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院長。”產科醫師走過來道，“病人的胎保住了，隻是怕病人養不住這胎啊。”
    “現在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白亞興歎道。
    “你最好24小時守著北河。接下來的24小時很重要，要是他沒有撐過去……恐怕。”白亞興囑咐了兩句，轉身離開。
    蕭莫予床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北河，他隻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單薄的衣料包裹著他瘦削的身軀，微微隆起的腹部，顯得更加狼狽。
    此刻林北河安靜地沉睡著，沒有任何生機，宛如一個死人。
    蕭莫予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他跪坐在林北河床邊，雙手撫摸著林北河毫無溫度的臉龐，悲慟萬分“北河，北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為什麽不懲罰我。”
    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也是白亞興第一年搬到這個小山村。
    村子不大，鄰裏之間幾乎沒有秘密。
    鄰居家是一個大叔帶著一個小弟弟，聽說孩子的媽媽跟著有錢人跑了。
    鄰居大叔天天酗酒，喝多了就打孩子。
    白亞興見過那個孩子幾次，很瘦弱，臉色比一般人要白一些，聽說他從小心髒就有病，經常都要入院之間，也是這樣熬走了他的母親。
    今天陽光很好，白亞興打算到對麵的小山坡上曬太陽，卻意外遇到了那個鄰居家的小弟弟。
    他蹲坐在路邊的石階上玩泥巴，神情專注，眼睛眨啊眨，像是在想什麽事情。
    白亞興朝他招招手，“嗨，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很靦腆，說話的聲音很小，“我叫小北。”
    白亞興摸摸他的頭，“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爸爸……爸爸不在。”
    白亞興一怔，隨即問道“那你媽媽呢？”
    “媽媽……”小男孩似乎想哭，他低著頭不吭聲。
    “哥哥陪你玩兒，好嗎？”
    小北抬頭望向他，點點頭，“嗯。”
    白亞興笑了笑，拉著他的手往前走去。
    走近之後白亞興才發現，他的手臂和腳踝上都有淤青，像是被誰粗魯的推搡過。
    “你受傷了，疼嗎？”白亞興蹲下|身，輕輕揉搓他腫脹的腳踝。
    小北搖搖頭，低聲道“不疼……”
    “是誰弄的？”
    小北抿唇，眼睛裏流下了眼淚。
    白亞興頓時明了，他拍拍小北的肩膀，溫言安慰他，“不哭了，哥哥不問了。”
    二人走到田埂旁，小北拿著樹枝在地上畫畫，白亞興看著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側顏柔美，眼睛黑亮清澈，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撲閃著，竟透露著一絲脆弱與憂鬱。
    “真好看。”白亞興由衷讚道，“以後一定很漂亮吧。”
    小北抬頭笑了笑，沒說話。
    兩個人在田裏聊了許久，直到日暮西沉，小北忽然躬身蜷縮在地，神情痛苦。
    “你哪裏不舒服嗎？”白亞興關切問道。
    小北張了張口，“哥哥……我……好難受……”
    “別急，哥哥馬上送你去醫院。”白亞興背起小北，飛奔向鎮子中心的醫院。
    小北臉色蒼白至極，毫無血色，額角滿是冷汗。
    他緊閉著雙眸，臉頰凹陷
    衛生所離小北的家很遠，到達醫院門口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心髒病犯了。”白亞興焦急地說，“醫生，求求您，趕緊救他！”
    “你冷靜一點。”醫生道，“先把他放平。”
    醫生拿起聽診器，仔細替小北檢查，片刻後，他皺眉道“他是心源性心髒病，你是他的家屬嗎？”
    “我是他的鄰居。”白亞興擔憂道，“他很嚴重嗎？會死嗎？”
    “我建議你趕緊去聯係他的家人。他這個病花費很高，你還是個孩子負擔不起。”醫生道。
    白亞興點點頭，把小北放在擔架床上，護士推著床走進電梯。
    白亞興跟在他們後麵，心急如焚。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眾人魚貫而出，護士推著車，醫生和助理跟在後麵，小北躺在擔架床上。
    小北似乎很虛弱，他半眯著眼，神情木訥，嘴唇蒼白幹涸。
    白亞興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少年，很可憐。
    小北被推進搶救室，眾人在走廊裏焦躁不安地等待結果。
    白亞興的心髒砰砰狂跳，他忍不住握拳錘擊牆壁，他恨自己太小，無能為力。
    又過了一會，白亞興看到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從電梯裏衝了出來，她抓住醫生的胳膊，連聲問道“醫生！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
    “患者的病情非常嚴重，但我必須提醒你們做好心理準備。”醫生語速飛快道，“他現在的狀況非常危險。”
    女人愣住，半晌沒動彈。
    白亞興的心也抽搐起來。
    他咬咬牙，走上前去道“阿姨，您是小北的媽媽嗎？”
    女人沒有理會他，而是小聲嘟囔著，“真是麻煩。”
    隨後拿出手機打電話，她衝著電話那邊大喊“你兒子又生病了，你快過來交醫藥費。”
    掛掉電話後，女人狠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白亞興，“看什麽看！”
    白亞興不甘示弱地回視過去，女人罵了一句‘晦氣’後轉身匆匆離開了。
    沒過多久，一輛豪車駛進醫院停下，一個中年男子慌亂的跑了過來，白亞興認識他。
    他就是經常上電視的，青年企業家李青鬆。
    他跑進急症室，在看到躺在擔架床上臉色慘淡的小北時，眼眶立馬濕潤了。
    “醫生！”李青鬆抓著醫生的手，懇求道，“求求你，救救他！”
    醫生擺擺手道“我們會盡力的。”
    “醫生，求你一定救活他，要多少錢我都給。”李青鬆哽咽著說。
    “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醫生歎息一聲，走進了搶救室。
    這時女人突然發難，抓著李青鬆的手，“你是不是傻了，那又不是你兒子，你拿什麽錢？”
    李青鬆一巴掌甩開妻子，“你夠了！你怎麽可以這樣，他是你兒子啊！你難道沒有感情的嗎？”
    女人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你敢打我？你為了那個小雜種竟然打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上他了！我難道沒有他好看嗎？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夠了！你鬧夠了沒有！”李青鬆怒吼道，“也不注意一下這個什麽場合。”
    女人呆愣了幾秒，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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