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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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時期,曾與四王八公最後的榮光,榮國府二代國公賈代善一同出兵漠北,禦駕親征,深入千餘裏,為大武朝掃除了北方瓦剌的禍患。
班師回朝之後,自然是熟悉的“飛鳥盡、良弓藏”。
勳貴提高俸祿,解散親兵衛隊,散出兵權。
因此,勳貴集團中的一些聰明人也幡然醒悟,爵位是越襲越降,隻靠武勳是不能守住門楣的。
賈家更是其中積極轉型的代表,棄武從文,以詩書傳家。
先有寧國府賈敬考取進士,後有榮國府賈代善榜下捉婿,選探花郎林如海為女婿。
對於子孫後代的培養,從賈政,賈珠,乃至賈寶玉都有意偏向科舉取士,再不習武,可卻是都無所建樹。
如今沒落的,僅賈政一人在朝中當職,還是天家開恩,任的從五品小官,對朝堂之上的影響已消弭大半。
四王八公十二侯大抵如此,武勳難得,科舉不成,自然就開始動起歪腦筋了,諸如放印子錢,弄權貪汙等事已是尋常。
龐大的勳貴集團,成了趴在武朝身上的吸血蟲,說一切弊病都與之相關,也不為過。
對抗勳貴,顧思道自然孤掌難鳴,拉起南黨一派,堪堪能與之對壘。
當下唐衍說的話,正中他的軟肋,隻要除去阻力,陛下怎能不同意革故鼎新呢?
哪位皇帝不想如太宗皇帝李世民一般,留下千古賢名,而不是碌碌無為,得一個平庸的諡號,讓後人評說。
再看向唐衍的眼神,顧思道沒了輕視之心,眸中多了幾分認真,“此事說得輕巧,若是今日之言傳將出去,你怕是連整屍都難留。本官如何信你,能為我分憂?”
唐衍知道,此時不該是藏拙的時候了。
騰躍起身,一步踏出幾丈遠,直接瞬身到顧思道麵前。
顧思道身後兩位近侍臉色驚變,抽出腰間長劍交叉架起,上前隔擋,卻不料被唐衍一拳轟出,斷成兩截。
近侍駭然,想搶身來搏,卻聽顧思道平淡道:“好了,退下吧。”
從始至終,顧思道都極為坦然,因為他清楚,麵前的小子是有事與他共謀,不是來刺殺取他性命的。
清了清嗓子,開口言道:“唐小友這般身手,該入伍戍邊,統兵戰女真,收複遼東。在此處與本官謀事,做些個小生意,太過屈才了。”
再能打在朝中無靠山又有什麽用,大宋之光抗金名將嶽飛夠不夠能打,不還是被莫須有的罪名,在完顏構的默許下,被秦檜害了性命。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唐衍肯定不會聽從顧思道的逗趣話,傻嗬嗬的投身軍伍之中,打熬資曆。就算熬出頭了,也不知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他可不能讓林妹妹等那麽久。
“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如今唐某還沒有從戎的想法。”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品了品唐衍說的話,顧思道讚許道:“唐小友少年俊傑,文武雙絕,方才是本官怠慢了,還請入座看茶。”
從進門到現在,唐衍才算是有了和顧思道平等交流的機會,這種機會也許隻是在這一時,不過唐衍會抓住機會。
有伶俐小廝入門伺候斟茶,再清掃了堂上的斷劍碎屑,複回身出堂,在門欄外守候。
堂間留家主與唐衍兩人商議機密要事。
品了口溫茶滋潤喉嚨,顧思道再開口,“如唐小友所言,朝堂之上,阻撓最大的這便是勳貴一黨,但想要清除談何容易,畢竟都是開國功勳的子孫後輩,餘蔭不可估量。”
唐衍作勢看向皇城的方向,“餘蔭,也是要看陛下給不給。”
顧思道眉頭輕挑,似是讀出了唐衍的意思,“你要麵見陛下?”
唐衍吹了吹新茶的熱氣,捧在手心,淡淡道:“不知首輔大人能否與我引薦。”
科舉取士,是世人都遵循的規則。
但隻要是規則,往往都會有優待,比如武朝的舉薦製。
當朝三品大員以上,每一年可推舉一人接受天子考察,聰明正直、賢良方正、孝弟力田,總之要有超出常人的才能。
薦人不避親,選賢唯舉能。
而方才唐衍已經展示了過人的武力,僅這一項,確也足以被引薦。
顧思道還是確認道:“若是唐小友想要施展武藝,不該來我府上,該往勳貴那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勳貴即便被奪了軍權,但在九邊之地,除了晉王藩地,都還是四王八公舊部戍守,若是想要入伍得職,報入勳貴之門才是捷徑。
可唐衍是什麽人,他可是要迫害四王八公之人,要推動賈家加速沒落,將林妹妹迎娶出來,自然不能先投敵了,去勳貴那邊跪舔。
“首輔大人不必再試探晚輩了。晚輩如實告知便是,我實是與四王八公中的賈家有過節。賈家將我的未婚妻子圈在府上不準許我們成婚。大丈夫行於天地,不論手段我都得履約才是。”
顧思道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逐漸成了一個川字。
眼前一個光明磊落的少年,說出的話怎得這般駭人聽聞。
不過是賈家一家阻礙了你的婚事,你就要覲見陛下,勸說除勳貴,將四王八公連根拔起。
先不說你如何說服陛下,僅是因為一個女子就要做到這般程度?
將整個勳貴集團視為仇敵?
四王八公十二侯可不是擀出來的餃子皮,說拿捏便拿捏了。
不知該稱讚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該說不知天高地厚。
顧思道背後生寒,嘴角抽了抽,“隻是因為一紙婚約?”
難道不是弑父仇敵?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噎在了嘴裏。
唐衍頷首道:“人生在世,終有不可辜負之人,晚輩視此婚約甚重。”
……
麵見聖上,不是前世上學時直接去校長室敲門,得走了流程。
顧思道為當朝首輔,自然有權利寫奏本直達聖聽,待批示以後,才能由他領著進皇宮覲見。
得了顧思道的承諾,唐衍便就退出堂門,回家中靜候。
走在遊廊中,就見幾個小廝抬著個櫃子向他走來,直至近處唐衍才認出抬著的並不是木櫃,竟是個西洋座鍾。
“此世不但地形與現代一致,難道海外的科技進程也是一般?”
唐衍不由得皺起眉來,未知的威脅又多了一項,還是要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