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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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寂雪一向不喜歡兩件事,一件是逛商場,另一件就是逛公園。
這兩件事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知為何去,不知為何結束。
許多年後,溫銘仍然會吐槽他這一點,說,你真是個俗人,那麽美得花花草草你看不見嗎?
李寂雪說,來來來,我們嚴謹的討論一下,如果你以欣賞花為目的,那為什麽每次一進花園就直奔小食亭?
溫銘挺起發育飽滿的胸膛說,你不要仗著我打不過你你就欺負人。
相比起逛公園,李寂雪更討厭逛商場。
原因很簡單。
無論什麽等級什麽規劃的公園,它都一定有長椅。
(二)
零幾年的很多城市建築沒什麽想象力,興海公園充分發揮了代表精神,它基本上是照著李小璿家門口的向紅旗公園的樣子複製的,區別隻是一個大,一個小。
李寂雪想不通,一個代表城市地標的公共設施怎麽會去抄襲一個小區為了漲價而搭配的贈品?
後來有一天李寂雪閑來無事查了一下,發現興海公園的設計師正好是李小璿家那片樓盤的持有人的小舅子。
不久後,小舅子和姐夫一起上了報,報紙標題是全州市地產大亨為興海公園捐贈健身器材50萬。
這則報道極大的促進了公園裏老年人們的社交,他們分為兩派,一派認為五十萬一定是器材的數量。
一派認為怎麽可能,興海公園才多大,又不是賣器材的商場,肯定是50萬現金。
最後的結果讓兩派人和平握手,因為誰都沒贏。。
年末的時候,興海公園建造了一個巨大的噴泉,水流直衝雲霄,夜晚射燈照耀,五光十色,遊覽的居民歡呼喝彩。
大媽們自發組織起來,各處歌舞升平。
次年,地產大亨進駐了興海公園,開創首個公園小吃業務,溫銘第一個知道了消息,拉著李寂雪要去,李寂雪紅著臉拒絕了。
他怕影響姑娘的名譽,那年他們剛剛初一,正好是再見隻能紅著臉的年紀。
(三)
溫銘塞了一嘴的燜子,眼睛還盯著李寂雪手中的糖葫蘆,李寂雪正巧苦惱於融化的糖水,巴不得趁早脫手。
“給你給你。”
溫銘拿過去就往嘴裏塞,李寂雪嗖的一下拉住她的手,驚呼道:“你要不要這麽急,你也不怕噎著,這荒郊野嶺的,報個120都進不來。”
天下能把公園認知成荒郊野嶺的,也就李寂雪一個了。
溫銘嘴角一挑,露出極為不屑的表情,“你太小瞧本小姐了。”
說完,溫銘一口吞下最上麵的一顆山楂糖球,含在嘴裏嘎吱嘎吱的嚼起來。
李寂雪驚呆的看了很久說:“從姑娘到小姐,嗯,挺好,成熟了。”
溫銘的另一邊嘴角競賽似的也撬了上去,“這算什麽,我還能把糖葫蘆和燜子分開來吃呢,不信你看。”
溫銘揚起臉對著李寂雪張大嘴巴,紅紅的小舌頭在裏麵調皮的來回跳動翻轉,糖球已經被吃光了,隻剩下水白的燜子···
“誒呀,溫銘!”孫小琪正要問身邊的溫銘還要不要吃糖葫蘆,一回頭發現人不見了,估計又跑去找後麵的李寂雪了,剛一轉身就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按住溫銘的嘴。
“你怎麽也不攔著她?!”
公園人多,溫銘鬧起來向來不看環境,孫小琪本來習慣了照顧她,但因為有李寂雪,就放鬆了心思。結果一轉身就看到這丟人的一幕,情急之下,語調發急,竟有了那麽一點訓斥的味道在裏麵。
王超和王駿迪彼此麵麵相覷,頗顯尷尬,李寂雪初三這一年時常給孫小琪補課,也引來不少風言風語,聽說都在人家留宿了好幾次,但他們問當事人,當事人向來笑而不語,他們也就不再摻和了。
何況這一次還是因為溫銘。
說到溫銘,溫銘此刻居然還沒反應過來,嘴被孫小琪按著,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滿眼的疑惑。
孫小琪話一出口的瞬間,後悔的念頭就有了,但她一向少言寡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躲著李寂雪的眼睛不敢看,心裏隻怪溫銘,沒事到處亂鬧什麽啊。
誰也沒想到,這場紀念著初中結束、各自分飛的五人聚會,竟會是這樣尷尬的開場。
“你再捂著,她就要悶死了,你就算要教訓孩子,也不能悶死她吧。”
孫小琪趕緊鬆開手,其實她壓根沒有壓住溫銘的鼻子,李寂雪故意嚇她的,溫銘這回倒是反應快,馬上借梯子上樹的大喘氣。
“誒呀,誒呀,不行了不行了,光下華日之下,謀殺閨蜜啊。”
孫小琪看著溫銘故作痛苦的模樣,氣得敲了一下她的頭,“你是和誰一家的。”
李寂雪笑道:“你家我家都是一家,老師不也說了嗎,三年三班,畢業了也親如一家。”
王超和王駿迪適時的湊上來,“沒錯!”
溫銘翻了個白眼,“你倆起開。”
(四)
小波浪就這麽被輕鬆的帶過去,五個人又開始瘋起來,公園裏有人推銷那種拍立得的相機,李寂雪買了五個,人手一個。
神器在手,氣氛嗨的十分迅速,一路上喀嚓聲不停,等到晚上的時候,王駿迪倡議搞一個照片評比。
出乎意料,李寂雪不僅拍的最少,而且拍的最難看。
孫小琪則不負眾望的登頂第一名,溫銘很誇張的說,我家琪琪手裏拍出來的都不是照片,那是藝術,可以選進非物質文化遺產。
李寂雪想吐槽,怕被說是敗者酸葡萄,於是作罷。
打鬧夠了,放鬆夠了,五個人圍坐在一起,開始討論未來。
說是未來,其實就是幾個月後的事情。
中考不像高考,可選的學校並不多,多數都在本市裏,能進哪個學校,其實在考試前都能估計的大概了。
唯一意外的是溫銘,她考試前一天吃壞了肚子,發揮失常,可能要去遠一點的隔壁市了。
李寂雪安慰她說,沒事,大學考到一起就好了。
結果溫銘很悲壯的說,我死在食物上,不冤,這就是天意,我一生戎馬,注定要征戰美食界。
李寂雪說,其實你這個身高,是騎不了馬的,隻能騎驢。
(五)
最後談到李寂雪的選擇時,大家都停下了手下的動作,包括溫銘。她把手懸在李寂雪肩膀上方的半空中,準備等李寂雪說完了再繼續。
李寂雪剛要說出決定,他對麵孫小琪使了個眼色。李寂雪會意過來,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呢,趙老師說想給我一些建議,幫助我選擇。她說想建議我考名校附中,方便高中爭取名額。”
溫銘表現出欽佩之情,表現的方式主要是單肩按摩延長三十分鍾。
孫小琪的眼睛閃動了幾下,她知道李寂雪說的是真話,突然開始後悔是不是自己拉住了他。
“不過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我手裏,所以無論我最終怎麽決定,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李寂雪說著話,眼睛對著孫小琪眨了眨。
又偷偷摸摸的,孫小琪心裏埋怨了一句,伸手去拉溫銘。
“好了活地圖,別錘了,要回家了。”
(六)
有人說,分別是為了再次相聚。
其實分別隻是分別,人們隻是不舍,所以描繪了一個美好的願望。
所謂下次再見,下次再約,回頭再聚。
其實是人世間最殘忍的謊言。
有很多人,說下次再見,把希望交給時間,但時間還給你的隻會是匆匆那年。
李寂雪不喜歡拍照片,即使拍也會故意把照片拍的很差。
因為他不想把懷念都交給回憶。
如果有美好,就把它留在身邊。
有些人喜歡把話說的很美好,但把事情做的一塌糊塗。
比如遊戲界,有句話叫,用心做cg,用腳做遊戲。
李寂雪並不排斥這些人,就如同在前一世,有些靠著顏值爆火起來的藝人網紅,大量的人批判他們德不配位。
但何為德,何為位。
一切隻是因和果。
李寂雪相信,可以實現的夢,無論你把夢做得多麽誇張,都可以實現,除非你隻會把夢做得很誇張,但卻絲毫沒有做夢的勇氣。
如果說李寂雪的前生是一本書。
那麽這本書唯一告訴他的就是。
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多思考一點,多努力一點,多耐心一點,那麽你都不會離目標太遠。
所以他答應孫小琪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一個驚人的計劃。
(七)
夜晚,孫小琪坐在椅子上一張張的把白天的照片塞到相冊裏,十幾張照片,就好像是這三年的縮影。
有王駿迪的地方,永遠正經不起來,雞飛狗跳唯恐天下不亂。
王駿迪的附近總有王超,與王駿迪形成鮮明的對比,沉沉穩穩的像是他的看護人,但仔細看就不難發現他眼睛裏閃著一樣興奮的光。
溫銘更好找,有吃的的地方就有她,就像是連連看一樣。
嗒
一張照片掉在地上,孫小琪把剪刀放好,彎腰去撿,傾斜的長發剛好擋住一部分燈光,讓照片上李寂雪那意義不明的笑容更加閃閃發亮。
孫小琪猶豫了一下,指尖觸碰到李寂雪綻放笑容的嘴角,順著唇邊的弧線來回摩擦著。
照片磨砂的質感很獨特,如果真的碰上去,也會是這樣的感覺嗎?
兩個人就要一起上學了,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了溫銘擋在中間,他們會成為同桌嗎?
沒有了王超和王駿迪的胡鬧,他們還可以這麽順暢的說話嗎?
會不會越來越遠呢?
孫小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迅速的把照片撿起來,照片在地板上發出嚓的一聲,背麵白色的那一麵多了一道劃痕。
孫小琪摸了摸那道劃痕,把這張照片放進一個獨立的小相框放在台燈旁。
繼續裝了會相冊,孫小琪覺得別扭,仿佛李寂雪就在台燈旁邊笑意吟吟的看著他,孫小琪找了條手絹把相框蓋起來,計謀得逞的笑。
“讓你老是神神秘秘的,看不見了吧。”
“你再捂著,她就要悶死了,你就算要教訓孩子,也不能悶死她吧。”
孫小琪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晃了一下神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腦子裏的聲音,忙按著胸口平複呼吸。
“假的假的,他又不是妖怪。”
提到妖怪,孫小琪又止不住的聯想到中午吳建民來找茬的那一刻,李寂雪到底是怎麽突然就把自己帶到外麵了呢?
“難不成他真的是妖怪?”
孫小琪遲疑著把收卷拿下來,還好,上麵的李寂雪依然是那副意義不明的笑容,既沒有動,也沒有消失。
“咚咚,琪琪,睡了嗎?”
是魏覓梅的聲音,孫小琪邊應聲還沒有呢,邊起身去開門。魏覓梅端著一杯牛奶,說:“琪琪把牛奶喝了吧,晚上睡得好。”
孫小琪乖巧說好,正準備接過來,魏覓梅攔住她,“別,燙手,我給你放到桌子上吧。”
孫小琪答應了一聲後,看著母親走向書桌,突然想起來桌子上的小相框裏,還有她和李寂雪兩人的合照呢,“媽,我自己來吧。”
“誒唷,沒事,媽什麽都沒看見。”魏覓梅笑嘻嘻的把牛奶放好,還故意放的很仔細,隻是眼睛根本都沒瞧桌麵,而是盯著台燈旁的小相框。
“這孩子笑的挺好看的。”
孫小琪早就習慣了媽媽的調侃,都已經被發現了,她也不再掩飾了,雖然本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掩飾什麽。
“好看什麽,他就跟妖怪似的。”
魏覓梅難得聽見女兒能帶著點羞意的調侃人,笑意更濃。
“他就是個妖怪,也是個好妖怪,人家這一年可沒少為你費心,我都看見多少次了,幫你補完數學急衝衝的往家趕。”
孫小琪當然也知道,李寂雪那些急衝衝離開的時候,孫小琪就默默地在窗邊捏著汗,生怕他在昏暗的燈光下和不知道哪來的愣頭青碰到一起。
魏覓梅見女兒不說話,知道女兒又在腦海裏不知道想什麽去了,叮囑了句別太晚喝,對身體不好就離開了。
離開前還順手把相框調整了一下角度,正好對著床頭。
孫小琪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穩,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出現一個特別威風的妖怪,別人都怕他,但她不怕,還覺得很安心。
妖怪一轉頭,突然變成了一個特別可愛的樣子,拉著她笑嘻嘻的說。
“走走,看我們的孩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