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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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昏。
燈火森然,風影搖曳,黑色和白色此刻仿佛已經成了這裏的主場,甚至連燈火的顏色也開始慢慢暗了下來,試圖去配合著這一切,演變成屬於它們的樣子。
靜,詭。
黑白,那似乎從來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兩種顏色,陰和陽,生與死,光或影,正和邪。可世間的花本都該是最絢麗最多彩的顏色,而這些“花”的仆人卻仿佛隻有黑白兩種顏色,或許這便是屬於他們的顏色,或許著意味著什麽,也或許這就是它獨特的象征,而這看似花花綠綠的世間,一定程度上來說豈非也隻有黑白兩種呢?
蘇靖安看著黑白使者,仿佛想看清他的容貌,隻可惜他的頭發披散在臉上,就像一層撲朔迷離的麵紗,讓人難以捉摸,更無法看清。
蘇靖安道:“我們認識?”
黑白使者道:“公子自是沒有見過,可我們卻認識公子。”
蘇靖安饒有興趣的答道:“哦?那你來說說。”
黑白使者道:“公子姓蘇,名靖安,本為九州天上客,一聚風雲可化龍。”
蘇靖安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可我隻聽懂了我的名字。”
黑白使者突然抬了下頭,散亂的頭發之下他仿佛在笑,笑的讓人不寒而栗,道:“聖子說時機到了,公子也便懂了。”
蘇靖安淡淡的說道:“我若還是不懂呢?”
黑白使者道:“聖子說過的話,一定會成為現實。”
蘇靖安道:“誰是聖子?”
黑白使者道:“聖子無處不在,或者說他並不存在於這個塵世,當他想出現的時候便借用別人的軀體出現了。”
蘇靖安道:“有意思,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今日發生的種種,我恐怕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不過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找我又為何事?總不至於是念兩句詩給我聽。”
黑白使者道:“公子可喚我山鬼,今日前來拜會公子,乃是為了獻上一件禮物。”
蘇靖安問道:“什麽禮物?”
山鬼道:“吾等自是不知的,也不在我等手裏,但聖子傳信說蘇公子或許是知道的,還要勞煩公子自己去取。”
蘇靖安道:“這便奇怪了,送禮的人不知道所送之禮,反而要讓收禮的人自己去取?”
山鬼道:“聖子說過,倘若蘇公子不知,便呈上此物,公子一聞便全部知曉了。”
說罷,山鬼命人拿過來一支殘花,花瓣倒批針型,向後開展卷曲,邊緣呈皺波狀,可卻是少見的白色,正是彼岸花的另一半,曼珠羅華,傳聞中代表生的天堂之花。
蘇靖安將信將疑的接過來,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可瞬間,花已掉落,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占據了蘇靖安的大腦,蘇靖安用手抵住在不覺中緩緩底下的頭,神誌似乎有些慢慢模糊,身體也隱約有倒下的趨勢。
月暗,刀明。
紫衫飄動,刀光如影,月兒彎彎,刀光已融入月色。
光影交錯之間,彎刀已在山鬼喉下,而雲歌的另一隻手連忙扶住了險些倒下的蘇靖安,冷冷道:“敢向前者,死。”
這一刀來得實在太快,山鬼還沒見他刀出手,下一秒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喉嚨處,他試圖去回憶那一刀,雲歌的手裏明明隻有一把刀,可在他殘缺的記憶裏卻仿佛看到了千千萬萬把刀,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似真似幻,虛無縹緲。
堂下眾人紛紛緊張起來,不自覺地摸向了自己的武器,山鬼也不禁咽了口唾沫,雲歌看著眼前的一幕說道:“你們若是嫌他命長,盡可過來。”
山鬼眼珠轉了轉,道:“退下!這位兄台怕是誤會了,我等並沒有傷害蘇公子。”
雲歌冷冷的回答道:“毒是你們下的,現在卻又說害人的不是你們,你不愧為山鬼,還真是鬼話連篇啊!”
山鬼徐徐說道:“這隻是普通的曼珠羅華,並沒有毒,蘇公子隻是機緣所至,隻需半盞茶的功夫應該就恢複正常了,閣下不妨等上少傾,若我有半句謊言,在下頭顱任君割取。”
雲歌道:“好,我且信你一次,他若有什麽差池,你等也休想走出這不夜樓。”
而此刻的蘇靖安整個人已經進入了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他仿佛走進了一片虛無的天地,這裏草色青青,垂柳也開始顯露出嫩黃,桃李交相,花開滿城。他就這樣一路走著,可天慢慢的陰了下來,這是暴風雨的前兆,值得慶幸的是他也走進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但大殿之內卻並沒有他想象中那些美好的東西,殺戮,流血,陳屍,這便是他看到的景象,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要湊近一些去看,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像冬日的初雪一般開始融化消散,不留一絲痕跡。緊接著他便看到一個人,一個白衣男子,他的臉上仿佛隔著一層迷霧,讓人無法看清他的樣貌,蘇靖安卻隻覺得很熟悉,因為這個人從形體上看起來像極了自己,但他又能確定這絕不可能是自己,因為他看到了哪個人的眼睛,也隻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偷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深邃而神秘,溫柔之後卻又仿佛透著些淩厲,就好像老鷹在追逐獵物時候所流露出來的目光,可獵物又在何處呢?
白衣男子手中拿著一把劍,慢慢遠去,邊走邊開口道:“此劍為贈,天都鎮外,延河百步,柳下為劍。”說完,便俯身將劍埋了起來。他確實在說話,也似乎是在和蘇靖安講話,可這種感覺卻並不真實,因為蘇靖安無論說什麽,問他什麽,他都像聽不見一樣,隻是做著自己的事,準確來說這更像是一段模糊的記憶,但這記憶卻並不是屬於蘇靖安的。
疑惑間,蘇靖安又聽到了另一個聲音,雲歌的呼喚聲,他的思緒也一下子被拉了回來,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焦急的雲歌,道:“我沒有事,讓雲兄擔憂了。”
雲歌瞥了眼山鬼,一把將他推開,輕哼一聲,收回了彎刀,隨後看向蘇靖安笑著說道:“你沒事就好。”
蘇靖安回以微笑,隨後轉向山鬼問道:“多謝贈禮,可不知這又是所為何故?”
山鬼答道:“在下也不知聖子之意,他隻說此物隻可公子取下,至於緣由,來日自見分曉。公子既已知曉,我等便可離開了。”
蘇靖安抱拳回道:“再會。”
隨著山鬼等人的離去,不夜樓也早已經變得空蕩蕩的,原本吃飯飲酒的食客們似乎走的並沒有比那些花仆慢了多少,今晚他們所經曆的所看到的的事情如果公之於眾簡直駭人聽聞,不僅是他們,雲歌此刻也充滿了疑惑,問道:“你剛剛怎麽了?”
蘇靖安道:“我剛剛仿佛睡著了,就像做了一個夢一樣。”
雲歌道:“什麽樣的夢?”
蘇靖安搖搖頭,道:“在夢裏,我隻看到了一個人。”
雲歌問道:“他在做什麽。”
蘇靖安道:“他送了我一把劍。”
雲歌道:“你所看到的東西?會不會隻是某種藥物造成的一個短暫的夢或幻覺。”
蘇靖安道:“或許吧,不過我剛才其實隱約是能夠感知到你們的,隻是那段時間我心思幾乎都沉浸在了裏麵,準確來說那更像是一段奇怪的記憶,但卻並不是屬於我的記憶。”
雲歌道:“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我對這件事越來越有興趣了。”
蘇靖安笑了笑,道:“這的確有些超乎我的認知,可我還是不太相信世間竟會有如此玄異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秘密。”
雲歌道:“那麽我們下一步做什麽?”
蘇靖安道:“取劍!”
傳說中,每當出現七星連珠之時,必有大事發生。大地會陷入永恒的黑暗或光明,世間便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有人說這是福運的象征,但也有人說是災難的降臨。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象征著天堂和地獄的花朵,又將盛開出什麽顏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