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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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榮國府,
    聽聞林黛玉已至京城的消息,賈府眾多兄弟姊妹,管家媳婦並著丫鬟,嬤嬤,早早就在垂花門下等候著。
    賈寶玉的父親賈政,字存周,任工部員外郎。
    今日也恰好休沐,等在外院,待著與賈雨村接風洗塵。
    曾經,賈雨村由林如海舉薦,往京城裏拜訪過榮國府,與賈政相談甚歡。
    這遭起複,又是王子騰提攜,怕是官職會做得更高了,更值得以禮相待。
    賈政本就是喜結文人騷客,府上養了不少清客相公,正樂得做此事。
    賈寶玉畏畏縮縮的躲在身後,不敢喘一聲粗氣。與賈母的溺愛不同,賈政對寶玉極為嚴格,稍有不順眼便就會揚起巴掌,給賈寶玉一個完整的童年,以至於賈寶玉懼怕的緊。
    此時他雖然很想與姊妹們一同在內院裏等候林黛玉,但也因此不敢走脫一步。
    一頂掛著賈家旗幡的翠幄青紬車徐徐駛入角門,停穩後,周遭嬤嬤丫鬟快步迎了上去,將馬車與外院的小廝,仆人隔絕開來。
    雪雁輕快地跳下馬車,先安置好腳凳,待著紫鵑攙扶林黛玉下車。
    車簾漸起,林黛玉身披紗麵狐皮鶴氅,著淺紫繡折梅儒衫,素白內襯並下搭長裙。如瀑長發流淌在腰間,裙釵不見褶皺,更顯得身影如楊柳扶風,婀娜多姿。不施粉黛的臉頰,清麗脫俗,眉間似蹙非蹙,如憂心忡忡,惹人憐愛。
    一登場,便驚豔了眾多丫鬟,嬤嬤,連連誇讚著容貌。
    林黛玉往廊下走著,先與賈政行禮,目不斜視,似是根本看不見賈政身後麵若玉盤的賈寶玉。
    “給舅父請安,今日北歸,黛玉讓舅父多操勞了。”
    林黛玉通世故但不圓滑,不講心計,不過基本的禮節還是少不了的。
    “好,回來便好,往內院去吧,都待著你呢。”
    林黛玉還是由府上的女眷接待,賈政自然有他的差事。
    回頭看向呆愣愣的賈寶玉,“在這裏杵著成什麽癡傻模樣,隨我來見見客人。”
    賈寶玉心中有無數的話想要問林黛玉,婚書究竟是不是真的,唐衍究竟是誰,可如今父命難違,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林黛玉進了垂花門,心裏極不是滋味。
    不知為何湧起一股悵然若失之感,總覺得再見林妹妹與南下揚州之前不一樣了。
    ……
    “林姐姐,這!”
    探春在人前向林黛玉招著手。
    “誒呦,這回我可不曾來遲了,盼星星盼月亮,今日總歸是把仙女兒般的林妹妹盼回來了。”
    王熙鳳從一旁走出,彩繡輝煌的打扮,豔麗全場。
    頭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一席杏色縷金牡丹繡花排穗衫,配著金紋馬麵裙,丹鳳眼,吊梢眉,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讓璉二嫂嫂費心了。”
    見林黛玉雖是雙眸泛紅,不過並不像南下時消瘦,想來是在揚州府上,被那個叫唐衍的混小子照顧好了。
    “哎,說得哪般生道話。林妹妹也是可憐緊的,姑父那般人物,怎得偏就走得著急了。”
    說罷,臉上還演出一些淚來。
    眾人聞言皆是默不作聲,心中哀歎,為林黛玉惋惜著。
    又裝腔作勢擦了擦擠出的淚珠,王熙鳳抬起頭來,虛扶著林黛玉的手臂,引她繼續往前走著。
    “這遭回了府上,便就安心住著,西府裏也是林妹妹的家,老太太,夫人,定然都不會虧待了你。”
    林黛玉卻是不搭茬,偏頭問道:“大嫂嫂,二嫂嫂,老太太當下如何了?”
    李紈微微抬頭,應聲道:“老太太連日來清減了,如今正值響午,又多歇息了一會兒,方才睡下不久。”
    與王熙鳳好似兩個極端,李紈麵著淡妝,一席水藍色的修長襦裙在賈家眾多女孩子中完全是不顯眼,若不是喚她一聲,興許一眼都望不到。
    聽李紈這般說,老太太的身子應是無恙的,果然她還是被賈璉給哄騙了。
    林黛玉淺淺頷首,慢抬腳步,被眾多姊妹、丫鬟簇擁著,穿過粉油影壁,廂廡遊廊,回到賈母院自己暫住的偏房中。
    隨著林黛玉進門的除了姊妹和各房大丫鬟,還有隨行的紫鵑,雪雁和兩人一路看管的行李。
    門才合上,卻又在外麵被敲開。
    “林姑娘,我受二太太的差使與你送些玫瑰花露,此物稀奇寶貴,可是“進上”之物,是大姑娘在宮中得來的賞賜。”
    金釧將手中的托盤置放在門口的案桌上,笑著與林黛玉問好。
    “多謝姐姐跑這一遭,還替我向二太太問好。”
    王夫人竟然會遣身邊大丫鬟來探望她,令林黛玉實是有些意外,從前在府上除了例行問安,她便少有和王夫人有來往,更何況是受她的賞,真是太過異常。
    腦中還在想王夫人為何有如此轉變,又聽金釧道:“見林姑娘氣色不錯,那便是好的,走這一遭,我也不敢多耽擱,便就先回去與太太複命了。”
    一條腿才邁出去門欄,金釧又回身與王熙鳳行禮,道:“方才我路過院門,聽聞鴛鴦姐姐正尋璉二奶奶,二奶奶不如去瞧瞧。”
    ……
    屋中隻剩姊妹,並李紈看護著,眾人圍坐一團,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探春眼波流轉,想了想,率先問著:“林姐姐,這遭回來可是僅有你一人?”
    林黛玉心中會意,知道她們想要問清什麽事,念著唐衍的容顏,嘴角不自覺勾出淺笑,“當然不是。”
    探春似是極為激動,左右拍著呆愣愣的迎春和靜默默的惜春,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住。
    要是唐衍在此處,肯定能用一個詞將探春現在的狀態概括全麵,那就是“嗑到了”。
    薛寶釵目露疑惑,向門口方向打量著正拾掇行李的紫鵑,雪雁,總感覺林丫頭和三丫頭說的不是一個意思。
    “這遭我非但不是一人回來的,有紫鵑和雪雁陪著,還從府庫留了一箱寶物裝在行禮中,今日送與你們作見麵禮。”
    一直未曾說話的史湘雲,指著門前立著的兩大木箱,疑惑問道:“那為何有兩箱?”
    “哦,還有一箱是隨身帶的錢財。”
    “一箱銀子?帶在身邊也忒麻煩了些。”
    “不是,是一箱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