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找個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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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杜雲!
她和杜雲在一起廝混的時間很多,倆人接打電話也都不避著對方。
毛線有幾個同事,杜雲有幾個好友,甚至連她班上的一些學生,杜雲的一些客戶,倆人都知道。
那些名字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符號,沒有什麽神秘的。
可是有關美茗的一切,她還從來沒有聽過。
她是誰?
毛線攥著遙控器的手心微微發熱,潮乎乎的,她在跳到某一個頻道,出現一個女明星身著旗袍,披著皮草的時候,這心裏就“哢嚓”一聲裂了一道縫。
她想到了杜雲家裏的畫,那一個又一個的裸女,是她嗎?
毛線煩躁地將頭蒙在被子裏。
賓館的被褥總是有種過度漂洗後留下的洗滌劑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又猛地掀了被子,抬頭就對上了杜雲的眼眸,那般清澈如水,不同於往日的痞壞。
毛線感覺屋裏悶得慌,跳下去嘩啦一下拉開窗簾,順手推開窗戶。
立馬有冷風灌進來,激得她打了個冷顫。
“不冷麽?”
杜雲給她披了自己的睡袍,跟她一樣趴著窗前,吹著冷風。
不同的是,他的手裏多了一支煙。
毛線斜著眼,從餘光裏看著那點煙火明明滅滅,她這心就繃得更緊了。
杜雲是不喜歡抽煙的。
一般搞設計的人大都有抽煙熬夜的陋習,杜雲沒有。
他說靈感並不一定非得要晚上才有,他不喜歡熬夜,也不喜歡煙草的味道。
他一直都保持著清冽陽光的形象,並不是電影裏那種邋遢的怪大叔,或者放蕩不羈的偽文藝青年。
他是活在煙火裏的人。
就那麽實實在在的,工工整整,一筆一劃地磨著,不知怎麽的,毛線老是想起他畫畫時候的樣子。
她幹脆把腦袋擱在窗戶上,讓風吹得更透一些。
“她是我前女友。”杜雲忽然開了口。
“關我什麽事。”毛線抬頭,看到他惆悵猶豫的樣子,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就知道,他在為別的女人憂心了。
想到他對自己的種種體貼……她就有些尷尬了。
說來說去,她不過就是一個替代品而已,真正能撩撥人家心弦的還是電話裏那位。
可笑的是,有那麽幾個瞬間,她竟然還幻想過跟他一試?真是愚蠢!
毛線回到床上,身上那一層厚厚的殼又支了起來,她把腦袋縮進殼裏,閉上眼假寐,似乎這個世界都跟她沒有關係。
“你明天自己回天津好不好?”杜雲對著把自己裹成一團的毛線說道。
“好。”毛線從被子裏應著,腦袋並沒有鑽出來。
“你看著我說。”杜雲站在床邊,“不然,我就掀了你的被子。”
?毛線用力吸了一口氣,調動臉上的全部肌肉,對著杜雲擺了個大笑臉,說了句“好!”又迅速鑽進被子裏。
杜雲看著被子輕輕地抖了一下,心裏莫名地難過,“你不問問我去哪兒嗎?”
“你去哪兒,關我屁事!”
毛線忽一下掀了被子,惡狠狠地瞪著杜雲,“這可是你中途放棄啊,紅包一分不能少。”
“好。”
杜雲抿著嘴唇,好半天才擠出這一個字。
說完拿了兩件睡袍窩在沙發裏了,他們是以男女朋友名義登記的,當然是睡大床房了。
按照慣例,杜雲可以選擇睡在地板或者沙發,這次,他選擇了沙發。
好在大連的暖氣很足,不怎麽冷。
毛線又開始拿著遙控器亂摁,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瞟向沙發上的杜雲,好幾次,她差點兒說出來那句話你也上床了睡吧,你頭朝那邊,我頭朝這邊。
可是,終究沒有。
毛線總是這樣,能咋呼,能想象,不能付諸於行動。
就像她跟其中的某一任,在已經處到了撕破衣裳的關鍵時刻,仍然英勇地滾下了床。
差一點兒就成了。
毛線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上床這件事,她覺得書上說得很好,孤男寡女就是不能共處一室,容易想多了。
電視已經被她從一摁到了六十,她就納悶了,這麽多電視台怎麽就不能出個中看的節目呢?
毛線氣得直接摁了關機。
她把被子堆出一個窩,擋在臉上,眼睛躲在後邊偷偷地瞟向杜雲。
看著他安靜地窩在沙發裏,她在杜雲家牆上的相框裏看到過他小時候的照片,從嬰孩到青年,一張張地如葉片般地她腦海裏翻過,最後隻留下眼前這一葉。
毛線還是下床,夜裏會降溫,他那樣睡容易感冒。
她躡手躡腳地拿了件外套,準備給他加蓋在睡袍外麵。
衣服剛剛放上去,她的手就被浴袍裏伸出的另一隻手捉住了。她使勁一抽,卻被抓的更緊了。
她抬頭的瞬間,對上一雙深情的眼眸,裏麵閃著灼熱的光芒,猶如那煙火一般明亮。
她尷尬地咳了一聲,再次用力想把手抽出來,反倒被他順勢拽進了懷裏。
“你幹嘛?”毛線火了,兩條腿亂蹬著。
“別動,就抱一會兒。”杜雲抱著她的雙臂稍稍一用力,毛線就騎在了他身上。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姿勢,她這心裏怦怦地跳著,她的頭被他扣在肩頭,感受著他渾身的滾熱。
“為什麽一遇到事你就要躲起來呢?”杜雲對著她的耳朵低語,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憂傷。
毛線感受者脖頸深處傳來的呢喃,癢癢的,她一時無語。
“你心裏有我,是不是?”杜雲摁著掙紮著想下來的毛線,“別動。讓我好好地抱抱你。以後絕對不再難為你。”
??毛線回味著他的話,大約就是沒有以後的意思。
想著他馬上就要追隨那個叫美茗前女友去了,她的手臂慢慢地貼上了他的後背,她明顯地感覺到他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她心一橫俯身趴在他的肩頭,就這樣吧。
這一刻,她不想考慮結不結婚,差了幾歲,他媽如何,前女友如何,她隻想就這麽沉溺在他的懷抱裏。
她像一隻翱翔的小鳥,被人折斷了羽翼,從半空中墜落,是他的雙手托住了她的臂膀,用自己堅實的身軀墊在她的身下。
她能感受到那份踏實和溫暖。
她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著他的懷抱。
“毛線?”
在她幾欲昏睡的時候,聽到了這麽一聲叫喚,他還從來沒有這麽正經地叫過她的名字,他常說“哎”、“胖妞”或者“毛球她娘”,更多的時候是什麽都不叫。
她心裏有什麽東西輕輕地顫動了一下,隻是一下,她馬上又恢複如常。
“嗯。”
她哼了一聲,掩飾著喉嚨裏濃濃的濕意。
“你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杜雲的雙手穿過她的發絲,撫在她的後背上。
“知道。”
毛線把頭擱在他的肩上,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瞅著牆壁上倆人搖晃的影子。
她整個身子的重心都集中在上身壓向他的肩膀,她看著牆壁上的倆人跟連體人一般緊緊貼在一起,眼角向上彎了彎。
大約是彎得太過用力,滲出一滴淚來,順著左眼角一路向下淌進臉上的傷口,殺得很疼,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說“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然後生孩子。”
“怎樣才算合適?”杜雲像是知道她的疼痛一般,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
“工資不要太低,不要我養著;長得不要太醜,能帶得出去;也不要太好看,能帶得回來;父母要好相處,不要有矛盾;對我……”
毛線緩了口氣,小聲說“對我不用太好,但是要坦誠。”
“就這些?”杜雲抬起一隻手,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年紀不要太老,不要太小。”
說到這裏,又一滴眼淚滾下來,掉進杜雲的脖子裏,她含混問道“這要求,是不是很難?”
“不難。”
毛線的那滴眼淚砸在杜雲的心窩上,他胸口一震,努力挺直了脊背,“不過,你不跟一個人相處的話,是永遠不會知道他跟你是不是合適的。”
“嗯。”
毛線懶懶地應著,像是要睡著了一般。
“工資低的,你讓他去掙;長得醜的,你幫他捯飭捯飭;長得好的,你讓他夾起尾巴做人;父母不好惹的,你讓毛瑾女士去對付他們;對你不好的……”
杜雲一隻手摸上她的頭,從上往下捋著,像對皮蛋那樣,最後在她的後背上輕拍了一下,說道“一定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