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不再多言，迅速走出房門去詢問。
    剛出門就對上焦急的蕭莫予。
    李主任盡量冷靜道“現在病人情況很危急，是保住孩子還是大人。如果保孩子現在就停止對大人施救，如果保大人有可能孩子和大人都留不住。”
    蕭莫予仔細聽醫生的話，心不住的顫抖，他幾乎不假思索道“保大人！無論如何都要保大人。”
    李主任歎道“我還是得提醒您，這樣做風險很高，很有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我決定了，保大人！”蕭莫予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主任點點頭，轉身去安排。
    很快，醫護人員又給林北河注射了新藥物。
    林北河躺在床上，雙目圓瞪，死死盯著天花板，呼吸和脈搏都降至低點。
    白亞興歎了口氣，看著床榻上臉色灰敗的林北河，終於妥協道“算了，準備剖腹吧。”
    一陣冰涼的感覺順著脊椎骨往下竄，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眼淚順著眼眶滑落。
    “要不要再等等。”李主任小心翼翼地問。
    白亞興搖搖頭，“不用了，現在立刻剖腹。”
    林北河的眼睫毛輕輕眨了兩下，眼睛緩緩閉合，氣息奄奄。
    “快，準備麻醉。”白亞興急促道。
    醫護人員手腳利落地準備好，一切準備就緒，隻需要等白亞興一聲令下。
    “開始吧！”白亞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醫護人員按照事前安排的位置站定，等候白亞興的命令。
    白亞興的手伸向林北河的胸腔，他的手掌冰涼，手背青筋畢露，顯示出內心的波濤洶湧。
    醫生護士屏住呼吸，等待白亞興的最終決定。
    “噗嗤——”
    一柄鋒利的匕首劃開皮肉，伴隨著一股濃重的腥味，鮮血頓時濺滿了整張床鋪，觸目驚心。
    眾人不禁別開視線。
    “剪刀！”
    “止血鉗！”
    ……
    白亞興的聲音沙啞，他竭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他的雙手在顫抖。
    他的雙臂也在顫抖，他的肩膀也在顫抖。
    他一直繃著臉。他的眼睛緊緊鎖定住林北河的臉龐，他希望他能夠活下來……
    產科醫生得到白亞興的指令，準備開始剖腹，她將林北河的褲腿剪開，露出他的腹部時，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紫色映入眾人眼簾。
    醫生們也都滿目震撼。
    林北河太瘦了，而肚子又太大，腹腔幾乎被撐破，腸壁外翻，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醫護人員們忙碌起來，按照醫囑給林北河做縫合手術。
    白亞興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將林北河的肚子劃開，一刀接著一刀，每一刀下去，血腥味濃重的刺鼻。
    “白院長，麻煩你簽字。”李主任遞過去一份文件。
    白亞興顫抖著雙手，在文件末尾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著手術室的燈亮起，心底的煎熬幾乎要把他吞噬掉。
    手術一直持續到深夜。
    才將一個未發育健全的死胎取出，而接下來最大的難題就是縫合。
    林北河十分瘦弱，可創口又很大，這給縫合帶來了很大的難度。
    白亞興很快完成了胸腔的縫合，專注的看著林北河外翻的腹部，他已經沒有精神去考慮這場手術的後續工作了。
    林北河的狀態越來越糟糕。
    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的意識模糊。
    白亞興想等著參與最後的急救，可他的體能和心態都已經在崩盤的邊緣。
    他的額頭冒汗，臉頰漲紅，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似乎要透不過氣來。
    他突然抓住身側李主任的胳膊，嘶吼道“快叫個心外科專家來替我！”
    “你怎麽了？”李主任嚇了一跳。
    白亞興擺了擺手，“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你確定沒事？你的臉色好差。”李主任擔憂道。
    “我真的沒事。”白亞興說完，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布滿豆粒大的汗珠，順著脖頸滑落。
    李主任見狀，連忙扶著白亞興坐到椅子上。
    白亞興捂住嘴巴，咳嗽的厲害，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你沒事吧？要不要請醫生來看看？”
    白亞興揮揮手，艱澀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李主任遲疑著點點頭，繼續過去主持手術。
    過了許久，都沒有等來替換白亞興的心外科主刀醫生，他隻好親自上陣。
    林北河傷勢極為嚴重，即使縫合，仍舊存在失誤和意外情況。他必須親自盯著才能放心。
    這次的手術持續到淩晨四點，才勉強結束。
    當林北河被推進病房加護病房，白亞興的臉色蒼白得像鬼魅。
    醫護人員正收拾著手術器械離開。
    白亞興看著渾身插滿管子的林北河，他的臉色陰鬱得嚇人。
    “他怎麽樣了？”蕭莫予同樣注視著林北河，小心詢問。
    “應該沒事了吧，他會好起來的。隻是可惜孩子沒保住，他一定會很難過吧。”白亞興說著，有些悵然。
    蕭莫予搖搖頭，“對我而言，隻要北河活著就好。謝謝你，救了他。”
    “你看過那個孩子了嗎？好像是個成型的女嬰，北河他不是一直想要個女兒嗎？”
    蕭莫予沉默著，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白亞興道“你以後會好好對他嗎？”
    “這是必須的。”蕭莫予答著，又覺得白亞興狀態不對，又問道“你怎麽突然這麽說？”
    白亞興慘淡一笑，“沒什麽，隻是你這個人有點不靠譜，我想確認一下。”
    蕭莫予皺眉，“我會好好對他的。”
    “你如果敢對不起他，我怕我真的會控製不住把他搶過來。”白亞興說著，身形不穩地晃動起來。
    蕭莫予走近他，扶住了他的肩膀，“你還好嗎？”
    “沒事。”白亞興搖搖頭，苦笑著拍了拍蕭莫予的肩膀，“你好好照顧北河，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可是你……”
    白亞興沒再多說，轉身往前走去，他步伐踉蹌，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蕭莫予歎息了一聲，走進重症監護室，握住林北河冰冷僵硬的手。
    ……
    白亞興回到家，躺在床上，昏睡過去。
    他睡夢中仍然不安穩，總感覺身處於一團火焰之中，烈焰焚燒著他，疼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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