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聽雪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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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客棧,茶館,甚至路邊的麵攤,這些總是久經漂泊的江湖人士長待的地方,但這並不一定就是他們的菜有多好吃,壇中的酒有多好喝,隻不過是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徒添了幾分熱鬧罷了。
蘇靖安帶阿酌來的這個地方或許並不是長安城最貴的,可卻一定是最好的賞景之所,這酒樓一共三層,在這裏吃飯,無論你上了哪一層,也不管你坐在哪一個位置,你看到的都一定是長安城最別具一格的風景。
可這裏的氛圍和不夜樓比起來卻顯得有些冷清,這一樓的大廳一眼望去也不過四五桌客人,來這裏吃飯的大多竟似都是身披綺繡的文人墨客,基本也很難見到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江湖氣息。
而這裏的老板也似乎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仿佛並不在意這一切,他隻自顧自的站在櫃台前,可卻並沒有對賬簿,也沒有招攬客人,而是拿著支毛筆,全神貫注的低頭寫著書法,店裏的一切都仿佛與他無關似的。
在這個江湖,蘇靖安這兩年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也遇到過不少匪夷所思的事,他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所以他也並沒有直接去打擾那老板,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想找一個他認為最好的位置,大廳內隨處可見的字畫掛在客棧的牆壁,玄關,也不知是不是著老板自己所書,執筆親手所畫的;一扇扇鏤空的紅木屏風上雕著的圖案竟是梅蘭竹菊,一眼看盡蘇靖安對於這客棧的印象隻剩下兩個字“風雅”,不過到也對得起牌匾上“聽雪樓”這三個字。
蘇靖安雖不見怪,可那阿酌卻覺得稀奇得很,像是一個從來沒出過家的千金小姐一樣,看什麽都覺得眼前煥然一新,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更沒有在這樣的地方吃過飯,她現在甚至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客棧還是書院。
她是這樣想的,也就隨口說了出來:“這到底是客棧還是書院啊!”
老板聞聲抬起頭看了一眼,不想竟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舉手投足間盡顯儀態,不經意之間又透漏出一絲清雅的氣質,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做生意的商人模樣。
老板隻看了一眼,隨後便又低下頭拿起毛筆,蘸了蘸硯台裏的墨汁,揮筆寫了起來,隨口道:“能吃飯的地方,自然便是客棧酒肆。”
阿酌也沒有在繼續問下去,因為此刻的他肚子已經開始在咕咕的亂叫了,她可沒有蘇靖安的閑情雅致,也沒有精力去打量去挑選位置,隻見她拉著蘇靖安的袖子跑到一張最大的桌子前麵,道:“我能吃這樣一桌的飯菜!安哥哥這次你請我,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一定請你吃這樣的兩大桌。”
說完便吐了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蘇靖安也笑了,道:“我收回之前的話,一頓飯或許真的要吃窮我了。”
他雖然這樣說,卻還是招呼手喊了一旁的小二過來,告訴他把店裏好吃的好喝的通通拿上來,小二的動作到時敏捷,飛快的給兩人重新擦拭了一遍桌椅,又以最快的速度提過來一壺茶水,仿佛生怕這兩人跑了一般。
這也難怪,本身店裏的客人數量就有限,如果再不招呼的熱情一點恐怕是賺不到什麽錢了,隻是這老板卻顯得還不如一個打雜的夥計關心酒樓的營收問題,反而一心沉醉於書畫上麵,無論是誰都一定會覺得這老板恐怕是個書呆子。
再看這店裏的布局裝飾乃至家具桌椅,均是上等的紅木,無論哪一樣的價錢隻怕都是尋常百姓家一兩個月的開銷,蘇靖安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看起來有點偏冷清的地方到底為什麽能屹立到現在的。
菜很快就上完了,因為這裏生意並不是很紅火,想必後廚也一定清閑得很,所以連上菜的速度都是這樣迅速的,看著眼前滿滿一桌子的菜,阿酌的口水似都要流了出來,終於不再忍耐,大口吃了起來,知道的人當她是一天多沒有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上的貔貅下凡幾個月沒吃過東西呢。
蘇靖安看著她吃飯的樣子也顯得有些震驚,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她麵前說道:“慢點吃,喝點東西,別噎到。”
吃喝的閑暇之餘,蘇靖安還是時而看看門口,時而望望窗外,果真都是一副別樣的圖景,可當他看到門外之時,突然就看到了門口跌跌撞撞的走進來了一個人,這人一身黑衣勁裝,頭發略微有些淩亂,每一步都仿佛用出了全身的力氣,胸口的衣服破了一道細長的口子,仿佛被什麽東西劃過一般,這敞口周圍的衣服顯得有些濕潤,由於是黑色的緣故,也看不出到底是汗水還是血液。
來人的手裏還拿著一把金銀鈿裝的近兩尺障刀,刀鋒銳氣逼人,可竟連刀鞘都仿佛丟了,刀身似還沾著些細微的血跡,著實把幾個吃飯的秀才嚇得不輕。
那老板上下打量著門口的人,隨後目光便落到了他腰間一塊銀質的牌子上,蘇靖安似也對這塊牌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可在他的位置上由於光線的原因,那牌子反過來的陽光有些刺眼,看不清上麵到底寫著些什麽,隻是模糊中仿佛看到個雪字,也不知到底代表了什麽含義。
老板隻看了那腰牌一眼目光便移開了,他竟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那把刀,那把讓所有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安的刀,他看了看一旁的小二,朝他使了個眼色,小二連忙笑嘻嘻的朝著門口的人跑了過去,就像之前接待其他人一樣熱情,竟仿佛也沒有看到那把刀,扶著他便往樓上走。
小二邊走還邊說道:“這位爺要住店,那請這邊樓上請!”
可這時候客棧的老板突然走了過來,拿過他手中的障刀,那人居然也直接就把刀給了他,隨後老板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塊抹布,將刀身擦拭幹淨,將其放在桌子上。
他才剛剛放下,門口便來了幾個捕快,帶頭的捕頭疾步走了進來,問道:“掌櫃的,剛才可看到一個持有兩尺障刀的人走來這裏,聽見者說他當街亮刀,刀上竟似海掛著血跡,我等職責所在,需得帶回官府調查一番,問清緣由!”
客棧老板拿起刀遞過去,道:“各位官爺為公為民辛苦了,那人其實本是一名鐵匠,現在已經離開了,初學鑄造,或許是以精鋼打成一柄樣刀太過激動,竟連刀鞘都沒裝便興致衝衝的帶來送與在下,這樣刀也是我前些時日定做而成,隻是件玩物擺件罷了,本是連刀刃都沒有開的,所謂的血跡怕是有人眼花看錯了吧。”
那捕頭接過障刀,細細端詳了一番,確實未見任何血跡,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竟連刀刃都沒有開過,可這捕快卻還是有些懷疑,堅持要這老板帶他去見那人,客棧老板道:“官爺莫急,您隻需要看一樣東西便明白了。”
說完那老板便掏出一個小的紅布包送了過去,那捕頭接過去拆開來隻看了一眼,臉色卻突然變得有些鐵青,後又小心翼翼的包裹好還了回去,開口道:“這或許確實是誤會了,刀我們便帶走了,也好回去做個交代。”
客棧老板笑著作揖道:“官爺如若需要便拿走吧,今日烏龍一場,勞煩官爺了。”
幾個捕快,接過長刀便大步走了出去。
蘇靖安努力的回憶著剛才的場景,那障刀本來明明是有刀刃的,怎的這老板隻不過輕輕拿抹布擦拭了一下便沒有了,也不知到底是自己記錯了還是…想到這,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同樣的,他也實在好奇那個紅色的包裹裏到底是什麽東西,那些官差隻不過看了一眼邊老實離開了,這樣的一個客棧,這樣一個奇怪的客棧老板,又到底隱藏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