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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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線杜雲!
    毛線合眼假寐,立著耳朵靜候下文,在聽得他後麵那一句時,差點兒跳起來打人!
    “人都一樣,用慣了好的,自然是再也無法消受那些不好的了。”杜雲趴在她耳邊,悠悠地來了一句“你怕是再也找不到像我這種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匯才藝與學識於一體……的男朋友了!”
    “哇啊噢!”毛線對著他幹嘔了一口,抹了下唇角,道“杜……優秀本秀,繼續秀!”
    “嗯怒哦!”杜雲搖頭“上半場免費,再往下您就得花錢了!”
    毛線真要被他這賤樣氣死了,恨不得立馬絕交!
    “我一定是瞎了眼才找了你這樣的人當男朋友!”毛線狠狠瞪了他一眼,準備下車。
    “不要妄自菲薄!”杜雲瞥了她一眼“沒準是我瞎眼了呢!”
    說罷,抱著書涵就下車了!
    毛線一骨碌爬起,也跟著下去了,她怎麽覺得這小子有些故意挑釁的意思呢!
    她暗暗運了一口氣,鉚足了勁兒,準備在杜雲下次開口時給她致命一擊的。沒承想這小子卻一秒鍾恢複人形。
    “你抱著孩子!”杜雲將書涵遞給她,自個兒去後備廂解毛球和皮蛋狗繩去了。
    毛線也反應過來,這半天光顧著跟杜雲鬥嘴了,竟忘了那倆祖宗,趕緊小跑著跟過去。
    “還真是沒跑哎!”毛線覺得很神奇,她還怕這毛球一時想不開會中途跳車呢!
    “這狗啊,最通人性了。它比誰都害怕被遺棄!”杜雲表情淡漠,眼底的情緒亦然。
    就是再傻的人也能聽出他語氣裏的怨屈,何況毛線是一明白人,可是委屈的就隻有他嗎?
    毛線一言不發,從他身邊走過,抱著孩子進去了。
    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明白,懂得的人自然是懂的。毛線不想改變現狀,也不想做任何過多的解釋。隻是她這腳步莫名地沉重起來,每踏出一步都發出沉悶的聲響,嗡地在耳邊炸開,那感覺……糟糕極了。
    毛線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的,杜雲也習慣了沒有回應。
    他牽著倆狗快步跟進去,進門之前,伸手摸了把臉——外邊的濕氣重,臉上潮乎乎的,叫人心煩。這段時間,他這心裏糾結的厲害,一邊準備著跟毛線作長久的告別,此生不再相見;另一方麵,又幻想著一覺醒來她能改變主意,讓他留下來,哪怕隻是就這樣守在她身邊也成……想到這裏,杜雲這心裏又狠狠地抽了一下,人都是貪婪的,他若是留下,自然是不滿足隻做個熟人守在她身邊的,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
    “她早就算準了我會那樣才這麽狠絕!”杜雲緊走一步,抱著倆狗,快步跟上毛線。
    這裏對外說是“賓館”,其實就是私人的小旅店,看管不嚴,對寵物也沒有明確的禁止規定。杜雲提前跟老板說了毛球的情況,申請跟他住一間屋子,老板不同意,說必須單獨劈出一間屋子給狗住,可以挨著人。杜雲當即就明白了人是要雙份的錢,這樣,毛球和皮蛋就算是正式入住了,出來進去的,倒也不用受限。不過,杜雲每次進出都會抱著倆狗,免得驚著別人,這一點,他又多慮了,這裏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像樣的客人,更別說是年根了——他們,是目前唯一入住的大客戶,沒有之一。
    “回來了?”老板隨口跟他們打招呼。
    他依舊是坐在櫃台後麵,穿著一件看不出是褐還是醬紅色的短袖t恤,粗壯的胳膊壓在台麵上,右手邊擱著一個掉漆的珠算盤。他跟一般的老板不同,對客人少了老板應有的熱情,比如此時,毛線和杜雲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在低頭盤算著什麽,似乎剛剛的那聲招呼,不是他先發出的,也不期待任何回應,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鑲嵌在桌椅間的一副雕像,鬥榫合縫,完美無缺。
    毛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高度懷疑這老板是因為過於肥碩被卡在裏麵動彈不得,連那聲若有若無的問候也像是他不經意間換氣擠出來的聲音。
    杜雲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先上樓,他給
    老板點了根煙,說了兩句閑話才上樓。
    “幸好我減了肥!不然也會被卡住!”毛線長籲一口氣,她這會兒非常後悔下午多吃了幾個地瓜以及土豆蛋子!
    “他以前沒那麽胖!”杜雲道。
    聽邢文說這老板還是有個故事的人,年輕時在外頭闖蕩,說是跟人合夥幹了廠子,挺精幹的一人,頭兩年突然回來了,守著老母親開了這麽一個小旅館,老婆孩子都沒見著,有的說是在外邊欠了債,有的說是老婆跟人跑了……這其中,後一種說法似乎更得人心,畢竟,看他這自暴自棄的外形,更符合情傷的人設。
    “哦!”毛線往樓下瞥了一眼,作為一個單純靠著忍饑挨餓瘦下來的胖子,她自然是不會鄙視自己的同類的,她隻是覺得這老板的性格實在是有些怪異,他那招呼打了還不如不打的好……怪瘮人的!
    就這樣,倆人又莫名其妙地揭過了剛才的不痛快,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塊。
    毛線覺得自己是應該生氣的,至少不應該那麽早跟他搭話,晾上他一個晚上什麽的。然而,神經大條的毛大小姐雖然對外號稱戀愛無數,可這實戰經驗實在是少得可憐,她尚且不知道鬧別扭這種事該怎麽開始又該怎麽結束,想著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幾步,萬一就就此終結,倆人還帶著別扭,豈不是要抱憾終身?算了吧,人生唯一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毛線還是希望能夠壽終正寢,畫上個圓滿的句號的。
    這一點,杜雲跟她的想法完全一致。
    以他媽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是不好在這個時候跟毛線談婚論嫁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媽同意了,兩家人正式結親,那毛線又得受多大的委屈啊?他媽是什麽脾氣,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楊子嬌倒還是他媽親選的,不也沒通過試用期麽!
    “我既不能給她該有的婚姻,又要吊著人家的胃口,這就有些缺德了!”杜雲很快就認清了形勢,眼下這個節骨眼兒,吵架鬥嘴之類的就免了吧,浪費時間!餘生還長,他希望未來毛線的記憶裏,有關他自己的這一段是美好且純粹的。
    倆人各自調整了心態,再看對方的時候,眼神裏就多了點內容——歉意,不舍以及呼之欲出的愛戀。
    樓道裏的燈線不是很好,是那種朦朧的橘黃色。書涵似乎不太適應這種光線的變化,在毛線懷裏鬧開了,撇著小嘴吭哧吭哧的叫喚。
    “怕狗?”杜雲說著將毛球和皮蛋腦袋往牆另一邊摁了摁。
    “不能吧,也不是頭一次見了!可能是餓了吧!”毛線換了個姿勢,讓書涵的腦袋朝前“不哭啊,馬上就進屋了。”
    她這話沒說完呢,書涵“哇”一聲哭出來了。
    “你看,這孩子就是不能哄,就得當豬娃子一樣養著,越是在意,他越是矯情!”毛線輕輕捋著書涵的後背,道“哭吧,哭吧,讓你哭個夠!姑一會兒拿個桶給你接眼淚啊!”
    這話可說壞了,書涵“嗷”一聲就嚎出來了,嚇得倆狗在杜雲懷裏直哆嗦,馬上也跟著叫了起來。
    “哎喲,不哭不哭,美男子可是不會輕易掉眼淚的……”毛線按住掙紮著要從懷裏下來的書涵,又指了指外套口袋。
    杜雲當即掏了門卡。
    這書涵哭得越來勁了,要死要活的,有一下身子都仰出去差點兒沒從毛線懷裏甩出去。
    “書涵!聽話,不哭啊!”毛線也有些急了,一手托著書涵的屁股一手摁著後腰快步往房間走去。
    杜雲也緊走兩步,趕在她前麵,將門打開。
    “我把這倆送屋去,馬上過來!”杜雲說著要去開隔壁的門。
    他這還沒走到門口呢,就聽著身後“啊”的一聲尖叫,杜雲下意識地放開了狗繩,往毛線那屋奔去。
    “怎麽摔著了!”杜雲正欲伸手拉她,卻聽得一句低喝,“別……”
    他來不及反應毛線的意思,就被後頸處的一陣涼滑驚到了,緊跟著,整個人就被毛線拽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