間踏入極樂之地,就連林間的飛鳥都忍不住在空中盤旋著跳起舞來,著實顯得有些妖異。
聲音越來越近了,環繞在整片樹林之中,夜霧隨著聲音的清晰也漸漸地彌漫開來,婆娑而又詭密。不知什麽時候,遠方月光最明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頂轎子,紅色的轎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光芒,轎子的四角則分別用絲帶係著一串玲瓏有致的金鈴鐺,風吹鈴動,發出空靈的音律,在林蔭間泛出詭異的金色。而最讓人難以揣摩的卻不不是這頂轎子,而是抬轎子的人。轎子的四角是四個婀娜多姿的妙齡少女,雖不至說是美若天仙,卻也比平常女子美的太多了。如果有人看到這樣的四個少女居然僅僅是個轎夫,一定會感歎轎中之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了吧。再看這四人皆身著紅衣,與那的轎子的顏色交相輝映。
霧起,轎落。
風吹,樹晃,明夜,月空。
原本安靜的船上中突然響起了陣陣腳步聲,很急,很快,卻又保持著一種特有的節奏。隨之,幾條詭秘的身影踏船而出,穿梭在林間石道,上上下下交織成一副別樣的圖畫。而這些身影又是如出一轍的紅色,最後又不約而同的臣服在這頂轎子的兩側,一切都隻是發生在這一瞬。
“吾等恭迎少主!”眾人齊聲道。
“事情都辦好了麽?”轎中之人循聲問到,聲音很低沉,在不經意間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懾。
領頭一人連忙答到:“一切都已處理妥當。”
“嗬”,轎中人一聲輕笑,“東西呢?”
“屬下這就承上。”隨之幾個侍從便遞過來一個細長的盒子,大概有三尺左右的長度,寬不過三寸。
“依我看,這東西還是不碰為好。”清冷的聲音讓在場每一個人都為之一顫,因為這聲音不是從別處發出來的,正來自那頂轎子,可卻不是來自轎子裏麵,而是轎頂!
眾人這才注意到,轎子頂端突然多了一個人,墨發如瀑,一身白色的衣衫宛若飛雪,在月光的照耀下臉色呈現出一種蒼白。如果不是他剛才說了那句話,在場的所有人居然都沒有發現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人,甚至連轎中人都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不禁讓人捏了一把冷汗。
“閣下不知是何方高人,不過這轎頂似乎並不好站,有時候走錯一步,可能命就沒了。”轎中人冷冷道。
“哦?”
這字的餘音還未盡,一道粉色劍芒突然掠過,劍氣劃破天際,在夜霧中綻出朵朵桃花,血鑄的桃花,花開之處,恍惚間竟又散出陣陣花香。
劍出,劍至。
劍已歸鞘,桃花也隨之凋零,而花落之處頃刻間便多了幾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瞪大了眼睛,如死魚一樣凸了出來,仿佛至死也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快的劍。
四個妙齡少女此刻也張大了嘴巴,其中一人戰戰兢兢的說道:“桃花劍!你是…飛花城主白玉香!”
“你總算還認得這把劍。”白玉香淡淡地答道。
“在下長生殿公子邪,卻不知白城主今日殺我手下,奪我東西是何道理?”轎中男子緩緩走出,一身紅衣如火,披散著長發,在月光的照耀美的別具一番韻味。
“嗬嗬,隻怕這盒子裏也並不是屬於你的東西吧。”白玉香蒼白的臉上古井無波,仿佛這世間並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動容,道:“倘若我沒猜錯這裏麵一定是龍吟劍,怕不是你們長生殿聽信了什麽傳言,存著什麽野心,本該屬於李唐皇室的東西,怎就成了你的?”
公子邪冷笑,道:“江湖謠言切不可信,白城主是聰明人,該不會因為別人一兩句誹謗造謠的話就當真了吧?至於這裏麵,確實是一把劍,可並非龍吟劍,而是在下尋覓許久的一把古劍,白城主素來愛劍如命,所以也該理解在下的心情,還請還回來吧!”
話音未落,公子邪突然出手,一點寒星先至,隨之化作星星點點,恍惚間已與星空融為一體。白玉香側身以劍鞘相迎,手腕翻轉,劍光火花之間發出金屬碰撞的鏗鏘聲,隨後兩枚銀色的飛釘便深深刻入了一旁的樹幹,白玉香譏俏道:“慢了。”
不容分說,公子邪再次出手,點點銀星化作漫天星辰,白玉香飛旋躲避,右手橫握桃花劍劍鞘相迎,雖一擊躲過,但隨之而來的又是數點寒星,如同流星一樣美麗而驚豔,可就算是傻子此刻也知道這種美麗的背後是致命的,往往越是美麗的東西越危險,就如同越美麗的毒蛇越致命,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輕信。
可縱然白玉香反應迅速,但這漫天的暗器卻也不是說笑的,終於還是有一枚飛釘直奔胸口而來,這一發暗器仿佛算準了他的反應和命門,當他從上迎擊的時候,右臂揮動,左手拿著盒子的情況下,胸口自然而然就成了空門,不得不說公子邪這一手確實出其不意,可下鮮血終是沒有染紅白衣,白玉香左手迅速以劍盒發力,強行改變飛釘的運動軌跡,居然奇跡般得躲了過去,不過盒子終究是木頭做的,徑直在盒子上打了一個洞出來,透出慘白的月光。
白玉香愣了愣,突然打開盒子,卻發現裏麵竟隻是一段木頭,這下公子邪也傻了,到了手邊的暗器也收了回來,因為他知道再打下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兩人的目的並不是一定要你死我活,而是為了盒子裏的東西,況且倘若執意打下去自己也未必是白玉香的對手,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突然跑過來,顯然也沒有預料到兩人爭了許久這盒子居然是空的,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公子邪一把搶過盒子,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這一看卻又發現了什麽,盒子內部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張淡藍色的紙條,字體很是娟秀,還帶著些許蘭花的清香,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上麵的字:“一怒沉風雨,一笑解煙波。”署名“花”。
兩人頓時哭笑不得,仿佛對方已經猜出來自己心裏此刻已經充滿了憤怒,還在勸自己凡事想開些,笑一笑其實也沒有什麽。
“你有曾聽說過近日江湖盛傳的‘花’麽?”白玉香問道。
聽卻是聽過,但江湖傳言玄之又玄,甚至不知它是人是鬼,為妖為魔。”
白玉香聞言笑到:“哦?這便有意思了,今日多有冒犯,告辭!”說罷,白玉香手腕反轉,挽了一個劍花,飛身負劍而去,就如同一位白衣仙人一般,憑風而上,消散在夜空,隻留下淡淡桃花香。
公子邪看著這行小字眼中飄過一絲淩厲,隨後陷入沉思:“莫非江湖上所傳的‘花’並非空穴來風?這倒是更有意思了,不過沒想到飛花城居然也插手此事,這卻是難辦了。”
隨後將盒子摔在地上走回轎子,冷冷的說道:“走。”
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伴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散在風中,隱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