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仙道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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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北榮治的灌籃刷分之旅(sd)!
    神奈川縣湘南海岸的夏天真是清爽宜人海風吹動天上的層雲悠悠,天際一線是若隱若現的相模灣海岸,幾乎融入金色的海平麵中。一層一層白浪湧來,帶著海洋的清涼氣息。還有海鷗在盤旋我望著那個吸引鳥兒的方向,是海岸延伸出的一座狹長島嶼和碼頭。信步走過去,遠遠就看見係船的墩子上坐著一個人,專心致誌在釣魚。
    側麵輪廓和衣著裝束都顯出他的悠然自得,大長腿牛仔褲,夾著人字拖,最顯眼的是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鮮豔的赭紅色寬鬆t恤,還有豎起來的個性發型如果五官不過關,這就叫醜人多作怪,但顯然這個英氣悠閑的大男孩兒不是這種情況。
    剛剛從東京來到陵南入學的仙道彰,喜好釣魚。在國中期和澤北有過一次技術對抗沒能贏。不過,我走過去他嘴角一直掛著懶懶的笑意,目視釣竿,毫無遇見熟人的反應。
    我想了想,幹脆在不遠處坐下,在自己的背包裏翻了翻呃,連一個這個時代的隨身聽都沒有,早知道就去買一副。算了,聽海風也不錯。我往地上一躺,闔目聽著海鷗的鳴叫聲在2526年地球爆發變異禽流感,最後一隻勘察加亞種海鷗於次年死亡。但基因樣本保留,與其他亞種混合後,新種群得以誕生。
    而降維世界裏,還能見識到原始的這個亞種……
    “喂喂”我的精神冥想回憶被打斷,眨眨眼,進入眼簾的是鬢角修剪得整整齊齊,長眉壓眼的一張帥臉,以及,一縷淡淡檸檬薄荷香薄荷的清涼味也被太陽曬得帶上暖意,這莫非來自他的頭發上的,定型產品?
    “喂喂!太陽快落了,你還要睡在這嗎?”
    “啊?有這麽久?”我一骨碌爬起來,驚歎道,“真漂亮”海平麵上雲層被染紅,一線金光垂直落入海中“快看啊,像一個金色的小人在投籃,太陽就是即將投出的球。雲層是籃框呢。”
    仙道挑眉也看過去,“是挺像的。”他嘴角上揚浮現笑意第一個仙道的微笑,我得到了。
    “你是打籃球的。還是好手。”他篤定說道。
    “……仙道君。我們交過手。”我隻好提醒他。
    仙道尷尬地掂腮回憶——忽然一擊掌。“我想起來了!你叫北澤!”
    “哈……”
    他領著我來到海邊一幢獨棟建築前,開門,放下水桶和釣具,簡單介紹“這是我家以前海邊度假偶爾住的房子,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不會被打攪,不必拘束。另外這距離陵南也很近。明天我帶你去參觀一下。”
    “啊,其實我主要是來拜訪仙道君,你明天就要開始球隊訓練了嗎?”我好奇問道。
    “哈哈,怎麽可能。澤北君你也沒在山王訓練啊,一對一可以,但我們是高一新生,正式訓練哪,等暑假開學再說吧。”
    一邊說,他一邊將釣竿擰開,用棉布吸水擦拭,再拆分成部件,打算打蠟——“抱歉哦,我先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沒關係。是我打攪了。”我欣賞著仙道動作流暢翻飛修長的靈巧手指,感歎這就像是,白翅的野鶴在撩羽起舞——雖然隻是收拾漁具這麽個事,他做起來也像藝術。
    等到他打開櫥櫃,我起碼看見了五套不同的海釣釣竿套件。
    “仙道君這麽喜歡釣魚,是因此才離開東京呢?”
    “我從小就熱愛鐮倉沿海的風景,夢想在這自由自在地生活。現在差不多終於實現了吧。對了,澤北君怎麽會去山王呢?”仙道一邊從冰箱裏摸出兩個檸檬,熟練切片榨汁,一邊和我聊天。他嘴角掛著懶懶的笑意,看著都感覺舒爽極了。
    “因為山王堂本教練的父親,和我父親相識,他推薦我入隊。仙道君很中意陵南嗎?”
    “堂本光一先生,從前國家隊控球後衛——好像神奈川也有哪個學校的教練是來自國家隊………我記不清了。我啊,隻有陵南隊肯收留我啊。”他把晶瑩透亮的加冰凍檸遞給我。
    “這怎麽可能。”
    “我說真的—好酸!這個檸檬!”仙道嚼著底部的檸檬片,吸著氣解釋道“海南和翔陽都不同意我自由訓練,一定要嚴格參加隊訓。隻有田岡教練同意我可以不過分地缺席平時基礎訓練。這樣我就有充足的時間釣魚了。”他還頗為自豪。
    “哈。”
    有句話叫成功等於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賦,但這百分之一最為關鍵——仙道君,果然是天才之一。而且他的行為提示了我原來還可以和教練談條件?那我也想每個月起碼兩個周末來神奈川啊……等我回去和堂本教練商量吧。
    雞蛋的溏心介於固體和液體之間,鼓囊囊躺在熱騰騰拉麵上。此外還有豆芽,筍,木耳作為拌菜——我嗅著小魚幹湯底的香味,眼睛發亮。
    “多謝款待,我開動了。”
    ——已知的資料裏從來沒包括仙道居然廚藝極佳這項。他呼哧呼哧地吃著,比臉大的碗越抬越高遮住臉——我也依樣把最後一口湯都喝下。
    “真舒服。在夏天的夜晚快速享用一碗拉麵。”他揉揉肚子,心滿意足,“吃得這麽爽,我想我需要做些適當的運動啦。澤北君,你有沒有在月夜的海灘上打過球?”
    我當然奉陪,興趣濃厚。想象中已經展開了一幅極美的畫麵月光下的仙道,高挑,矯健。運動中赤膊上沾染點點銀砂,身型和腳下優雅靈活的投影互相呼應,就像古代著名詩歌中說,對影成三人,又或者是,翩若驚鴻,宛若蛟龍——高手一對一切磋,應該找一個僻靜不被圍觀的地方吧?
    “仙道君?”我看著燈火輝煌的海邊商店街,“我們不是要去海邊一對一嗎?”
    “當然當然。澤北君。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準備好運動飲料。這個超市賣一種很好喝的檸檬凍飲,我們去買一些吧。”
    ……
    半小時後,我抱著磊得高高的六箱檸檬汽水,怎麽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
    “仙道君?”
    “馬上,稍等。”他三口兩口吃完手裏的檸檬雪球,也抱起地上的疊加六層汽水箱子,“可以了,澤北君。我們先放回去,就當熱身完成。”
    “……仙道君,有必要把整個超市的存貨都買空嗎?”
    “因為這裏比較遠,不是經常來啊。”
    “哈……仙道君……”我想起我在他這白吃白住,被當勞力使喚也是應該的。於是我又換了個話題“仙道君,你平時晚上也來沙灘練習嗎?”
    “我喜歡在海邊練球,無所謂白天晚上。”
    “可是沙灘感覺和籃球場地板不一樣吧。”
    “沒辦法啊,澤北君,籃球場要自己撿球,但球落到海裏,會自然而然被浪花送回來,不用特意去撿啊。”
    “……哈……”
    到了一對一時的仙道,卻連眼神都變了。蓄勢待發,拋離懶散感,冷靜深沉—他防守,我進攻。隨後反過來—我們甚至脫了球鞋,直觀感受沙灘與海浪的衝刷影響深淺不同的腳印在細膩的沙層上昭示對抗的盡興,一對一甚至不需要球架和籃筐,輸贏各自有數。
    我隻知道要不辜負今夜的海風,月色,銀輝沙灘和這個十六歲的對手。他的高舉的手臂上,真的在熠熠生輝。
    “呼!”他彎腰撐膝,“真痛快,但依舊無論如何也無法勝過澤北君呢。”
    我也調整好呼吸,朝他鞠躬,“仙道君,多謝指點——不過我發現,你幾乎沒有一定要勝利的心誌呢,你隻是在充分享受籃球,享受樂趣。”
    他沒說話,將一瓶檸檬汽水扔給我,嘴角彎彎——“仙道的微笑”數值又暴漲。
    我驚喜地望著這笑容輕鬆,愉悅,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困難都可以瀟灑麵對,還感染力滿滿。有這樣笑容的人在身邊,你不會慌亂,不會失措——為什麽不愛訓練卻依舊是教練寵兒?球隊核心?因為他是天生的明星球員啊!
    這次我找上門的一對一後,我應該和仙道成了好哥們。次日他把自己不騎的腳踏車借給我讓我回湘北,我喜歡這種好玩的交通工具——人力驅動,兩個輪子咕嚕嚕,物理速度雖然慢卻能生成風——夏天的風帶著海洋的清涼,紫陽花葉的香,自環海的小路一直迎麵而來——
    中午,湘北近了。路對麵的坡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頂著烈日跑步的人。他掃了快速騎行的我一眼,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步履僵硬——這個人,剪短了頭發,是一種告別過去的行為。而且短發嘛,更顯得英氣勃發不見陰沉。
    我的目光落在他後背濕透了的t恤上。他高高卷著袖子,露出淺麥色的臂膀肌肉—上麵也滾動著汗珠。
    荒廢時日後再拿起,有點辛苦吧。
    “中午好啊,三井前輩!加油!注意補充水份!不要昏倒中暑啦!”我興致勃勃衝他叮囑道。
    三井壽一言不發,調整,飛快地和我擦身跑過。
    “要不要我騎車跟著您?如果您撐不住,我可以送您去醫院——”
    他惱怒地跑得更快了。哈哈,元氣滿滿,這才是不負時光的美好青春啊!
    三井壽是國中籃球隊無可置疑的領袖。現在高一已過,隻要他不再玻璃心脆弱認為位置沒了或者傲嬌病發,到新一輪預選賽開始時,應該是最靠得住的角色,甚至是下一屆隊長。至於怎麽預防他發作重蹈覆轍,我的方法是,戳他的玻璃心,戳啊戳啊習慣了就好沒辦法,畢竟我也不能一直呆在神奈川啊。
    “三井前輩好!”我一來湘北籃球館,就首先鞠個躬,誠懇問,“您今天跑完了兩萬米嗎?”
    最開始他不理會我,埋頭擦球。
    “可能一開始跑兩萬米對您太勉強了,前輩。先從五千米開始吧,勻速,努力做到跑完不要喘得像條狗前輩,您追打我的那一天,隻有兩千米能完全一鼓作氣跑完啊。”我的聲音,訓練的人都能聽到,“您必須揚長避短,比如您不夠高,現在有一米八嗎?不管怎樣都比我矮一截,再加上不夠強壯的體格,您注定無法做中鋒”
    “咕咚”籃球落地的聲音。
    或者是,“三井前輩!您跑一萬米要多久時間呢?半個小時左右是優秀運動員水平,您能達到吧?”
    他忍著氣,從牙縫裏擠出回答,“三十二分鍾!”
    “真棒!不愧是神奈川國中的最有價值球員,三十二分鍾,差不多是國中的籃球比賽時間,不過三井前輩,您從沒打過一場四十分鍾的高中選拔賽吧?那您應該多向赤木君木暮君請教下,體力消耗程度會有多大差異以及怎麽最快適應。他們倆畢竟比你多打了今年夏天的縣選拔賽哦!”
    “……”
    經過我好幾次的“打擊”後,三井明顯開始產生了抗體,內心日漸粗糙在九月開學前的最後一個星期,我又一次從陵南回來和仙道一對一玩兒真是美滋滋。拉麵、海風、月夜沙灘、檸檬汽水和自行車構築成一個美妙極了的仲夏假期。
    我推開籃球館的拉門裏麵還是在進行日常訓練,這一個多月以來,大家開始對我熟視無睹習慣了存在,甚至還會主動與我打招呼。
    “早啊澤北君!”
    “諸位前輩好。”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籃下三分線外的人,“三井前輩,今天”
    “……兩萬米變速跑我每天都跑完了。”他主動說道,單手托著籃球,前後臂成直角,手肘調整,正要練習投球
    “真好!堅持跑下來還沒暈倒的話,說明前輩的體力在恢複並提升啊。”
    他哼了一聲,起跳同時雙手舉平,肩膀穩定,手腕扣下整個身體狀態流暢而柔和,並伴隨著理所當然的結果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完成。
    我望著,想到任務一片光明,真按捺不住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