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向死,向生

字數:5831   加入書籤

A+A-




    曹營陳慶將軍!
    血色殘陽,哀嚎遍野,殘體碎肢。
    半山坡上,陳慶將長槍從敵人體內抽出,見周圍的敵人沒有衝上來,拄槍挺立,昂頭向著光明的地方望去。
    陳慶扭頭看向遠處山頭上的殘陽,嘴裏帶著些疑惑地喃喃自語“早上了嗎?”
    片刻後,僵硬的思維稍微活動起來,想起原來是傍晚,而太陽所在的方向是西方。
    “我的馬呢?”
    剛自言自語地問完,陳慶便想起不久前,坐騎疲憊,倒地不起,當胸有數個血窟窿。
    陪伴他一年多的夥伴,已經不能再背起他。
    陳慶忽然一陣狂笑,隨後默然“賊老天。”
    原本在現代活的好好的,為什麽不問自己意願就把自己丟到這裏。
    陳慶左腳輕踢長槍握端,甩了個簡答的槍花,雙手握住長槍,身體微躬,雙眼掃視前方。
    體力已經到達極點,大腦儼然忘卻身體的疲憊,剛才耍槍花時,長槍差點從手中飛出。
    “來。”陳慶神情平靜地喊道。
    忽然,陳慶聽到一道尖銳的風聲,似乎不用思考,頭便自動一歪,一枚箭矢洞穿散亂的長發,箭矢去勢不減,射中對麵的敵人,那個倒黴鬼捂胸後倒,周圍的士卒瞬間散開來。
    陳慶心生怒火,轉身衝向射箭的方向,長槍直刺。
    山坡下,一百多人從前方逃亡至此,
    夏侯惇對夏侯淵大喊“快找主公!”
    隨即一百多人騎馬衝進亂戰區,四處衝殺,遇到黑甲士卒,便大聲問主公在哪。
    “你看那邊。”夏侯淵長矛指向山坡,大喊道。
    一團敵軍正圍著一個人影拚殺。
    “殺!”夏侯惇長矛指向山坡,怒喊。
    隨即夏侯惇躲過幾根長戈,左手抽出環首刀劈斷戈杆,右手執矛一劃,擊退敵方,然後一馬當先,衝出亂戰區,數十人騎馬跟在後麵。
    還有幾十人被困在亂戰區,無法脫身。
    噗~
    陳慶躲過刺來的長戈,卻沒躲過長戈的鉤鐮,鉤鐮滑過兩當鎧,在腰部劃了一道口子。
    “哈哈。”陳慶捂著左腰,痛,又感覺興奮。
    身體猛地一轉,槍杆撞開的長戈,槍尖劃向對方,對方後退躲過。
    手已經不靈活了,甚至連活動手指都有些困難。
    陳慶看著周圍長戈,麵對著要取他性命的戈鋒,神情始終平靜。
    原來死真的沒那麽可怕。
    不知道死了會不會回到原來的時代?我還能適應原來的時代嗎?不知道還能不能吃慣大米?
    一瞬間,陳慶腦海閃過無數念頭,而且似乎出現了幻聽,好像聽到馬蹄聲。
    就這一瞬間,陳慶身上又多了數道傷口。
    四周長戈同時刺了過來,陳慶就勢躺下,
    數十根長戈向地上的陳慶鋤去,陳慶一滾,滾到杆下,右手握住槍尾,往敵軍腿部甩去。
    敵軍連連後退,同時長戈鉤鐮朝著陳慶鉤來。
    長槍朝天一掃,將戈杆撥開;
    數十根長戈刺向蹲身姿態的陳慶,陳慶旋轉身體,用長槍蕩開長戈。
    身體剛停下,又有數根長戈刺到陳慶前後兩片鎧甲上,發出銳利的聲音。
    陳慶腰間也刺進了四根戈尖。
    四邊同時用力,將陳慶定在原地,
    陳慶咧嘴一笑。
    周圍的士卒心中一顫,然後更加握著長戈的手更加用力。
    這時,又有數根長戈鋤向陳慶手臂,想要用鉤鐮勾住陳慶的雙臂。
    陳慶仰頭看著鋤下來的戈鋒,有種解脫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兩年,我為什麽要卑躬屈膝地活著?
    這裏的夥食真的很差。
    那晚被煮的嬰兒是那個餓死的婦人的嗎?
    這個時代,活著,真卑微。
    陳慶淡然地看著戈鋒落下。
    嘭,兩聲劇烈猛然的撞擊聲,隨即兩根長矛當空橫攔,隨後又響起廝殺撞擊聲。
    陳慶周圍的敵軍頓時被數十騎兵衝散。
    陳慶感覺身體一輕,趕緊拄槍,左手捂著左腰,至於右腰,沒有多餘的手。
    不知為何,感覺得救了之後,陳慶內心雀躍,隨後精神散開,意識迅速陷入黑暗。
    ……
    搖晃,搖晃;
    感覺自己一直在黑暗中搖晃,時而飄起,時而墜落,好像永遠沒有安定。
    不知何時,徒然升起一絲慌亂,隨即,不安、恐懼隨之而來。
    害怕永遠如此。
    不安、恐懼,如漲潮的海水般,漸漸將自己淹沒。
    海水是漆黑的。
    就在沉淪時,陡然驚醒。
    陳慶猛然睜開眼,看見近在鼻子前的馬肋,還看到一條粗腿,視野邊緣隱約能看到馬腿在快速奔跑。
    陳慶閉眼,然後睜開,還是看不清馬腿,難道我眼睛壞了?
    過了一會,一道火光閃過,陳慶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是夜晚了。
    想扭頭朝上看去,卻發現做不到,仰頭隻能看到自己那杆長槍在前後擺動。
    “你醒了。”
    粗糙疲憊的聲音在耳朵上方響起,聲音有些熟悉。
    “別亂動,這裏沒有醫匠,隻能給你簡單的包紮。”
    聽到這話,陳慶突然感覺腰部的疼痛,而且十分劇烈。
    陳慶“嘶”了一聲,明顯能感覺到腰部傷口正在摩擦,血液正在往外慢慢流淌。
    “夏侯惇?”陳慶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
    “直接叫他人姓名是件無禮之事,要叫我夏侯司馬。”夏侯惇嚴肅說道。
    “不過,不與你計較了,手下兵卒幾乎沒有逃出來,這個司馬也算是沒了。”
    “已經打聽到,主公已經與曹洪渡過汴水,汴水西岸已經被敵軍占領,我們隻能向東南走河南尹,沿汴水而走。”(東漢時期的汴水,從黃河南岸滎陽廣武流到大梁,也就是現在的開封)
    “你剛才直接叫曹洪的名字了。”陳慶強忍著痛感,閉眼休養精神,然後悠悠說道。
    夏侯惇沉默了一會,幽幽說道“曹司馬。”
    “趕緊閉嘴休息。”夏侯惇罵罵咧咧道。
    “怎麽了?”不遠處,夏侯淵大聲問道。
    “沒事。”
    “報,前方發現一艘漁船。”一匹探馬跑回來,興奮稟報。
    “竟然還有船?”夏侯兩人勒馬停住,大喜過望地問道。
    “那漁船藏在坑內,上麵鋪滿樹枝,要不是伍長要上高處探明方向,也不會如此輕易發現。”
    “記你們一功!駕!”
    陳慶又被顛起,思路被打斷,注意力無法集中腦海,一時無法“看清”腦海裏的數枚道令。
    下了馬,眾人用刀在馬屁股上刺了一刀,數十匹馬瘋狂向西方奔去,漁船來回十次,將全部人載過對岸,遠處一間房屋內,漁民和他的家人手握利器,瑟瑟發抖。
    過了汴水,夏侯惇幾人用樹幹和藤條做了個簡易擔架,將陳慶抬起。
    陳慶這下比之前舒服多了,意識能更好集中。
    望著夜空,陳慶內心坦然也算是死過一回了吧。
    陳慶平靜一笑,然後悠悠閉上雙眼。
    “看著”眼前悠然旋轉的六枚道令,陳慶想著如何用它們來治傷,
    現在,陳慶不想死了。
    不想這些事,當務之急是怎麽用道令治傷。
    自強不息,無中生有,隻有這兩個選擇,但是它們都沒有明確的內容詳解,所以陳慶不知道怎麽做。
    或許在兩年前係統剛出現時,那次用文字詳細地描述過,不過當時的陳慶沒有認真隻是被迫地囫圇吞棗的讀了一遍,以致現在尷尬的場景。
    自強不息應該是提升體質力量之類的,這個陳慶深有體會。
    至於無中生有,陳慶曾經最想要的是一把阿卡四七,不過沒有變出來,不止如此,它還連一頓飯也不給,很是摳門。
    陳慶感覺想遠了,剛要繼續思考時,突然感覺全身發冷發顫,瞬間反應過來,這是血液流失過多的表現。
    不知道能不能補充血液。
    “無中生有,給我補血。”陳慶心中大喊。
    噗~
    “不好了,陳都尉噴血了!”後麵抬擔架的士兵震驚大喊。
    “什麽?”夏侯惇和夏侯淵焦急地跑了過來,看到擔架上的陳慶正在噴血,左右腰間正一股一股地朝外噴出,像一股一股水箭一般。
    “止血,快,趕緊止血。”
    一番止血之後,一人喊道“司馬,都尉的臉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