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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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洞推理短篇集!
    9
    小茜家的客廳內,以順指針順序坐著木下、浩宏、瑁薄、豬哥、小茜、阿俁,以及在門口守候的幾名刑警。而圓周則站在客廳的正中央,一邊用腳敲打著地板一邊焦急地等著分針從11指到12。
    “首先,給你們介紹一下在場的各位吧。”
    圓周耐不住性子,開始自顧自地發言。
    “坐在我左手邊這兩位五大三粗的家夥是我們警署的木下和浩宏,右邊這位個子嬌小的女刑警是剛入職不久的阿俁。”
    “行啦,快說重點。”阿俁小聲地提醒。
    “坐在中間的兩位,其中一位是之前提到過的目擊證人豬哥。”
    “那麽另外一位是?”浩宏今天戴著黑色的口罩,看起來十分神秘。
    “另外一位是來自搞憋中學攝影社,當晚在學校天台拍攝了靈異照片的瑁薄同學。”
    圓周說完,從口袋中掏出瑁薄一瞬間抓拍到的照片,從照片裏能清晰地看到葉在教室窗台旁做出的揮手動作。照片在眾人之間傳閱,每個人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是?”阿俁看完照片,轉頭詢問瑁薄。
    “正好是八點整。”瑁薄肯定地說。
    “八點整啊,當時葉應該死亡了才對,這張照片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心裏發毛。”
    就連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木下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12點到了,圓周轉過身。
    “那麽,我們開始吧。”
    眾人點頭示意。
    “既然咱們聊到靈異照片的話題,我們不如就從這張靈異照片入手吧。我曾經調查過音樂教室的所有窗戶,全部都被死死封住,完全沒有能夠打開的空隙。那麽,葉當時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朝窗外招手的呢?”
    “讓我來盲猜一下,葉在受傷之後,透過窗外看到了先行抵達校園的我,打算向我求助吧?”浩宏激動地回答。
    “不,絕對沒有這樣的可能。根據照片的情況,葉當時已經身負重傷,嘴裏還叼著一隻手,以女高中生的意誌力和體格完全無法做到直立求助。”圓周一口反駁了浩宏的觀點。
    “況且,瑁薄的抓拍隻有那一瞬間,葉在窗口逗留的時間短到連他本人都觀察不到。從而得出,葉在遭受攻擊後,出於某種機緣巧合站到了窗玻璃的前麵。”
    “同時伸出了右手我明白了,是打算跳窗逃跑嗎?她試圖用力推開窗戶,然而最終未能如願,所以在瑁薄的抓拍中葉做出了像招手一樣的動作。”阿俁補充道。
    “原來如此,這樣照片的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木下抵著下巴,發出若有所思的感歎。
    “不對,以當時葉的狀況根本做不到翻越窗戶。倒不如說,這張照片被抓拍的時候,葉已經處於死亡或者瀕臨死亡的狀態。我推測出來的,更有力的解釋是伸手推開窗戶的不是葉,而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必定是凶手無疑。”
    麵對圓周的發言,浩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拋屍,凶手架著葉走到窗邊準備進行拋屍,窗口的正下方正對著湖泊。”
    “為什麽不將屍體原樣放置在教室內,而是冒著被目擊的風險走到窗口進行拋屍?”
    木下撓撓頭,對拋屍這一行為表示不解時,浩宏繼續開口說道
    “因為某種原因,凶手在行凶後無法離開教室,讓自己和屍體共處密室是相當危險的,更何況在‘殺人預告’的條件下。而無法離開教室的原因,八成是教室的門被人上了鎖。”
    “不愧是浩宏,和我的推理大致符合,小茜和葉是手持鑰匙進入的,如果是被人從外麵上了鎖,凶手也不至於無法出去。真正的原因是房門從內部被上了鎖,手持鑰匙的凶手無法從裏麵打開。此時現場呈密室狀態,別說一把鑰匙,連一隻蚊子都無法進出這間密室。也就是說,鑰匙就在密室之內,但處於無法使用的狀態。”
    由於語速太快,圓周幹咳了幾聲,便停下演講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噸噸噸”地喝了起來。
    “你昨晚熬夜了吧?黑眼圈那麽重,嗓子也啞了,我包裏還有幾片潤喉糖,吃一顆然後再繼續分析吧。”
    “謝謝你,阿俁。”
    圓周打開阿俁的包,幾秒鍾不到便摸索出一顆白色的潤喉糖。
    “等等,你好像拿錯了,那個好像不是。”
    圓周似乎沒聽到阿俁的提醒,準備將白色的小丸子扔進嘴裏。
    “別吃啊,那個是無水麵膜,不能吃的啊!”然而為時已晚,無水麵膜已經進入了圓周的口中。
    “啊吃下去了”阿俁的聲音顯得蒼白無力。
    吃下去了。
    “什麽?這是無水麵膜?呸!”圓周一口將白色的東西吐了出來。
    “可是,你為什麽要吃下去呢,明明我已經提醒你了。”
    “我已經一整夜沒有睡覺了,反應遲鈍敬請諒解。”
    圓周看起來真的累壞了,一個後仰癱倒在沙發上,從嘴邊擠出一句話
    “為什麽要吃下去,吃下去了,我不就出不去了嗎?”
    “什麽?!”阿俁和木下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鑰匙,被吃下去了。這樣一來,凶手就沒辦法在有限的時間內逃脫密室。在身負重傷,求助無望的情況下,葉拚勁全力抓住揭開真相的最後一根稻草,毅然決然地吞掉鑰匙。”
    浩宏似乎抓住了重點。
    “浩宏說的沒錯,然而她的對手可是一名成年男性,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凶手在鑰匙進入葉的嘴中的一刹那,將手伸入了葉的口腔內,企圖將鑰匙扯出來。然而葉也不甘示弱,死死地咬著對方的手絲毫不放,兩人就這麽僵持著。最終葉在臨死前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拔出插在小腹上的刀子,連續幾次將對方的左手斬下。”圓周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照片裏的手不是葉本人的手,而是凶手的。”阿俁驚呼道。
    “用盡力氣的葉由於失血過多而倒下,凶手撬開她閉合的牙齒,發現鑰匙已經滑落至口腔深處的喉嚨裏麵。針對葉的斬首,真實原因正是為了取出喉嚨內的鑰匙。”圓周說完,長籲一口氣並眯上了眼睛。
    “原來如此啊,在我暈倒的那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一直未發言的小茜終於開口說話了。
    圓周倏地睜開一隻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打量著沙發上的小茜。小茜穿著粉白相間的罩衫,下著藏青色的短裙,黑色的長筒襪緊緊裹住纖細的小腿,勾勒出完美的線條,再搭配經典的size方頭皮鞋,讓人不由得想到秋葉原街頭的陪睡女高中生。圓周的視線,從小茜的黑絲足轉移到小腿,最終停留在未被絲襪包裹的“絕對領域”部分,圓周眯著眼睛細細打量。
    可能是因為沉默的時間太長,眾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圓周,又順著圓周的視線看向小茜。
    “不能這樣盯著女孩子看啦,前輩!”阿俁小心地提醒圓周。
    誰知圓周突然爆發出一陣杠鈴般的笑聲,幾位刑警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巡查部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你笑什麽啊?”連阿俁都急紅了眼。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圓周說完站起身,朝小茜招了招手。
    “可能我的請求有些無理,你能不能站到這邊的桌子上麵呢?”圓周指了指客廳正中央的茶幾,又指了指小茜。
    “這對破案有幫助嗎?”小茜不安地起身。
    “我保證對破案有幫助。”
    “好。”
    小茜站了上去,修長的雙腿在所有人的麵前一覽無餘,圓周環顧四周,確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茜身上後,便轉身麵向小茜。
    “小茜今天穿了短裙呢。”
    “誒?!”小茜瞪圓了眼睛。
    圓周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當小茜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的時候,事情已經不可避免地向著更壞的方向發展了。圓周將雙臂挪到身後,然後自下而上,雙手猛地向上撩起,藏藍色短裙的裙擺隨之飄向空中,將裙底風光完全暴露了出來。
    “什什什什什麽,前輩你在”
    阿俁的聲音突然打住,因為現場出現了比撩裙子本身更令人吃驚的事情。飄揚的裙擺下,白色內褲上異樣的凸起清晰可見——一個本應不該出現的東西,在這種荒誕的演出下被所有人目擊到了。
    “夠了,你這家夥!”小茜突然爆發出本音,輕柔的少年音打碎了所有人對小茜女高中生人設的美好認知。
    “看到了嗎,豬哥?你在門外偷聽到的男人的聲音,其實就是這家夥吧?我很早就覺得奇怪,那個孩子為什麽總是低聲細語,原來是這樣啊。”圓周問道。
    “我真的難以置信,我暗戀許久的音樂社女神竟然是男人!”豬哥近乎抓狂。
    “這麽說凶手是那個扛著小茜走出來的人是?”浩宏接替了圓周的推理。
    “慢著,還沒有到最終環節”圓周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身子,剛才的疲倦仿佛已經煙消雲散。
    “其實今天到場的人,還少了一個。”圓周幽幽地說。
    “少了人?少誰呀?”阿俁問。
    圓周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然是少了那位神秘莫測的傑哥啊。”
    “等等,你在說什麽?”小茜站了起來。
    “坐下,小茜。”
    阿俁小聲地提醒小茜坐下。
    “沒事,站起來好呀,我正要帶你們去找傑哥呢。”
    圓周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人都布上了疑惑的神情。所有人都抓耳撓腮地跟著圓周走進了小茜家的小倉庫,圓周一打開倉庫門,一股惡臭便撲麵而來。
    “哇,這是什麽,好臭!”豬哥連忙捂住鼻口。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被掛在牆上的男性人偶,人偶麵容精致仿佛真人一樣,然而下半身卻接上了一雙血淋淋的腿,那雙腿看起來顏色發黑,散發著陣陣惡臭。
    “容我介紹一下,這就是傑哥。”
    圓周滑稽地模仿著紳士,稍稍彎了下腰。
    “你在說什麽。”不光是阿俁,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
    豬哥不知不覺中放下了捂住嘴的手,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幅來自地獄的“傑作”。
    “傑哥他,早就死掉了,而你們卻以這種方式祭奠他,真是下作啊。”圓周看了看小茜。
    “他是我的前男友,我我不忍心就讓他這麽死去。”
    小茜說完便掩麵大哭起來。
    “這是你親自動手製作的‘玩偶’嗎?”
    “是的,但是這具人偶並不完美,工藝上出現了一些問題,腿總是接不好。於是我遵循哥哥的建議,用活人的腿接上去可能效果更好。”
    “這麽一來,腿的原材料就能解釋清楚了”
    圓周走出倉庫,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然而這場離奇的鬧劇到這裏還不算收場。”
    圓周又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忘掉那個奇怪的東西吧,這可是個無風的午後呢,空氣清新,鳥語花香,一起去登登山如何呀?”
    “前輩,您說‘這是個無風的午後’,雖然現在是這樣沒錯,不過您該不會是要去”
    阿俁焦急地問,在場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小茜。
    “一起去盜墓吧。”
    圓周一說完,一個箭步便朝後山跑了過去,阿俁、木下和豬哥麵麵相覷,完全不明所以。
    “我覺得我們還是跟上去看看,其他人留在此地不要走動。”木下說完便帶著阿俁和豬哥朝著圓周離開的方向拋去。
    10
    後山的半山腰處,圓周已經提前挖開了一個坑,坑底露出一具化為白骨的屍體,從服裝上來看這定是位女性無疑。
    “啊,這個人是?”阿俁嚇得叫出了聲。
    “這就是兵的妹妹——小茜,是貨真價實的,活在手記中的小茜。現在活著的小茜,就是打扮成偽娘的兵。不過為了陳述方便,之後的推理也將兵稱為小茜好了。能掌握到這些信息,真不虧我連夜將小茜家連帶後山掀了個遍。”
    “昨晚你一個人跑了出去,半夜在荒涼的後山孤獨地挖掘屍體,光是想象就讓我受不了了。”聽完圓周的話,阿俁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作為刑警,這點覺悟還是應該有的。我連夜翻讀了小茜的手記,推測出解釋手記奇妙之處的事實。”
    “是什麽?”
    “兵其實才是這間房子的真正主人吧,小茜才是被阿明收養的那個孩子。”
    “啊?等等等等,咋回事?”阿俁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
    “阿明是小茜的親生父親,這一點小茜的名義父親早已料到,而阿明卻不知不覺,便以討債為由將小茜交給了阿明。而更複雜的是,兵也不是阿明的兒子,夫妻兩針對此事吵得不可開交,最終兩人選擇了離婚。離開之際,阿明對兵產生了怨恨,認為他是禍根,而對一手養大仿佛親女兒般看待的小茜產生了情感,於是想帶小茜一起走,結果未能如願。”
    “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畢竟在他看來不是親生的呢。”阿俁補充道。
    “綜上所述,總算可以理清這本奇怪的手記了。”
    “這就是所謂的‘敘述性詭計’啊。不知得知此消息的阿明會怎麽想呢。”
    “真正的凶手,原來是小茜。”木下失望地搖了搖頭。
    “別那麽失望啦,那種情況下凶手是小茜完全就是意料之中嘛。隻需要犯案結束之後換上黑色套裝,戴上麵具,將替換下來的衣服和假發給一直藏匿在櫃子裏的人形玩偶換上,大大方方地出去,便能達成豬哥所目睹的效果。順帶一提,人形玩偶指的就是剛剛為你們展示的傑哥。”圓周得意地說。
    “小茜的左手,是在那個時候失去的啊,因為發現了櫃子裏的傑哥,所以動了殺心想要殺人滅口嗎,真是個可怕的女孩子。”
    “隻需要一波嚴刑逼供,小茜估計就會招了,現在我們回去吧。”
    圓周一行人還未返回小茜家,路上便碰到浩宏狼狽地朝他們跑來。浩宏的臉頰如同被肌肉猛男狠狠地揍了一拳,留下一塊青色的印記。
    “可惡這個死丫頭趁我防備的空隙偷偷襲擊我。”浩宏似乎跑了一段路程,混雜著喘氣聲斷斷續續地拚出一句話。
    “怎麽會這樣,不過人沒事就好。”阿俁關切地說道。
    “你看我這樣,像是沒事的人嗎?挨了那一拳,我的眼睛裏全是星星在打轉,回過神來時小茜已經鑽進山林的深處了。”
    浩宏惡狠狠地說,心中的怒火無處釋放,他迅速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顆樹皮光滑的樹木上麵,對著樹打出一記重拳。
    “幹!”
    如同響應這聲怒吼一般,紅色的落葉從四周緩緩飄落,滑過浩宏不甘的臉頰,落在地上與這片橘紅色的地毯融為一體。
    “我一定要,親手逮住小茜,今天的恥辱我永遠無法忘記。”
    那一瞬間,圓周認為浩宏就是從電影中走出來的英雄。
    “你別在這種時候練琴啊,葉。”
    葉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進行彈奏,微弱的月光成為教室內唯一的光源,琴聲飄蕩在原本靜謐的房間內。不知彈奏持續了多久,葉的手停了下來。
    “彈的不錯。”小茜會心地輕輕鼓掌。
    “有種回到往日社團活動的感覺。”
    葉背對著小茜說,但八成是以惆悵的表情麵對月光吧。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發生了那件事以後,老師就禁止我們出入這間教室,音樂社活動已經永遠成為回憶了。”
    “可是我,不甘心。”
    “行啦,我們走吧。”
    “喂,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葉皺著眉頭,露出疑惑的神情。
    “什麽味道?完全沒有啊。”
    小茜感到心跳突然加速。
    “跟我來。”
    葉走向角落,打開了教室裏唯一的櫃子。
    “啊啊!這是什麽?”葉發出慘叫聲。
    順著櫃子的方向看去,櫃子的內部——藏著傑哥的屍體。
    “遊戲到此為止了,葉。”
    小茜以厭惡的表情說出了這句話,轉身掏出鑰匙將門反鎖。
    “你這是什麽意思?打算滅口嗎?說到底,你還是打不過我的吧?”葉擼起袖子準備應戰。
    小茜蹲下身子,用腳踩住皮包的底端,攥著鑰匙的手伸向拉鏈,從包內抽出一把長刀。此時葉已經衝了上來,抬起腳對準小茜的側腹進行狠狠的重踢。小茜向後倒去,鑰匙掉在瓷磚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葉撿起鑰匙,徑直朝門口奔去。
    “不許走!”
    小茜突然從地上起身,將刀子插入葉的腹部,強烈的痛意襲來,葉隻好緩緩地向後撤步。
    我已經逃不掉了,但是,隻要我把鏽跡斑斑的鑰匙吞掉,經過胃酸的腐蝕。
    她就算剖開我的肚子,也走不出這扇門。
    葉在心中做好了計劃,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鑰匙,義無反顧地將它扔進自己嘴中。
    就這樣吞下去就好了,但是
    不知何時,小茜的手指已經伸入葉的口中,捏住了鑰匙的一端。葉努力地將牙齒咬合,不讓對方的手有一絲通過的機會。
    再這樣下去,會被扯出來的
    葉做了最後一個決定,拔出插入腹部的刀刃,使出全力將小茜的手砍下,捏著鑰匙的手指,漸漸地鬆開了,任憑其滑落至葉的喉嚨深處。
    11
    圓周睜開眼睛,拿起枕旁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有事嗎?”
    “小茜,今天早上在搞憋中學被發現了。”電話內傳來木下的聲音。
    “什麽?抓到人了嗎?”圓周頓時沒了困意。
    “人到是沒跑,隻不過”
    “你倒是說。”
    “在音樂教室內,有學生發現了小茜的屍體。”
    “這家夥,自殺了嗎?”
    圓周極力掩飾內心的不安,盡管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被一把利刃刺穿腹部,雙腿已經不翼而飛了,與之前的連環殺人案如出一轍。”
    “”
    圓周狠狠地扇了自己的臉,確認自己不在夢境之中,便開口說道
    “我還是迎來了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真凶不是小茜,而另有其人。”
    “我們在對小茜進行屍檢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你們發現了什麽事情?”圓周的聲音變得顫抖。
    “小茜失去左手的時間恰好就在幾天前,與你的推理大相徑庭。”
    圓周放下了手機,大腦一片空白,剩下的內容對他來說已經變得無關緊要。此時圓周的腦海中閃過數個片段,一些未曾注意過的細節。
    我的推理,完全錯誤。真希望在夢中永遠不要醒來啊。
    整整一天,圓周沒有離開床半步。
    “你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身體不要緊吧?”
    周日,浩宏提出約圓周見麵,兩人相約於一家內置包間的咖啡屋,房間內十分安靜,適合促膝長談。
    “我沒什麽大礙,謝謝你的關心。”
    “我是無所謂,倒是阿俁天天在辦公室裏叫嚷‘前輩是不是病倒了’之類的話,我聽著也放不下心就來看看你。”說著,浩宏撕開砂糖包,將砂糖緩緩倒入熱美式中。
    “因為我翹班的關係,大熊一定在辦公室裏嚴厲地訓斥過我吧?”
    “那是當然咯,現在正是人手緊缺的時候,你不在可有我們忙的。”
    “忙著找凶手嗎?”
    “凶手”一詞剛說出口,圓周就感覺大腦隱隱作痛。
    “是啊,神出鬼沒的凶手。你呢,對這個案子有什麽看法?”
    圓周喝了口熱可可,對著天花板呼出熱氣,緩緩說道
    “我已經放棄了,這件案子已經與我無關了。”
    “真不像你的風格。”
    “說實話,我不適合幹刑警這一行,我更適合當個推理小說家。”
    圓周說完,浩宏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在對方的直視下,浩宏隻得說出‘抱歉’然後挺直腰杆認真聽對方說話。
    “我真蠢,覺得任何事情都是理所當然,隻沉迷在推理小說的橋段中無法自拔。如今想來,還是辭掉刑警這份工作比較好。
    圓周不停地攪拌熱可可,眼神一直落在桌角處,吐出了肺腑之言。
    “你這麽喜愛推理小說的話,那就去做吧,像你這麽富有想象力的天才,今後的創作生涯一定會順風順水的。”
    “謝謝你,浩宏。”
    “而且聽說喜歡讀推理小說的人頭腦會變得很聰明哦。”
    圓周的手停下了,雙眼出神地看著浩宏,眼神中夾雜著懷疑和困惑。
    “怎麽,我說的有錯嗎?”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喜歡推理小說的人。”
    “完全沒有哦,不知道你從哪裏聽說的。”
    “”
    對啊,我從哪裏聽說的?浩宏喜歡推理小說這件事,是誰告訴我的?
    腦子裏雖然記得這件事,卻似乎忘記起因了。
    究竟是在什麽地方得知的呢?
    哥哥已經快將附近的人都殺光了,後山的山頭堆滿了木製的墓碑——來源於哥哥奇怪的習慣——為被害者立墓碑並賜予死者一個名號。
    我的上一任男友傑哥叫“動物園的看門人”,上上任男友叫“天國的地獄犬”,第一任男友則叫“傳說的伊始”。哥哥以中二至極的方式,為埋藏地底的我的十七任男友們起了各式各樣的名號。
    然而,傑哥的墳墓一直都是空著的,哥哥把他的屍體掏了出來,保持原有的骨架不變的情況下更換各種“零部件”,硬生生地把傑哥做成了死屍玩偶。在我的生日派對上,當著我所有好友的麵,拿出了這個東西。
    “生日快樂,妹妹。因為你很愛你的前男友,所以我給你做了這個東西,喜歡嗎?”
    哥哥一臉嬉皮笑臉地從一個棺材樣的箱子裏,拿出一具渾身散發惡臭的死屍玩偶。玩偶張著大口,臉部的裂口中流出綠色的黏稠液體滴落在餐桌上,滴進生日蛋糕的奶油裏,綠色的液體滲入蛋糕綠色草地的圖案,不一會兒便看不出來異樣了。
    我轉身進廚房拿出一把砍肉刀,被怒火衝昏頭腦的我,揮舞著刀奮力朝哥哥砍去。
    “我的王之力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被斬斷的左手飛向空中,連同噴射而出的紅色液體一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地正中傑哥張著大口的嘴,手指直挺挺地插入口中,看起來就像死屍玩偶把哥哥的手用嘴扯下來一樣。
    ——《小茜的手記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