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呼吸聲在空蕩的巷子裏折返回蕩，劇烈起伏，宛如岸邊的濤聲般漫過整片寂靜的天地。
    許源凝視著眼前的白裙少女，抬手，緩緩拭去嘴角的血跡。
    此刻，柳若雪已回歸了到平靜之中。
    她筆挺如劍，清豔典雅的臉上再無波瀾，一如劍宗腹地的那條流淌千年的洗劍河般出塵銳利。
    “柳仙子，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為何會無端認為我是域外天魔。”
    許源沉聲問道。
    他沒有與任何一個人說過這件事情，按照劇情來說，也應當無人能夠清楚才是。
    這件事情，充滿了詭異。
    隻不過，看樣子，她卻並沒有知道全部的事情。
    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誤以為他是什麽域外天魔了。
    柳若雪不答，玉手握住那已拔出一半的古劍，月光映照其劍身之上，漾出道道春水般的波光。
    她輕輕橫拉。
    下一刻，江水淹沒了濤聲，劍鳴蓋過了呼息。
    嗡！
    古劍出鞘的那一刹那，天地仿佛都因此而驚顫波動起來，肉眼可見地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漣漪。
    一看便知，這絕對是一件神兵利器。
    “受死。”
    柳若雪持劍指向許源，足尖微一發力，整個人便如一把脫鞘而出的飛劍一樣朝他飛刺過來。
    許源眉頭微蹙，抓起一旁跌落在地上的劍，同樣飛身一劍刺去。
    禦劍術！
    盡管柳若雪並不是切實地突破了金丹期，盡管她體內的那一枚金丹隻是假丹，但……依舊還是不可力敵。
    鏘！
    仿佛針尖對麥芒，又若流星撞皎月。
    氤氳著靈光的劍刃相撞間，火光四射，照亮兩人淩厲相對的眼瞳。
    一者如火山般暗流不休，一者如古井般沉靜淡然。
    許源悶哼一聲，旋即在從劍身上傳來的巨力下倒飛出去。
    不過這一次，在他的有意控製下，他並沒有被再次嵌入到牆裏，而是朝著遠方飛去。
    在他那幾乎已經麻木了的左臂裏，差點再次脫手而飛的長劍震顫不已，仿若哀鳴，劍身已是布滿了裂痕。
    “域外天魔，果然狡猾。”
    柳若雪這才反應過來了他的打算，嬌軀微動，化作一道比月色還要雪白明亮的劍光，追殺而去。
    ……
    月色潺潺流過，樓屋如礁點綴其間。
    柳若雪走在巷中，明顯能感受到一道晦暗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她的身上。
    “倒是聰明的很。”
    她時不時地隨手甩去一道劍氣，落在那目光來時的位置，卻不著急去追。
    她知道對方的目的是利用這複雜的地形來消耗她的靈力，
    但她沒有其他辦法。
    事實上，她已嚐試過多次追逐，但每次都被對方憑借著熟悉地形的優勢給躲過去了。
    柳若雪想不通，為什麽對方明明是後來的，卻比她還要更加熟悉這裏的地形，就像已經在這裏戰鬥過了千百次一樣。
    而且，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他已戰鬥了一整天，鼠潮也已經將他的靈力與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是，她也親眼看見對方拄著劍，艱難站立的樣子。
    為什麽，他現在還有如此的精力與靈力
    他也不過隻是休息了半刻光景而已，回複得便如此之快嗎？
    柳若雪屏息凝氣，抬手又是一道劍氣射了出去。
    也幸好，許源並不是每次都能躲開她的劍氣的，不然的話，她現在恐怕就是選擇浪費大量靈力，直接將周圍的建築給拆了。
    許源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輕呼出了一口氣。
    事實上，這些傷口，其實是他有意為之的。
    他所選擇的位置，也是經過精心考慮的。
    至於目的，自然是穩住柳若雪，消耗她的靈力，看能不能生擒她，從而從她口中得出她消息的來源渠道。
    許源雖然不知道她這一次到來是由於她師尊的授意。
    但也可以猜得出來，這個消息肯定不會是她自己想到的。
    而且，除了她以外，應該還有其他人一起來了。
    不然的話，以天琉璃和林清雀的個性，兩人怎麽可能直到現在還沒有找過來。
    柳若雪忽然停住了腳步，黛眉微蹙。
    “師妹的求救？她們正在被屠殺？”
    緊接著，她麵色一寒，渾身上下開始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息。
    “不好！”
    許源暗道一聲不妙，旋即暴退，展開身法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退走。
    但已經慢了。
    柳若雪檀口微張，一枚滴溜溜轉動著的劍丹緩緩地從其口中浮現。
    下一刻，寒星照耀九州，銳利無比的劍氣橫貫四方，洞穿萬物。
    在這浩蕩的劍光下，萬物就仿佛在陽光照耀下的冰雪般逐漸消融。
    那在凡人看來堅硬無比的房屋，就像是豆腐一樣地碎裂分解，最後化作虛無。
    雖然沒有被那煌然劍光直接照到，但許源依舊能感受到那恐怖無比的劍氣正在一點一點地切割著他的皮膚。
    該死！
    這女人動用劍丹，可比他想象的還要來得更快一點。
    她就這麽看重她的師妹們嗎？
    許源原本還以為能拖到她更加精疲力盡一點的時候呢。
    眼看那柱如水桶般粗大的劍光一點一點追及，便快要照到他的身上了。
    許源連忙轉頭，朝著天空大喊道：“柳仙子！你就不想知道，當年那場滅村慘案的真相嗎？”
    “什麽？！”
    柳若雪心神一顫，連忙控製劍光挪開。
    嗤的一聲。
    盡管隻是擦過，但許源能感覺到，自己背上的一層皮肉直接沒了，泛著一陣火辣辣的痛。
    “你剛剛說什麽。”
    等到麵色蒼白的他站穩身形，柳若雪已到了她的跟前，玉麵覆霜：“關於當年那件事情，你知道什麽？”
    “呼——”
    許源先是急促地深呼吸了一下，旋即才麵帶微笑地看向了她，說道：“柳仙子，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當時你的師尊說的是她到場之時，全村便隻剩下了你一人吧？”
    柳若雪嬌軀微微顫抖起來，死死地盯著他，古井無波的眸子中激起無數漣漪：“然後呢？你還知道什麽？”
    “域外天魔的消息，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許源沒有繼續，而是看著她，沉聲問道。
    與此同時，他的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那天上的月亮，像是在觀察著什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