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住在隔壁的男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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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杜雲!
當日毛線回天津,尚未到家,就接到寵物店那邊的電話,說皮蛋沒了。
毛線愣了一瞬,讓王鑫遠靠邊,打車重返機場——皮蛋是杜雲留給她的,她得去把它接回來,葬在它熟悉的地方。
寵物店裏的員工為了撇清責任,主動給毛線看了皮蛋當日到店以後的視頻。
皮蛋和毛球到店後,先被送去消毒,之後,又被分送去了單獨的狗籠,這是毛線特別要求的,她想著終究還是要把毛球和皮蛋接回家的,不想它們跟其他的狗一起圈在外邊的柵欄裏,一是怕它倆被別的狗欺負,二是怕沾染上惡習,故而出了高價,租了獨立的狗籠,隻它倆圈在一起。
皮蛋一直很安靜,半跪著,眼睛盯著門外的方向看,一動不動,倒是毛球一直在鬧騰,扒著籠子嗷嗷叫,中間有管理員過來看了幾次,投食,喂水,皮蛋都沒有動彈,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兩隻前爪扒著籠子,似跪非跪,似臥非臥,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外邊,直到某一秒,突然一頭栽倒下去,抽搐了下,就沒再動彈了,任毛球怎麽扒拉,怎麽咆哮都沒再動一下。
“您每次走之後,它都要這樣待上半天,所以,我們也沒太當回事……”管理員道。
“知道了!”毛線安靜地看完視頻,親自抱著皮蛋的遺體去作無害化處理,之後火化。
此時,毛球正趴在狗籠裏一動不動。
半個小時候,毛線回來喊她“毛球!”
它耳朵立了下,沒動。
“毛球!”毛線俯身抱起她“回家了。我們得把皮蛋送回去呀!”
毛球一動不動,就那樣任由她抱著,像隻貓一樣輕巧。
毛線臨上車時,管理員追出來給了她一樣東西。
“什麽?”毛線問。
“不知道,皮蛋帶來的!”管理員的白手套中心呈著一小片破布,黑色的。
“哦,謝謝!”毛線接過,用紙巾包好,又問她青島哪裏有布料市場?
“您是要給狗狗做衣服嗎?我們剛給您介紹的那兒就有。”管理員道。
如今的寵物比人還矜貴,寵物殯葬業悄然興起,跟人一樣,什麽火化、骨灰盒、棺材、墓地等應有盡有。那其實是他們老板的另外一個產業,隻不過不肯對外公開罷了。不然人家還以為他們為了賺錢特意整死人家的寵物呢!
“不是!”毛線搖頭,這個情況她已經了解了,不需要。
毛線最終在樓下李大媽的幫助下去了布料市場,尋到了相似度很高的一塊布,扯了三米,又去一家裁縫店要了名片,這才去敲了賈如的門。
門上的便簽條被扯掉了,說明她回來過了,可是沒人應。
毛線隻好重新寫了便簽條,將那布連同名片一起放在她門口的儲物框裏,想想不妥,她還是給賈如發了條短信,她寫皮蛋已經走了,在寵物店找到了從你衣服上扯下來的碎片,看來它是真心悔過,想表達歉意!她又寫,如姐,那就麻煩你收下這塊布,請裁縫再做件一樣款式的,拜托了!
安頓好這一切之後,毛線又把毛球托運了。
毛球不肯,賴著不動。
毛線伸手撫了下的脊背,將小小的骨灰盒塞給她“毛球啊!你此番任務很重,必須把皮蛋安全地帶回去!”
說罷,毛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寵物托運公司。
遠遠地,她聽見一聲哀嚎,似長泣。
毛線覺得自己是個冷血的人,對生死,總比旁人看得開,不會表現出太大的感傷,這一點,她養的狗也隨她——重回天津的毛球又成了全家的團寵,看上去並無大礙,隻是三番五次地去樓下刨皮蛋的骨灰盒。
毛線埋一次,毛球刨一次……如此反複幾次之後,毛線又找毛球談話了。
“毛球,按照狗齡來算,咱倆都是中年婦女了,這個年齡的女性應該成熟,目空一切,遠離矯情……”她捉著毛球的狗爪
,將骨灰盒放進去道“男人麽,終將是身外之物,想開一點,一個皮蛋倒下去了,千萬個皮蛋站起來!”
毛球喉嚨裏發出奇怪的嘶鳴聲,腦袋跟著撲棱了兩下。
毛線按著她,讓她親眼看著她把骨灰盒埋下,道“等明兒咱也弄一院子花花草草種上,讓皮蛋這狗東西在底下也沾點花惹點草!”
此時,墨衍正和書涵正蹲在地上看毛線埋土,聽得她這一句,立馬起身,小手指著隔壁的院子“綠的草兒!”
毛線看過去,鬱鬱蔥蔥的小院,似乎還停留在上一個季節。
她聽王鑫遠說,隔壁那家原來的房東移民了,出售給了一個海歸。
王鑫遠又說,那海歸怕是在中國住不慣,嫌空氣不好,綠化少,愣是移至了一院子的綠植。他說,姐,你說這人多有意思,外麵的想回來,裏頭的想出去,圍牆無處不在啊!
毛線這會兒看過去,灰褐色的葡萄藤從地麵拔起,貼著鐵藝柵欄一路向上攀爬至閣樓頂端,再沿著屋簷下滑,順著竹竿斜向下延伸下來,從外頭看過去,整個一葡萄房子,而葡萄架下,各路鮮花,在碧綠的葡萄葉下傲然綻放,偶有風過,葉片晃動,花枝微顫,一副臨危不亂的傲嬌樣兒。
“姑媽!葡萄!葡萄!”墨衍掂著小腳丫要毛線抱上去勾人家的葡萄。
“墨衍!這是別人家的葡萄樹!”毛線俯身將她摟在懷裏,道“咱家院子裏不也有麽,你老惦記著人家的幹嘛!”
“葡萄!葡萄!”墨衍嘟著小嘴叫喚,兩隻小腳丫還原地跺著,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乖孩子!咱家院裏的葡萄過幾天也要變紫了啊!”毛線將她抱起“明年讓你爸爸給姑媽院子也栽一棵葡萄樹,跟你一起長大,好吧!”
“好!”墨衍摟著她的脖子,依舊張著小手臂試著勾人家的葡萄藤。
“嘿!小姑娘!要挨打了啊!”毛線阻止,將她放在地上,巴掌揚得老高。
“我錯了。”墨衍撇嘴,伸手拉了下毛線的裙角“姑媽不打!”
毛線怔了一下,依舊冷著臉教訓道“姑媽再說一次,一個姑娘家不能見著人家的好東西就去伸手要!”
“不要!不要!”墨衍連連搖頭,將小手背在身後“墨衍不要——葡萄!”
毛線泄氣,這孩子也太能說了吧,就這認錯態度,完全得了她親爹的真傳啊!
她回頭瞅了眼書涵這個悶葫蘆,又有些犯愁了。回來之前,她還覺得書涵有長進呢,一瞧著墨衍,簡直沒眼看了,人家那個說得溜溜的,他這個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屁來!
她正要拎倆小東西上樓,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這小姑娘的嘴可真巧啊!”
毛線回頭,從鐵藝柵欄的另一側慢慢升起一顆綠腦袋——準確地說,不隻腦袋,渾身都是綠的。
男人將腦袋上的蓮葉拿掉,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在翠綠色的汗衫上蹭了蹭。
毛線這才注意到,他身後有一隻很大的缸,上麵坐著大大的蓮葉以及一朵美豔的荷花。
男人看了她一眼,好似猶豫了下,之後,擱著柵欄伸過來一隻手“女鄰居,你好!我是住在你隔壁的男鄰居,木加一。”
毛線本是想拒絕的,可是瞧著他右手背上的疤痕,她還是伸手,禮貌性地握了一下——她總是會習慣性地體諒別人的情緒,她想,他那隻帶著傷疤的手,怕是沒有那麽容易伸出來。
“你好,我是毛線!”毛線微微點頭,又低頭看了眼書涵和墨衍,道“我侄子和侄女,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沒關係!”木加一伸手撥了下右額前垂下的一綹長發,道“他們很可愛。”
“謝謝您體諒!”毛線再點頭。
這時,墨衍突然伸手,朝木加一擺了擺“綠叔叔,我!”
毛線無力扶額,這個小話癆,哪兒都有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