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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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線杜雲!
    “哦!”
    毛線有些奇怪老王的幸災樂禍,那樣子恨不得她媽多給鑫遠幾個嘴巴才好呢!
    果真是親生的嗎?
    她回想著這些年老王對弟弟王鑫遠確實比對她更苛刻一些,就像她媽對她一樣。
    毛線有些琢磨不透,她想著這些年毛瑾對她的方式跟老王對王鑫遠的方式,竟然如出一轍。
    這天下的父母對自己的孩子,都是愛之深責之切嗎?
    倆人去廚房一看,都傻眼了,這肉餡啊,白菜啊,早被毛瑾剁成碎末了,完全沒有形了。
    毛線無奈地攤攤手,“這得使多大勁兒啊?咋包呀?”
    “沒事。爸今兒給你露一手。”
    老王把那些菜啊,肉的都劃拉到一個盆裏,然後各種調料往盆裏一倒,胡亂攪了兩下,就算弄好了。
    毛線看得這一腦門子的黑線,問“爸,你確定能吃嗎?”
    她本想喊了保姆孫姨來做的,被老王攔下了,“咱一家人都在,自己來,讓人家也早點回去忙活家裏的事兒吧。”
    毛線點頭,擀餃子皮她倒是會。
    倆人一個擀一個包,捏了三十個餃子,還剩不少陷呢。
    毛線覺得有點少,說“再多包幾個吧。”
    老王擺手,“夠了,一人十個。”
    毛線就明白了,這是沒有王鑫遠的份唄。
    爺倆又開始忙活別的菜了,這老王係著圍裙還顛勺呢,頗有幾分大廚的派頭。
    毛線就負責給他打下手,配菜什麽的,又悄麽地多包了十來個餃子。
    這樓上,王鑫遠是各種好話都說遍了,毛瑾就是不搭理他。
    “媽,你再不理我,我就走了啊。”王鑫遠最後隻好使出了殺手鐧,說,“我去同學家了啊。”
    說罷就朝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毛瑾果然上套,一聲令下給他喝住。
    “哎!”王鑫遠這半天就等著這一句,立馬轉身小跑了兩步過去,“媽,啥事,你吩咐。”
    “我敢吩咐你嗎?”毛瑾仍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兒。
    “媽,兒子知道錯了。”王鑫遠跟小孩子一樣搖著她的胳膊撒著嬌道,“再說,你看我姐多狠,她們家一點便宜都沒撈著!”
    “誰狠?”毛瑾啪一下打掉他的手,“你分得清好賴人嗎!”
    “媽!”王鑫遠又抓上毛瑾的胳膊,“我這不是沒文化,用詞不夠精準嗎!”
    “早幹嘛去了?叫你以前不好好讀書,現在被人忽悠!”毛瑾拿手指頭戳著繼子王鑫遠的腦門,“你現在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年前那十萬到底用在哪兒了?”
    “媽……”王鑫遠低著頭,就是不肯說。
    這事也確實沒法說,他姐結婚那一陣,元圓找他要了一次錢,說是家裏有事,他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錢,隻好找他媽預支了。
    王鑫遠平常也不是個花錢不節製的,這突然要一大筆錢,又背著老王,毛瑾自然得盤根問底了。
    而元圓那邊又說不出個什麽正經事兒,他就編了個借口,說元圓懷孕了。沒想到這大年初五元圓一家就找上門來了,還拿懷孕說事。
    那元圓媽媽說話還不中聽,說什麽婚姻大事,必須要跟王鑫遠的親生父母直接對話。
    毛瑾這一生氣,撂了句“那你們等著吧!”就進廚房開始剁小人了。她原本想著要耗上他們一天的,這毛線提前回來把事給了了。
    她這心裏是越想越後怕,真要是王鑫遠在外邊捅了什麽簍子,她這後媽的責任可就大了。
    別人不會說她疼孩子,隻會說她在慣孩子,再往難聽了說,那是害。
    這孩子從兩歲起跟了她,她還真沒動過一根手指頭,總覺得孩子沒個親媽管著,怎麽說都是可憐。
    可是眼見著這孩子連個媳婦都管不住,她就犯了愁了。
    以後可怎麽自立呀?
    “別跟我耍花招!”毛瑾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不老實說,我就把這事告訴你爸,看他怎麽收拾你。”
    “媽!”王鑫遠極不情願地說了元圓借錢的事情。
    說是借,其實就是要。
    “你呀!”毛瑾氣得直戳他腦門。
    “媽,我長記性了,以後不會這樣了。”王鑫遠馬上舉手起誓。
    經曆了元圓一家逼婚風波之後,王鑫遠對元圓也算是有了新的認識,對於倆人的關係,他從心裏打上了問號。
    他們家辛苦攢的這點家底,是怎麽都不能落到外人手裏的。這一上來就要一半,他後悔當初那十萬給的太痛快了。
    元圓這事辦得,讓他在家裏實在是抬不起頭來。
    “兒子!”毛瑾拉著他的手,道“你這樣,是我這當媽的沒做好。”
    “媽!”王鑫遠憋著嘴,使勁兒地憋著眼裏的淚花,“你別這麽說,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沒出息的樣兒!”毛瑾這眼裏也濕了,拍了拍王鑫遠的肩膀,“兒子,媽不怕你們王家說媽如何如何,媽就怕是真慣壞了你。”
    “媽,你放心,我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了。”王鑫遠立定,非常認真地對著毛瑾鞠了一躬。
    後媽的這個巴掌對他來說,也是極具意義的。
    打小奶奶和姑姑們就告訴他,毛瑾不是他親媽,對他不好就讓他言聲,她們給他撐腰。他也有同學在
    後媽的統治下過得慘不忍睹,可是他家正好相反,毛瑾待他真的比親生的還要好。
    姐姐毛線犯錯,挨打是常有的事,他卻從來沒有過。
    小時候他總是為此得意,甚至背地裏捉弄姐姐,比如趁後媽毛瑾不注意,他對姐姐做鬼臉,毛線也對著他做,他就立馬向後媽毛瑾告狀,回回挨打的都是毛線,毛瑾壓根兒就不信是他先起的頭兒。
    同樣的事兒,他做了就沒事,姐姐做了就得挨打。
    小時候他常為此暗自得意,甚至嘲笑姐姐。
    後來長大了,倒是覺得有些不痛快,他有時候會特意做一些壞事,想讓毛瑾狠狠地揍上他一頓,就像她對姐姐那樣,可是從來都沒有。
    後媽毛瑾,好像給他準備了無數塊免死金牌,無論他怎麽鬧騰,都沒事,他也就沒勁兒了。
    那一巴掌,填補了他此前所有的遺憾。
    原來,在她心裏,對他這個非親生的兒子還是有所要求的。
    他為此感到欣喜,眼睛裏像是漲了潮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湧上來,又鹹又澀。他咬緊牙關,使勁地控製著自己的眼淚,一遍又一遍。
    “媽是不是下手重了?”
    毛瑾看著王鑫遠微微紅腫的右臉頰,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她那婆婆要活著看見鑫遠挨打,一準兒得心疼死了。她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大的火氣,這會兒卻是有些後悔的。
    這孩子都這麽大了,不像小時候,挨打該記仇了。
    可是想想元圓一家騎在他們家人頭上拉屎的囂張架勢,她就覺得這一巴掌都不解恨,這要是自己親生的,她非得打得他脫層皮下來。
    “沒有,剛剛好。”王鑫遠調皮地笑著,拉她起來,“媽,咱們下去看看吧。”
    娘倆下去的時候,老王最後一個白灼基圍蝦也出鍋了。
    毛線那邊正對著視頻圍著另一隻鍋煮餃子呢,左手端著一碗水,右手揮著鏟子,嘴巴裏還按著視頻裏的提示默數時間呢。
    毛瑾本來是想趕她出去的,被老王一個眼神止住了,怒了努嘴,示意她去外邊等著吃就好。
    王鑫遠本是躲著老王,不想去廚房的,卻被毛線喊了去端餃子。
    說是端餃子,其實是在探口風,避免毛瑾這座老城門失火,淹及到她這條小魚。
    王鑫遠打了個ok的手勢,又把眼睛瞟向老王,意思是老王的心情如何了。
    毛線撇了下嘴,意思是一般,還好,不要激怒。
    這是他們姐倆多年養成的默契,小時候毛線犯了錯怕挨她媽的打,就會哄王鑫遠出來頂罪;反之,王鑫遠犯錯了,也得靠著姐姐在他爸麵前美言,甚至是攬責。
    結果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