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史演義！
    在周惠王十年，徐國和戎國都已經臣服於齊國。鄭文公看到齊國的勢力越來越強，擔心他們會侵略自己的國家，於是派遣使者請求結盟。於是，宋國、魯國、陳國和鄭國的君主再次聚集於幽地，共同結盟，天下的各個國家都投向了齊國。齊桓公回國後，大擺宴席慰勞群臣。酒喝到一半時，鮑叔牙拿著酒杯來到桓公麵前，滿滿地為他斟酒祝壽。桓公說“今天喝酒真高興啊！”鮑叔牙說“我聽說，明智的國君和賢明的臣子，即使在歡樂的時候也不會忘記他們的憂慮。我希望您不要忘記您曾經流亡國外的經曆，管仲不要忘記他曾經被囚禁在檻車的經曆，寧戚不要忘記他曾經在牛車下吃飯的日子。”桓公聽了鮑叔牙的話，立刻起身離開座位，並向他再次鞠躬說“我和大家都不會忘記這些，這是對齊國社稷無窮的福祉！”當天的宴席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有一天，突然有人報告“周王派遣召伯廖前來。”桓公前去迎接。召伯廖宣讀惠王的命令，封齊侯為方伯，恢複太公的職位，讓他專門負責征伐事宜。並且他提到“衛國的君主朔曾經扶持了子頹，卻幫助逆流而行，違反了正道。我心中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已經十年了，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得到徹底的討伐，希望伯舅能夠為我想想辦法。”在惠王的第十一年，齊桓公親自率領軍隊去攻打衛國。那時，衛惠公朔已經去世，他的兒子赤繼位，已經三年了，這就是衛懿公。衛懿公不分青紅皂白，就率軍與齊軍交戰，結果大敗而回。齊桓公於是直接來到衛國城下，宣揚周王的命令，列舉了衛懿公的罪狀。懿公說“那麽，我父親過去的錯誤，與我有什麽關係呢？”於是，他派自己的長子開方帶著五車金銀財寶，獻給齊軍，請求齊軍講和，以免除罪責。齊桓公說“按照先王的規定，罪責是不會連累到子孫的。隻要遵循周王的命令，我對衛國還有什麽過多的要求呢？”開方看到齊國如此強大，便希望能在齊國謀求官職。齊桓公說“你是衛侯的長子，按照順序應當成為衛國的儲君。為什麽要放棄南麵尊貴的地位，而向我稱臣呢？”開方回答說“明公您是天下賢明的諸侯，如果能在您身邊為您效勞，那將是我的榮幸，這難道不比成為國君更有意義嗎？”齊桓公因為開方愛慕自己，便任命他為大夫，並寵愛他，對他的待遇與豎貂、易牙等人相同。齊國人稱他們為“三貴”。開方又向齊桓公稱讚衛侯的女兒的美貌，衛惠公曾將女兒嫁給齊國，這個女子就是她的妹妹。齊桓公派使者帶著禮物去求娶這個女子為妾。衛懿公不敢拒絕，便把衛姬送到齊國，齊桓公納了她。之後，齊桓公更加寵愛年長的衛姬，而年輕的衛姬也得到了寵愛。她們姐妹倆都受到了齊桓公的寵愛。髯翁有一首詩說“衛侯罪案重如山，奉命如何取賂還？漫說尊王申大義，到來功利在心間。”
    話分兩頭。話說晉國這個姬姓的侯爵國家，是從周成王時期開始的。當時，周成王把剪成珪形的桐葉封給了他的弟弟叔虞，讓他在這裏建立國家。從那時起，晉國的領袖傳承了九代，最終到達了穆侯這一代。穆侯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仇，小兒子叫成師。穆侯去世後，由長子仇繼位，成為晉國的文侯。文侯去世後，他的兒子昭侯繼位。由於他害怕自己的叔父桓叔勢力過大，於是割讓了曲沃地區給他，封他為曲沃伯。晉國的國號被改成了翼，也就是說分裂成了兩個晉國。昭侯繼位七年後，大夫潘父殺害了他，並且納曲沃伯為新國君。但是翼國的人民不接受這個新的國君，於是他們殺死了潘父，並立昭侯的弟弟平為新的國君，稱為孝侯。孝侯繼位八年後，桓叔去世了，由他的兒子鱓繼承了他的爵位，成為了曲沃莊伯。孝侯繼位十五年後，曲沃莊伯發動了一次戰爭，攻打翼國。孝侯在反擊中慘敗，並且被莊伯殺害。翼國的人民立了他的弟弟郤為新的國君，稱為鄂侯。鄂侯繼位兩年後，率領軍隊攻打曲沃，但是最終慘敗，被迫流亡到隨國。他的兒子光繼承王位，成為了哀侯。哀侯繼位兩年後，曲沃莊伯去世了，由他的兒子稱代繼承爵位，成為曲沃武公。哀侯在位九年時，武公率領他的將領韓萬、梁宏去攻打翼國，哀侯迎戰卻被殺。周桓王命令卿士虢公林父立哀侯的弟弟緡為國君，這就是小子侯。小子侯在位四年後，武公又誘騙並殺死了他，於是吞並了他的國家，將都城定在絳縣，仍然稱為晉國。隨後武公派人將晉國的財寶和珍寶全部搬到了周王朝，獻給了周厘王。厘王因為貪圖這些賄賂，於是決定授權給稱代，讓他率領一支軍隊成為晉國的國君。稱代共執政三十九年之後去世，由他的兒子佹諸繼承王位，成為了晉國的獻公。
    晉獻公擔心桓氏和莊氏等家族對他的統治產生威脅。於是他聽從大臣士蔿的建議，采取分散他們的勢力，最終誘騙並殺死了他們。獻公讚揚了士蔿的功績，並任命他為大司空。他還讓人修建了一個規模宏偉的城邑，就在絳城旁邊，被稱為大城，與其他大國的都城相媲美。之前，獻公還是世子的時候，娶了賈姬作為妃子，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孩子。後來又娶了犬戎首領的侄女，名叫狐姬，生下了一個兒子叫重耳。另外，小戎允姓的女兒也生下了一個兒子，叫夷吾。在武公晚年的時候，他在齊國求得了一個妾，齊桓公就把自己的宗室女兒嫁給了他，這個女子就是齊薑。但是當時武公已經年老，不能行房事。齊薑年紀輕輕，美貌動人，獻公很喜歡她，兩人私通並且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被秘密地寄養在申氏家中，因此取名申生。獻公即位的那一年，賈姬已經去世了，於是他把齊薑立為夫人。這時候重耳已經二十一歲了，夷吾的年齡也比申生長。因為申生是夫人的兒子，所以在立世子的時候，並沒有按照年齡大小來排序，而是立了申生為世子。同時，他任命大夫杜原款為太傅，大夫裏克為少傅，一起輔導世子。齊薑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後就去世了。晉獻公又納賈姬的妹妹賈君為妾，但是他們依然沒有兒子。於是，他讓齊薑所生的女兒由賈君來撫養。在獻公十五年，他派兵攻打驪戎。驪戎人請求和解，把兩個女兒獻給獻公，大的叫驪姬，小的叫少姬。這個驪姬長得美貌如息媯，妖冶似妲己，足智多謀，善於欺詐。在獻公麵前，她表現得非常忠誠和信任，獻媚討好，得到獻公的寵愛。而且她經常參與國家政事，提出的建議十個有九個是正確的。因此，獻公對她的寵愛無人能比，無論是飲食還是其他生活瑣事，都與她在一起。過了一年，驪姬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奚齊。再過一年，少姬也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卓子。獻公既沉迷於驪姬，又因為她有了兒子而忘記了齊薑的恩情，想要立驪姬為新的夫人。於是他讓太卜郭偃用龜殼卜算一下。郭偃看到了不祥之兆，預言說“專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蕕，十年尚有臭！”
    獻公說“這是什麽意思？”郭偃說“‘渝’就是改變。一個人的心意專注於某種事物，心就會變得混亂，所以說‘專之渝’。‘攘’就是奪取，‘羭’就是美好。心誌改變了，就會導致美惡顛倒，所以說‘攘公之羭’。草木中香氣的叫薰，臭氣的叫蕕。香氣無法戰勝臭氣，汙穢的氣味久久不能消失，所以說‘十年尚有臭’。”晉獻公非常沉迷於驪姬，對郭偃的預言不以為然，於是他又讓史蘇用卜算來確認。他們得到了《觀卦》的六二爻，爻辭說“闚觀利女貞。”獻公說“居於內室觀察外部，這是女性的正直。有什麽比這更大的吉祥嗎？”郭偃說“自從有了卜筮，先有的是卜象，後才有的是卜數。龜殼就是象征，而卜筮就是數。因此，卜筮還是不如卜龜準確。”史蘇說“禮法中沒有兩個正妻，諸侯不再娶，這是為了觀察禮法的執行。如果繼位者稱夫人，那如何確定她的正妻地位？如果她的地位不正，那有什麽利益可言？從《易經》的角度來看，這也並不是吉利的。”獻公說“如果卜筮的結果已經確定，那就按照鬼神的意願來辦吧。”最終，他並沒有聽從史蘇和卜偃的建議。選定了一個吉日，向廟宇報告，立驪姬為正妻，少姬被封為次妃。史蘇私下對大夫裏克說“晉國將要滅亡，怎麽辦？”裏克非常吃驚，問“滅亡晉國的人是誰？”史蘇回答“恐怕是驪戎吧？”裏克不理解他的意思。史蘇說“以前夏桀攻打有施國，有施國人把女兒妺喜嫁給了他。夏桀寵愛妺喜，最終導致了夏朝的滅亡。商朝的紂王攻打有蘇國，有蘇氏把女兒妲己嫁給了他。紂王寵愛妲己，最終導致了商朝的滅亡。周朝的幽王攻打有褒國，有褒國人把女兒褒姒嫁給了他。幽王寵愛褒姒，導致西周滅亡。現在晉國攻打驪戎國並獲得了他的女兒，又對她寵愛備至，晉國不滅亡才怪呢？”正好太卜郭偃也來了，裏克向他轉述了史蘇的話。郭偃說“晉國現在隻是有點混亂，還沒有滅亡的危險。從前唐叔受封的時候，卜辭說‘尹正諸夏，再造王國。’現在晉國的王業正旺盛，哪裏有什麽滅亡的憂患呢？”裏克問道“混亂會在什麽時候到來？”郭偃回答說“善惡報應，不會超過十年。十是一個數的圓滿。”裏克把這句話記在了簡牘上。
    另一方麵，獻公愛驪姬，想要立她的兒子奚齊為繼承人。有一天，他跟驪姬談論此事。驪姬內心非常渴望，但因為申生已經被立為世子，如果突然改變繼承人，擔心會遭到朝臣的反對和批評。此外，重耳、夷吾和申生都是親密的朋友，三位公子都在身邊侍奉。如果說了卻不能實現，反而會引起大家的警惕和不信任，這樣做豈不是會帶來麻煩。她跪下來回答說“太子的地位，各個諸侯都知道，他既賢明又沒有罪過。您一定是因為我和兒子的原因，想要廢除他的地位，我寧願自殺！”獻公以為驪姬是真心的，於是決定暫時不表態。但是獻公有兩個受寵的大臣，他們分別是梁五和東關五，都被任命為監察外事的職務，他們利用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以及受到獻公的寵愛，濫用職權。晉國人士稱他們為“二五”。還有一個名叫施的優伶，他年輕貌美，機智聰慧，口才敏捷，獻公特別寵愛他。施可以自由出入皇宮，沒有防範之心。驪姬便與施私通，兩人關係非常密切。驪姬向施傾訴了自己的心腹之事，密謀離間三個公子，慢慢地實施奪取王位繼承權的計劃。優施為驪姬出謀劃策“必須以封疆為名，讓三位公子遠離都城去鎮守邊疆，這樣才能方便我們在中間實施計劃。然而，這件事必須由朝外的大臣提出，才能顯示出忠誠的建議。現在，‘二五’當權，夫人如果用金錢賄賂他們，讓他們一同進言，那麽主公一定會聽從他們的建議。”驪姬拿出金銀財寶給優施，讓他去分別送給“二五”兩位大臣。優施先去找梁五，說“夫人願意與大夫結交，讓我帶來了一份微薄的禮物。”梁五聽了大為驚訝，說“您夫人為什麽要找我？一定有其他的安排。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會收下這份禮物。”優施於是把驪姬的計劃全部告訴了梁五。梁五說“一定要有東關的幫助才行。”優施說“夫人也有禮物要送給您，就像對待大夫一樣。”於是，他們一起去了東關五的家，三個人一起商量，達成了一致。第二天，梁五向獻公進言說“曲沃是起初受封的地方，也是我們先君的宗廟所在地。蒲和屈這兩個地方，地勢靠近戎狄，是邊疆的重要地帶。這三個城邑，不能沒有人去主管。如果宗邑沒有主人，那麽百姓就會失去敬畏之心；如果邊疆沒有主人，那麽戎狄就會有侵占的野心。如果讓太子去主管曲沃，讓重耳和夷吾分別去主管蒲和屈，您在中間進行控製，那麽國家的穩定就如同磐石一樣牢固了。”獻公說“世子離開廟堂行嗎？”東關五回答說“世子是您的儲君，曲沃是國家的重要地方，除了世子，還有誰能去主持這個地方呢？”獻公說“曲沃的確如此。但是蒲、屈都是荒涼的地方，怎麽能守得住呢？”東關五回答說“如果不修築城牆，那麽這些地方就是荒野；如果修築了城牆，這些地方就可以成為城池。”兩人齊聲讚美道“一旦增加了兩個城池，對內可以保護封地，對外可以開拓領土，晉國從此會更加強大！”獻公相信了他們的話，讓世子申生住在曲沃，主持宗族事務，太傅杜原款跟隨他。讓重耳住在蒲地，夷吾住在屈地，主持邊疆事務。狐毛跟隨重耳住在蒲地，呂飴甥跟隨夷吾住在屈地。又讓趙夙為太子修建曲沃城，比原來的城牆更加高廣，稱之為新城。讓士蔿監督修建蒲地和屈地兩座城。士蔿用草木堆積起來當土石材料，匆忙地完成了修建。有人說“恐怕城牆不堅固。”士蔿笑著說“幾年後，這裏將會成為敵人，為什麽要堅固呢？”於是賦詩說“狐裘蘢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狐裘是貴族的衣服，蘢茸是指紛亂不堪的樣子。這是在說貴族太多，嫡庶長幼之間沒有區別。士蔿預感到驪姬肯定會有奪取君位的陰謀，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申生和另外兩個公子都遠離都城，隻有奚齊和卓子留在君主身邊。驪姬變得更加媚惑，以獲取君主的寵愛。髯翁有一首詩說“女色從來是禍根，驪姬寵愛獻公昏。空勞畚築疆埸遠，不道幹戈伏禁門。”
    這時候，獻公剛剛組建了兩支軍隊，自己率領上軍。他讓世子申生率領下軍，和大夫趙夙、畢萬一起攻打耿、霍、魏三國，將其消滅。獻公把耿地賜給趙夙，魏地賜給畢萬作為采邑。太子申生的功勞越來越高，驪姬對他的忌妒也越來越深，她的陰謀也越來越狠毒。這裏暫時不提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