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周王室的無奈:三晉封侯與天子權威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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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史演義!
    趙無恤被豫讓三次擊打衣服,連打了三個寒噤。豫讓死後,趙無恤看到衣服被砍的地方都有血跡,從此患病,一年都沒有痊愈。趙無恤有五個兒子,因為他的哥哥伯魯為了他而被廢黜,所以他想立伯魯的兒子周為繼承人,但是周先死了,於是他立周的兒子浣為世子。無恤臨終時對世子趙浣說“三卿消滅了智氏,土地寬廣富饒,百姓順服。應該趁這個機會,與韓國、魏國商量三分晉國,各自建立廟宇和社稷,傳承給子孫後代。如果猶豫不決,拖延幾年,晉國可能會出現英明的君主,掌握大權並致力於政務,收攬民心,那麽趙氏的宗廟就不保了。”趙無恤說完這番話後便閉上了眼睛。趙浣治喪結束後,根據他父親的遺言告訴了韓虎。當時是周考王四年,晉哀公去世,他的兒子柳繼位,被稱為幽公。韓虎與魏國和趙國合謀,隻讓幽公得到絳州和曲沃兩個地方作為俸祿,其餘的土地都分給了三家,稱為三晉。幽公雖然是晉國的君主,但是他地位很微弱,反而前往三家國家朝見,君臣之間的分界被顛倒了。
    再說齊國的相國田盤,聽說三晉平分了晉國的土地,他也讓自己的兄弟和族人全部成為齊國的城邑大夫,派使者向三晉表示祝賀,並與他們建立友好關係。從此,各國之間的交往,田、趙、韓、魏四家開始互相來往。齊國和晉國的國君,隻能袖手旁觀,像木偶一樣無能為力。那時,周考王封他的弟弟揭在河南王城,以繼承周公的官職。揭的幼子班,又被封在鞏。因為鞏在王城的東邊,所以被稱為東周公,而河南則被稱為西周公,這就是東西兩周的開始。考王去世後,他的兒子午繼位,被稱為威烈王。在威烈王的時代,趙浣去世,他的兒子趙籍繼位。同時,韓虔繼承了韓國,魏斯繼承了魏國,田和繼承了田國,這四家相互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密,他們約定互相支持和幫助,共同成就大事。在威烈王的二十三年,雷電擊中了周朝的九鼎,使得九鼎都搖晃起來。三晉國君聽說這件事後私下裏商議說“九鼎是三代傳國的重要物品,現在它突然震動,意味著周王朝的運勢將要結束。我們三家國家已經建立了很長時間,但還沒有正式的名稱。在這個王室衰微的時候,我們可以派遣使者向周王請求成為諸侯國,他們害怕我們的強大,不得不同意。這樣,我們就可以取得正當的名號,有財富和榮耀,而不必擔心篡奪的名聲,這不是很好嗎?”於是,三晉國家各派遣了心腹的使者前去,魏國派遣了田文,趙國派遣了公仲連,韓國派遣了俠累,各自帶著黃金、白銀以及土產等貢品,向威烈王獻上,請求被冊封為諸侯。威烈王問使者“晉國的土地都被分給了三家嗎?”魏國的使者田文回答道“晉國失去了它的統治,內部叛亂,外麵有人反叛,三家隻是憑借自己的武力征討了叛逆,得到了這些土地,而不是攻取了公家的領土。”威烈王又問“既然三晉想成為諸侯,為什麽不自立?而要來向我報告呢?”趙國的使者公仲連回答說“三晉雖然世代強大,自立是綽綽有餘的。但我們之所以一定要稟告大王,是因為我們不敢忘記天子的尊嚴。如果大王能冊封三晉的國君,使他們世代忠誠,成為周王室的屏障,這對王室不是有利的嗎?”威烈王聽了非常高興,立刻命令內史寫下策命,封賜趙籍為趙侯,韓虔為韓侯,魏斯為魏侯,並賜給他們黼冕、圭璧等完整的禮儀用品。田文等人回去報告後,趙、韓、魏三家各自在國內宣布了威烈王的命令。趙國的首都在中牟,韓國的首都在平陽,魏國的首都在安邑,他們都設立了宗廟和社稷。然後他們再次派出使者,通知各個列國,大部分國家都表示祝賀。隻有秦國,自從拋棄晉國而依附楚國後,就不再和中原各國來往,中原各國也把秦國當作蠻夷對待,所以沒有派人來祝賀。沒過多久,三家廢黜了晉靖公,將他降為平民,並把他遷到了純留,然後又瓜分了剩下的土地。從唐叔開始,到晉靖公,晉國共傳了二十九世,從此晉國的祭祀就斷絕了。髯翁有首詩感歎道“六卿歸四四歸三,南麵稱侯自不慚。利器莫教輕授柄,許多昏主導奸貪。”又有一首詩批評周王不應該聽從三晉的命令,引導他人叛亂。詩說“王室單微似贅瘤,怎禁三晉不稱侯?若無冊命終成竊,隻怪三侯不怪周。”
    話說三晉之中,隻有魏國的文侯斯最賢能,他非常虛心,樂於結交賢人。當時,孔子的優秀弟子卜商,字子夏,正在西河教授經學,文侯便跟隨他學習。魏成推薦了田子方的賢能,文侯也和他成為了朋友。魏成又說“西河有個人叫段幹木,品德高尚,卻隱居不問世事。”文侯一聽,立刻命令駕車去見他。段幹木聽說魏文侯的車駕到了家門口,就跳過後牆躲了起來。文侯感歎地說“真是一位高人啊!”於是,他在西河待了一個月,每天都去拜訪段幹木,但每次都隻走到他家附近,就扶著車軾站起來,不敢坐在車上。段幹木知道他的誠意,最後隻好出來見他。文侯用豪華的車子把段幹木載回宮,和他一起以王賓的禮儀對待,和田子方一樣。各地的賢士聽說了這個消息,都紛紛前來投奔。此外,還有李克、翟璜、田文、任座等一批謀士,在朝中有著豐富的政治經驗,當時的人才濟濟,沒有超過魏國的。秦國曾多次想要對魏國發動進攻,但因為魏國有太多的賢才,他們最終選擇了放棄。文侯曾經約定了虞國人,在午時在城外進行狩獵。有一天早上,天空下著大雨,非常寒冷。文侯賜予群臣酒,君臣們都在盡情地享受美酒佳肴,正是灑脫舒暢之際,文侯問旁邊的人“現在是不是到了午時?”旁邊的人回答“現在已經到了午時了。”於是文侯立即命令撤酒,催促車夫快速駕車到野外。左右勸說道“下著大雨,不適合狩獵,為什麽要虛此一出呢?”文侯說“我和狩獵官員有約定,他一定會在郊外等我,雖然現在不能打獵,但我怎麽敢不親自去履行約定呢?”魏國的人們看到文侯冒雨出門,都覺得很奇怪,但當他們聽說文侯是去赴狩獵官員的約定時,都相互看著說“我們的國君對人不失信竟到這種程度。”於是,魏國的所有政令教育,都能迅速有效地執行,沒有人敢違抗。
    說來在晉國的東部,有一個國家叫中山,屬於姬姓,子爵,是白狄的一個分支,也被稱為鮮虞。從晉昭公的時代開始,中山國時而叛亂,時而臣服,多次被征討。後來趙簡子率領軍隊圍攻中山國,中山國才請求和解,並開始向晉國進貢。在三晉分國的時候,中山國並沒有歸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中山國的國君姬窟,喜歡通宵達旦地喝酒,把白天當黑夜,黑夜當白天,疏遠大臣,親近小人,導致百姓失業,災異頻繁出現。魏文侯打算攻打中山國。魏成進言道“中山國在西邊靠近趙國,南邊卻離魏國較遠,如果我們攻打下來,可能不容易守住。”文侯說“如果趙國得到了中山國,那麽北方的勢力就會更加強大。”翟璜奏道“我推薦一個人,他叫樂羊,是我們國家的穀丘人。這個人文武全才,可以擔任大將。”文侯問“你怎麽知道他可以勝任?”翟璜回答說“樂羊曾經有一次在路上撿到一塊別人丟失的金子,他把金子帶回家。他的妻子卻對他說‘有誌之士不喝盜泉的水,廉潔的人不接受施舍的食物。這金子的來曆不明,你為什麽要撿回來,玷汙自己的品德呢?’樂羊被妻子的話感動,把金子扔到了野外,然後離開了妻子,到魯國和衛國去遊學。一年後他回到家,他的妻子正在織布。她問丈夫‘你的學問學得怎麽樣了?’樂羊說‘還沒有學完。’妻子拿起刀來,割斷了織布的線。樂羊驚訝地問她為什麽這樣做。妻子說‘學問要學成了才能用,就像布要織成了才能穿。你現在學問還沒學完,就回來,這不就像這織了一半的布被割斷一樣嗎?’樂羊被妻子的話觸動,又回去繼續學習,七年沒有回家。現在這個人在我們國家,他對自己有很高的期望,不願意做小官,為什麽不能用他呢?”文侯立刻讓翟璜用貴族的車子去請樂羊,身邊的人阻止說“我聽說樂羊的大兒子樂舒已經在中山國做官,怎麽可能來做我們的將領呢?”翟璜說“樂羊是一個追求功名的人。他的兒子在中山國做官,那是因為中山國的國君曾經邀請過樂羊,但樂羊因為中山國君主無道而沒有去。如果主公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何必擔心他不能成功呢?”文侯同意了翟璜的建議。
    樂羊跟著翟璜進宮拜見文侯,文侯說“我想把攻打中山國的事情交給你,但你的兒子在中山國,怎麽辦?”樂羊回答“大丈夫為國家建功立業,各自為各自的主君效力,怎麽可以因為私人關係而耽誤公事呢?如果我不能打敗中山國,我願意接受軍法處置!”文侯非常高興地說“你對自己有信心,我對你也有信心。”於是任命樂羊為元帥,讓西門豹做先鋒,率領五萬大軍去攻打中山國。姬窟派大將鼓須在楸山駐軍,用來抵抗魏國的軍隊。樂羊則在文山駐軍。雙方對峙了一個多月,沒有分出勝負。樂羊對西門豹說“我在主公麵前立下軍令狀才來攻打中山國,現在出兵一個多月了,卻沒有任何進展,我豈能不感到羞愧!我發現楸山有很多楸樹,如果真的有一個勇敢的人,能夠悄悄帶領部隊過去,放火燒了那些樹林,對方的軍隊一定會混亂,我們趁機攻擊,一定能夠勝利。”西門豹表示願意前往。那時正是八月中秋,中山國的國君姬窟派使者帶著羊和酒到楸山,慰勞鼓須。鼓須在月光下暢飲,高興得忘記了一切。到了三更時分,西門豹率領士兵,每人手持一根長炬,這些都是用枯枝紮成,內部灌有引火藥物,他們四處放火,燒毀了楸木林。鼓須看到軍中起火,並蔓延到軍營,他帶著喝醉的士兵前去滅火,但火勢已經失控,山上到處都著了火,沒有一個地方能夠救助。軍隊陷入了混亂之中。鼓須知道前方的營地被魏國軍隊占領了,他急忙向山後逃去。正在這時,樂羊親自率領軍隊從山後襲擊,中山國的軍隊大敗,鼓須死戰才成功逃脫。他跑到了白羊關,魏國的軍隊緊追不舍,鼓須不得不棄關逃跑。
    樂羊一路衝鋒陷陣,所向披靡。鼓須帶著敗兵去見姬窟,說樂羊的勇猛和智慧無法抵擋。過了一會兒,樂羊帶領軍隊包圍了中山,姬窟非常憤怒。大夫公孫焦進言道“樂羊是樂舒的父親,樂舒在本國為官。您可以讓樂舒在城頭勸說父親退兵,這是最好的辦法。”姬窟采納了這個計策,對樂舒說“你的父親作為魏國的將領正在攻城,如果你能說服他退兵,我將封你為大邑之地。”樂舒說“我的父親之前不願為中山國服務,而選擇在魏國為官。現在我們各自為主人服務,我勸說他退兵真的行得通嗎?”姬窟堅持要他去勸說。樂舒無奈,隻得登上城頭,大聲呼喚,請求與父親相見。樂羊披掛整齊,登上戰車,一見到樂舒,還沒等他說話,就責備道“一個君子不會在危險的國家停留,不會為混亂的朝廷效力。你貪圖富貴,不明辨是非。我奉我國君主的命令來安撫百姓,討伐罪惡,可以勸說你的君主盡快投降,我們還可以見麵。”樂舒說“是否投降取決於君主,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隻求父親暫時停止進攻,讓我們君臣有時間從容商議。”樂羊說“我會暫停攻城一個月,以全父子之情。你們君臣可以盡早做出決定,不要耽誤了大事。”樂羊果然下令停止進攻,隻是圍困,不再攻擊城池。姬窟仗著樂羊疼愛兒子的心,肯定不會急攻,隻想拖延時間,完全沒有主意。過了一個月,樂羊派人去催促投降的書信。姬窟又讓樂舒去求情,樂羊又放寬了一個月。這樣三次,西門豹進言道“元帥不想攻下中山嗎?為什麽拖了這麽久還不攻呢?”樂羊說“中山君不關心百姓,所以我來討伐他。如果攻得太急,會傷害百姓更多。我三次都聽從他們的請求,不隻是因為父子之情,也是為了收服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