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依依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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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杜雲!
“哦。”
毛線應著,眼淚又掉了一滴,這對她好的,大概再也沒有了。
“我……”
杜雲“我”了半天,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知道此刻他的任何承諾,都是那麽蒼白、那麽無力,就像冬日的日頭,再美再亮,也抵不過冷風的掃蕩,出門照樣得裹著棉衣。
他想做她身上的棉衣,而不是那灼心的日光。
“我懂。”
毛線鬆開手臂,從他懷裏滑出來,像條魚一般。
“噢。”
杜雲眼裏像是蒙了一層黑霧,濃的化不開,就那麽黯然地看著她。
毛線避開他的眼光,跳上床鑽進了被子裏。
“你和我一起去廣州?”
杜雲鬥爭了半天,終於說了這麽一句。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可是,他想讓她感覺踏實一些。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鳥兒,明明跛著一條腿,卻仍然堅持著獨立行走,她笨拙的樣子刺痛了他。
毛線搖了搖頭,她終於把邀請他上床的念頭徹底掐滅了。
這樣很好,互不惦念,跟她那些前任們一樣。
在大連過了一夜,早上9點就被告知可以去機場了,待1030回天津的飛機了,一行人再次浩浩蕩蕩地奔向機場。
有些人在頭一天晚上逛了夜市;也有些人趕早逛了一會兒;更多的人,就跟毛線一樣,不過就是在大連的賓館住了一宿就匆匆離開,根本就無心好好地看看這座城市。
毛線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情緒,倆人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大聲地說話,誇張地笑罵,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搞笑。
毛線試探著問起關於杜雲前女友的話題,在杜雲咧了咧嘴準備把全部都告訴她的時候,毛線又突然沒了興趣。
她捂著耳朵說“誰要聽你們那些膩歪的事啊!無恥!”
杜雲也打著哈哈說“哼,想套我的戀愛經驗,你得先交點學費。”
“交錢找你這種半吊子啊?”毛線捏著他的右臉頰,使勁掐了掐,“你真當你是根蔥啊!”
“對啊,我就是根蔥啊!”杜雲咧著嘴,摸著被她掐的發酸的腮幫子,“你是嫉妒我長的比你美麽?”
“呸!不要臉!”
……
倆人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到了機場。
杜雲本來是要送毛線登機後再回來買票的,被毛線拒絕了。
她嫌棄地推了他一把,“快走!囉嗦死了。”
杜雲看著她臉上那道傷口,已經再次結痂了,周圍的皮膚微微發紅,“不要洗頭了,忍兩天吧!”
“嗯。”毛線敷衍道,“你快走吧。”
“到了給我
電話。”杜雲又重新拉起行李箱在手裏掂了掂說,“打車回去讓師傅給你拎家去!”
“嗯!”
毛線撇了下嘴,心裏暗罵杜雲真是個白癡,人家出租師傅能幹搬運工的活兒麽?她又不是小仙女兒!
“走了。”
杜雲最後把手放在她肩上按了按,像是很不舍的樣子。
“趕緊走!”
毛線嫌棄地往後縮著身子,杜雲的手就落空了。
“那我走了。”
杜雲道,聲音裏透著股子依依惜別的味道。
毛線沒有回應,在她數到第三十步的時候,才微微地抬頭,又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一激動就蹦出了一句“你不走了?”
“是不是舍不得我?”杜雲摸了摸她的頭,像摸他家皮蛋那般。
“誰舍不得你!”毛線煩躁地站起來,“少摸我頭,我是你養的小狗麽?”
“不是,你比皮蛋可差遠了。”杜雲板著臉說,“還有兩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有屁快放!”毛線沒好氣地衝他吼道,她好像攢了一肚子的氣。
“第一、你媽那邊的事,等我來說;第二、實在想洗頭的話,去理發店吧。”
杜雲無視她煩躁的樣子,又念叨了一遍。
真是個白癡,人家哪家理發店大初幾就開門呀?
一點常識都沒有!
毛線哼了一聲把臉轉向另一邊,這次她沒有再去數那腳步聲,而是把行李箱平放在地上,翹起了二郎腿。
她還從沒有在公共場合這樣不顧形象過,可是這一刻,她就是想這樣,她還想找個人打上一架,出上一口氣。
可是,她並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發泄的借口。
周圍候機的人都各忙各的,服務台的空姐也是一臉精致的妝容,恰到好處地展露出她潔白的牙齒。
她不能給家人電話,怕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程。
她翻了翻朋友圈,同事,朋友無不都在發著過年的信息,拜年的、打牌的、聚會的、曬娃的、貼壓歲錢的、秀風景的……
毛線突然不知道該聯係誰好。
她默默地翻著幾個公眾號,手指飛速地劃著,濾掉無營養的雞湯、篩掉標題黨,也就剩下幾個跟她專業相關的公號了。
可是這才大年初四,她實在沒有心思打開。
微信小號上,單身群裏彈出一條信息。
毛線順手點開,原來是群主準備在初六晚上組織一個見麵會,大家正在接龍報名,說是aa製,一人一千,去寶坻泡溫泉。
立即有人呼應說,女士必須穿比基尼。
消息發出不到兩分鍾,群裏就炸開了鍋,有的說要去買泳衣,有的說這兩天都不吃了要減肥,也有的說女的都袒胸露乳的話,男的也不準穿平角褲衩。
這話一出,立馬有人回應了,不穿平角穿三角啊?
有大膽的女生回應了,不行!三角也看不出尺寸,擋片樹葉算了……
下麵的內容就越來越黃了,反正誰都不認識誰,說話都沒羞沒臊的。
毛線對著手機愣神的功夫,聽到廣播裏開始通知登機了。她趕緊站起來,拖著行李箱趕過去了。
下電梯之後,發現離飛機還有一段距離,有那種內部巴士,人們呼呼地往上擠。
毛線皺著眉頭,好不容易才拎著箱子站穩,她有些後悔沒有聽杜雲的話直接把行李托運。
杜雲!
想到這個人,她這氣又上來了。
那家夥這會兒也該登機了吧?毛線下意識地查看了下手機,並沒有來自杜雲的任何消息。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沒準兒人家正跟他那個美茗指上傳信呢!
賤人!
毛線再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個擁抱,這臉“唰”一下子就紅到脖子根了,她這腦袋一定是被門擠過了,才會跟那賤人抱在一起。
毛線暗暗地懊惱,再看到單身群裏那些男人聊騷的短信,就直接退群了。
這群主呀,是她們學校外聘的一個心理學老教授建的,說是主要解決跟陌生人交流障礙的。
她當初進這群其實就是奔著多學一學說話的方式,察言觀色的能力,好在陌生人麵前留一個好印象,提高相中率。
好麽,這教授怎麽跟拉皮條的似的?
杜雲那邊確實在發簡訊。
從他告訴美茗,他將南下的那一刻起,美茗就一直不停地給他發著消息,大有再續前緣之意。
她的消息不再是“嗯、啊、哦、噢”而是幾個字或者一長串字,就跟他們熱戀的時候一樣。
可是仔細看又不太一樣,她每一條消息後麵都附上表情、波浪線或者三個句號之類的。
杜雲嚐試著想象她寫下那些字符的表情時,隻看到一張微微上翹的嘴唇,再往上,卻成了毛線的鼻子,眼睛。
美茗的樣子,他是真的記不大清了。
杜雲幹脆合眼假寐,把那些鬧騰的心事覆蓋起來。
毛線到達天津後,還是給杜雲發了條短信,告訴他已平安到家。
杜雲在回了一條消息之後就沒音了。
新房這邊都還沒怎麽收拾,一點年味兒都沒有,毛球也在她媽毛瑾那邊,連個伴兒都沒。
到初五這天,外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毛線一個人在屋裏冷冷淒淒的,看著窗戶上紅色的吊錢左右搖擺,難受極了。
毛線簡單收拾了下,準備過去麵見她媽毛瑾,反正,她跟杜雲這一出戲早晚得落幕。
沒成想她這一回家就趕上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