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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問的刁鑽，李寂雪聽到雷童那一句別拿個例說事。心裏暗自發笑。
    得回這是06年啊，這要是16年，因為馬先生的存在，他還真的得說，這可是個極端案例。
    不過這時候，馬先生還不在，而且這個時代的背景，這個問題其實很好答。
    李寂雪笑了笑，用問題回答問題，“好，我會回答這個問題。但我先要請問雷公子，貴公司有多少這樣的學生？”
    “十二位，都是名校來實習的。我爸公司更多，幾乎是非名校不要。”雷童很是驕傲。
    李寂雪問：“請問這些實習生，有多少轉正的？”
    雷童楞了一下，他哪知道，模模糊糊的說：“幾個吧。”
    李寂雪接著問：“那麽請問，這些轉正的名校生，有多少是已經畢業的？”
    雷童更答不上來了，硬著口氣說：“你查戶口啊，我哪知道那麽多沒用的事情。”
    李寂雪啞然，他真心沒想到這個紈絝，連這麽點事都不知道，“沒關係，雷公子公司畢竟剛開不久。那我想請問雷總，貴公司有多少？”
    身邊都是對他知根知底的人，再說這種事情沒什麽好隱瞞的，雷總如實回答：“三十幾位名校畢業生。”
    李寂雪笑了笑道：“三年以上的有幾位？”
    雷總道：“有幾位吧”
    李寂雪追著問：“五年以上呢？”
    雷總沒有回答，他的公司有些事情並不透明，實際上這個公司上市來算，可能都不到五年，更何況，實際情況也確實沒有呆那麽久的。
    李寂雪道：“我想可能連幾位都達不到了吧，都跳槽了吧。”
    不等雷總回話，李寂雪轉向雷童，收斂笑容，雙目發亮直視著雷童的窄小眼睛說：“雷童，我告訴你，為什麽學習好的要來給你這高中輟學的打工。因為人總要厚積薄發，當他們像孫小琪一樣，積累了涵養，積累了能力，積累了專業水平，他們初到社會時，確實很茫然。所以他們需要一個跳板，而你，就是這個跳板。”
    李寂雪嘴角帶上了嘲諷的意味，“你不僅做了人家的跳板，還要給人家發錢，還要覺得自己很了不輕。嗬嗬，你真是智慧超群啊。”
    李寂雪稍稍退後一點，把孫小琪往前推了推，目光不帶一點情緒的看著圍觀的人，“我相信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既然你們都是人上人，又何必要靠攻擊別人來抬高自己呢？一個人越是說對方的不好，不越是嫉妒對方嗎？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們難道非要一個孩子來告訴你們？你們回去怎麽去教育你們自己的孩子？”
    台下圍觀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都有些尷尬，他們平時都是自譽社會精英的人，李紀學一番話，不招人聽，但是誰這時候又能和他較勁呢？
    雷童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爭口氣。
    李寂雪冷眼看著雷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提醒你，你拿了事例來要我回答，你也要拿事例來反駁我，無論你想說什麽，除非你拿出一些在你公司做了多年的名校畢業生，不然說什麽，都像是蘇東坡看佛印，心裏有屎嘴上噴糞。”
    雷童的豬肝臉再次出現，這一次的豬肝不單單是不健康了，簡直像是被人拿皮鞭抽了十幾鞭子，毫無威脅的鬆弛的抖動著。
    李寂雪看了一眼雷總，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要是覺得你的公司剛開業，可以找你爸呀。畢竟借老子的光都借習慣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我相信你爸那一定能拿出證據，今天這麽多人做見證。我肯定甘拜下風啊。”
    雷童又被他這麽罵，氣得要死，卻被他提醒了，心想反正臉也丟光了，不如找回來在借機當眾踩扁他，隻要最後贏了就好了嘛。
    想到這，雷童也顧不上羞恥了，衝著雷總就喊：“爸，你快叫···”
    雷總當然知道兒子什麽意思，心裏暗恨兒子不爭氣，“行了，小孩子都鬧夠了，都散了吧。”
    雷童不高興了，“爸你什麽意思？”
    雷總臉上橫肉一抖，“我說散了！都吃好了，大家散了！”
    圍觀的人馬上明白了，各自嘻嘻哈哈打了招呼，走的一個比一個快。他們都是雷總請來的，要麽也沒資格上這個三樓，主人發話了，他們還不快走？
    魏覓梅滿臉歡笑的左手牽著李寂雪，右手牽著孫小琪，步子都有些歡快的往他們包廂走，孫丹峰跟在三人後麵，提防著雷總再上來糾纏。
    孫小琪好奇地問：“你本來都贏了，為什麽最後還提醒他啊？”
    李寂雪回頭看了一眼匆匆離去的雷總父子笑道：“你以為他敢嗎？”
    孫小琪更好奇了，“為什麽不敢啊？”
    李寂雪看著孫小琪邊走邊探著頭，眸子清亮，好奇裏藏著一份崇拜，笑笑道，“有些事情你還太小，我隻告訴你，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爸那麽幹淨。有些人的人裏話裏都髒得很，他敢露出來嗎？露出來一旦被查出來，他還能做人嗎？”
    孫小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沉默了半餉，悄聲說了句，“謝謝你。”
    說完之後便縮回頭，躲在母親那一側，牽著母親的手，安安靜靜的走。
    魏覓梅看著心喜，牽著李寂雪的手抬起來敲點了一下他的頭，笑著說道：“人小鬼大。”
    李寂雪嘿嘿的笑了。
    孫丹峰在後麵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也露出一絲笑意，目光不由的聚在側著臉的少年身上。
    少年此刻的笑容天真無邪，眼裏不染一塵，竟好似剛才那個心思縝密嘴不饒人的冷漠少年不是他一樣。
    孫丹峰搖了搖頭，嘴上不由得感歎，後生可畏啊。
    一行人到了包廂，也不打算呆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當當當，門被敲了幾聲，聲音不重不輕，不像是雷總那種侵犯感極強的敲門方式。
    但孫丹峰還是皺著眉頭去開門，今天被打擾的很多，他心情不算是太好。
    開門迎上一張笑臉，臉型圓潤，笑起來有一對很淺的酒窩，討人喜歡，圓圓的啤酒肚微微向後收著，很有禮貌的姿態。
    “文老板？您好您好”孫丹峰主動伸出了手。
    “誒呦孫校長您客氣了，口味您還喜歡嗎？”文老板全名叫文一福，正是這大紅燈樓酒樓的老板。
    “不錯不錯，辛虧文老板給留了位置。”孫丹峰和文一福關係不錯，雖然接觸的少，但對於彼此的品性都很認可，孫丹峰剛正不阿，文一福不越雷池。一個文化人，一個商人，卻都是一樣的注重界限分明。
    文一福招了招手，身後一個廚師跟上來，送上一盒廬山雲霧。李寂雪注意看了一下，這個廚師不是剛才那個，眼神銳利，手掌有力，一看就是主廚。
    孫丹峰連連擺手，“文老板這可不行。”
    文一福笑容滿麵，如果說雷總的笑讓人想起陰狠的劊子手，那麽文一福的笑容就讓人想起心懷蒼生的得道高僧。
    那是一種無論什麽人看到都會喜歡，無論什麽人他都會去接納的笑容。
    “孫校長，我早就想和您結交了，我這小店來的客人不多，讓我敬佩的就更少，這茶不算怎麽名貴，卻是我認為合適的禮物。孫校長要是覺得對脾氣，就收了，覺得不對，就放在這盤子裏。”文一福把茶塞到孫丹峰手裏。
    李寂雪聽著這話，心裏感歎到底還是人外有人，這文老板開著這麽一個省裏都數一數二的酒樓，就憑他帶廚師的方式和這裝修設計的格局，多少人就拚了命的想和他結交。
    他呢，說這是小店，來的客人不多。
    孫丹峰看著這廬山雲霧，綠茶青翠，香幽如蘭，知道文一福是以茶喻人，真誠相交，不然送龍井送碧螺春多好。猶豫了一下，接在手裏，“那我也不多推諉了，多謝文老板。”
    文一福見孫丹峰收了茶，才滿意的笑了，擺手示意了一下，廚師就出去了，順便把門關好。
    “孫校長，你要是看得起我，以後我們就兄弟相稱吧。”
    孫丹峰點了點頭，兩人合計了一下，孫丹峰小個十幾歲，稱呼文一福文哥。
    李寂雪看得發愣，這結拜這麽快的嗎？沒等他驚訝完。
    文一福說了一句話，讓李寂雪徹底愣住了，文一福說
    “孫兄弟，我今天來，其實還想認識一下這位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