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河虛弱的躺在床上，眼淚滑落。
    他的眼角餘光瞥到了床單上一抹殷紅，那是他流的血。
    可是他卻無力顧及，連喊痛的力氣也沒了。
    他怔怔地看著蕭莫予酣暢淋漓的睡顏，眼底漸漸浮現出複雜的情緒。
    蕭莫予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林北河躺在一旁一動不動。
    蕭莫予怔忡片刻，才掀開被子下床，走進浴室。
    鏡子裏的男人赤裸著身軀，脖頸處青筋突兀。
    他用毛巾擦拭著身體，腦袋卻不受控製地想到了那一幕。
    他與林北河激烈的糾纏在一起，林北河的表情痛苦不堪，而他……則毫不憐惜，肆虐蹂躪著林北河，仿佛要榨取他所有的快樂。
    蕭莫予的身體僵住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厭煩，一拳砸在盥洗台上。
    鏡麵上瞬間多了個小坑。
    他頹唐的坐在馬桶上，雙腿彎曲，蜷縮成蝦米狀，將臉埋進膝蓋，肩膀聳動著。
    “不該是這樣的……”
    蕭莫予喃喃自語。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明明他們曾經那麽相愛，他們曾經相依為命，他們曾經親密無間，共同憧憬未來。
    可是……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蕭莫予起身後，林北河睜開眼，他的目光空洞無助。
    他艱難起身，慢慢移步到靠窗的桌邊，在地毯上留下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而後慢慢走回床上，毫不猶豫的對準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噗嗤！
    一股溫熱順著鋒利的剪刀噴湧而出。
    林北河的身體痙攣了幾下，便軟軟地癱在床上。
    他的眼中滿是絕望和悲慟。
    “啊……”
    林北河低吼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他的手緊握著剪刀柄，手指關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跳。
    他在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可奇怪的是，這種瀕臨死亡的恐懼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反而越來越淡。
    他聽到蕭莫予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幾乎可以看到他朝自己走來，可惜隻是一個模糊的殘影。
    蕭莫予回到臥室時，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他注意到了地毯上的血跡，趕緊跑到床邊，查看林北河的的情況。
    當他走過去的時候，他呆住了。
    林北河躺在床上，身體抽動著，似是經曆著劇烈的疼痛，血順著胸口的剪刀流下來，覆蓋了昨夜留在床單上的血跡。
    “北河！”蕭莫予大喊著，一把抱住失血的人，刺目的鮮紅灼傷了他。
    他怎麽可以對自己這麽狠！
    他不敢去碰林北河正在流血的傷口，他害怕弄疼他，可是血就像是沒有關的水閥，噴湧而出，染紅了他潔淨的身軀，染濕了他的頭發和眉眼，讓他整張臉蒼白如紙，毫無生機。
    蕭莫予的心髒仿佛驟然收緊，他驚慌地叫著“北河！你別嚇我！求你別嚇我！”
    他顫抖著手摸向林北河的鼻息。
    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呼吸，懷裏的身體也在逐漸失溫。
    “北河，你別嚇我！”蕭莫予輕撫著他的臉頰，急切道，“北河，我送你去醫院，你撐住！”
    他說完，打橫抱起林北河，打算帶他去醫院。
    林北河的身體軟綿綿的，手臂垂著，鮮血順著指尖流淌下來。
    蕭莫予這才意識到林北河赤裸著身體，趕緊找了一套寬鬆的睡衣，給他套上，剪刀還插在林北河的胸口，他不敢亂動，他害怕稍有不慎，會弄疼林北河。
    林北河起初還抽出幾下，漸漸的顫動的身軀停止了，隻剩下癱軟和冰涼。
    可，血還沒有停止流淌，蜿蜒了一路，順著臥室一直延續到了車中，蕭莫予用手按住林北河流血的胸口，附在那把冰冷的剪刀上，可血還是順著他的指縫流淌著。
    不禁是胸口，林北河的口中開始大口大口的湧出濃稠的鮮血。
    他的手顫抖著，想用手去擦，卻怎麽也擦不掉，心裏充斥著巨大的恐懼。
    他知道剪刀紮穿了肺葉，而且距離心髒太近，林北河活不久了。
    可是，他真的不能接受，他寧願這一刀紮在自己的身上。
    蕭莫予的心髒絞痛不已，他抱緊懷中的人，嘴唇哆嗦著，喃喃道“北河，你別丟下我，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他的聲音哽咽，淚水沾濕睫毛，他哭得泣不成聲。
    他不斷搖晃著懷中的人，希望他可以蘇醒，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林北河始終都閉著眼睛，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甚至感覺不到林北河的任何呼吸。
    “北河，我再也不逼你了，隻要你能沒事，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孩子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蕭莫予說著他以為可以讓林北河開心的話，憧憬著他們的未來。
    “隻要你好起來，我就把小誌接回來，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的過好不好？”
    “你不是喜歡小貓嗎？我們養一隻吧……”
    “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吵架，更不該跟你分房睡……”
    “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犯傻了，我乖乖聽你的話，好不好？”
    蕭莫予的嗓子啞了，哭得沙啞。
    他抱著渾身冰涼的人，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北河，你醒醒！醒醒！你別嚇唬我！”
    “你說你愛我，可是你現在又要丟下我了是不是？”
    “北河！”
    “北河，你醒過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沈南亭開著車，聽到蕭莫予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跟了蕭莫予十幾年，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失態，他從來都是高傲冷靜、運籌帷幄的，可今天的蕭莫予，卻像是個瘋癲的孩童般嘶吼咆哮。
    他將油門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朝醫院駛去。
    車子剛停穩，蕭莫予便推開車門衝了進去，沈南亭緊隨其後。
    蕭莫予焦躁地扯著白亞興的領帶，“快救他，救救他！”
    白亞興被他拽得差點摔倒，他喘勻氣兒，“你別急，我會盡力的。”
    蕭莫予聞言，這才放下手臂，頹然坐在椅子上。
    白亞興接到沈南亭的電話，雖然有了些心裏準備，可當他看到林北河時，還是忍不住怔住了。
    剪刀插得很深，傷及心血管，在急診室拔剪刀的時候，大量鮮血從破損的皮肉中湧出來。
    監測儀器也是平整的一條線，沒有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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