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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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蝕骨情毒!
    納蘭煙隻顧得沉浸在苦澀的回憶之中了,當她發現周圍已是陌生環境時才猛然醒過神來,想起自己所處之地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鄢國王宮了。
    而此時她身旁又無人引路,返身回軒轅玄幽的寢宮尋求幫助更是不可能,一時間竟不知該去往何方。她抬頭望向天空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之於星海之中,寧靜而祥和。
    清爽的夜風帶著淡淡花草的香氣陣陣拂過,竟一點點地吹散了這些日子積攢於她心頭的悲傷苦悶,迷路的焦灼感也隨之漸漸消失。
    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似乎正處於一片園林之中。園林修剪得極具層次感高處有樹影輕晃,低處有花影微搖,腳下石子路兩旁又有青草碧波蕩漾。樓台亭謝、花木明月交相輝映,一眼望去入目皆景,美不勝收。
    納蘭煙一點點移動著視線欣賞著每一處勝景,忽然間她就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裏似乎有兩三點螢火浮動於草尖之上,便忍不住走地走上前去。
    腳尖剛一觸碰到草叢,便有無數光點飄然而起,一時間,漫天流螢飛舞,她不禁伸出手想要挽住幾星光點卻被這些小家夥從指縫裏溜走……
    眼前的景象讓她想起了從前,小時候她第一次見到螢火蟲時還以為那是生長在草叢中的妖精,追著這些蟲子玩了大半夜,母後見她喜歡便命人捉了些養了些在她的寢宮裏。
    那時她極愛這些小生靈,還曾請求父皇將自己的寢殿名稱改做流螢宮,起初她的父王母後認為流螢易逝並不應允,但無奈拗不過小孩子的執拗,便妥協地改成“琉螢宮”……
    漫天流螢環繞在美人身旁,讓人有種宛若誤入星河錯覺。她情難自持地踮起腳尖共這漫天流螢一同起舞。
    豔紅色的金絲繡衣裙在月光下散發著迷離的光芒,宛如一朵妖豔的罌粟花一般次第綻放又霎時收攏,舞步蹁躚間百種嬌媚盡現,時而似細柳扶風,時而又如飛燕淩空,羅衣從風,輕盈嫵媚,恐怕嫦娥下凡也不過如此罷了……
    正當納蘭煙舞得盡興之時,忽然一陣笛聲自不遠處的樹影間溢出,打破夜晚原有的寂靜,驚得她頓收舞步,浮起的衣裙飄然落下,她警惕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原來華裳公主也並不像二哥說的那樣一無是處,這舞姿卻是頗有幾分風韻呐!這樣飄忽若仙的舞姿倒是不枉我這一壺好酒。”納蘭煙這才發現一旁的樹上竟坐著個人,不過因為有枝葉遮擋如果不是他故意暴露自己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諾~這個送你,就算是給公主的新婚賀禮了。”
    納蘭煙下意識地接過對方丟過來的東西,仔細一看,竟是一隻竹筒。
    “公主不如打開看看。”正當納蘭煙疑惑之時,那人忽然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他一身絳紫色的長袍,雍容華貴。輪廓分明的臉在月光下散發著如玉一般的光澤,眉如新月,桃眼含魅,一彎性感的嘴唇微微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這個男子很妖!這是他對華裳的第一印象。
    但對方最吸引她目光的並不是那張比名姬更為妖嬈的臉,而是被他隨意地別在腰間的一隻散發著瑩潤光芒的玉笛——不知為何總覺得似乎有幾分眼熟。
    “那華裳便謝過煜王殿下了”
    “公主果然聰慧一下子就猜到的小王的身份。”
    “華裳既然猜對了,那王爺口中的二哥便就是黎王吧,聽說……”說話間華裳已打開竹筒的封蓋,一點點熒黃色的光芒自開口處緩緩溢出,漫天飛舞,那竟是滿滿一竹筒的螢火蟲。華裳霎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忘記了即將說出口的話。
    “看來小王這禮物是送對了。”他說話時臉上洋溢著的得意的笑容不禁讓華裳看得出了神,這樣的笑容與兒時的風寄年竟有幾分相似。想起他的笑容後便不由地又想了起他的無情,忽然間便覺得心底又是一陣酸澀……
    華裳的出神煜王是看在眼裏的,他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便話鋒一轉戲娛地開口道“既然你嫁給了皇兄,便是自家人了,不如今後我便叫你嫂嫂吧。”
    “隨王爺喜歡就好。”聽出了煜王話中有意轉移話題的意味,華裳忽然意識到自己失了儀態,急忙收斂了悲傷的情緒,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
    這笑很美但卻並非是發自內心的,這一路以來她一直假裝不在意,這笑容早已成了她遮掩心緒的麵具。“早聞煜王殿下善於馴獸,不想王爺對螢火蟲也這般感興趣。”
    “嫂嫂說笑了,不過閑來無事便捉了些螢火蟲到此處放一放。不知嫂嫂深夜為何跑到這禦花園中跳舞?”
    被對方這麽一問華裳這才想起迷路的事來“不知殿下可知曉去往凝月閣的路。”
    “凝月閣?”見煜王如此吃驚華裳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說錯了地方,可是她分明記得在前往軒轅玄幽寢宮的路上聽花錦說起自己日後的住所的確在凝月閣啊。
    莫非是凝月閣這地方荒廢已久太過破舊,已經不適合住人了,所以他才會這般驚訝?想到軒轅玄幽已有心儀的女子,自己嫁到這裏後並不受待見的事,她想就算軒轅玄幽讓她去住冷宮也不算奇怪的吧。
    “小王馴養的蒼鷹對皇宮地形頗為熟悉,嫂嫂既然要去凝月閣,不如讓它帶個路。”
    “那華裳便謝過煜王殿下”她微微俯身表示感謝,心裏不禁對這個煜王多了幾分好感。
    “嫂嫂客氣了,你既是小王的嫂嫂便是自家人,小王名作軒轅明湛,嫂嫂今後喚我明湛便好。不知嫂嫂可否將手給明湛一下。”說罷軒轅明湛不等華裳做出反應便一把拉過她的手臂,利索地將她衣袖擼起。
    華裳驚慌間方欲抽手卻見對方從袖筒裏抽出一塊牛皮墊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朝風!”正當華裳疑惑時,隻見軒轅明湛口哨一吹朝方才坐過的那棵樹的方向喚了一聲,緊接著一道巨大黑影自樹杈間騰起,幾乎以俯衝的姿態朝他們飛來,華裳隻覺手臂一沉,被撲地險些站不穩腳,再定睛一看一隻漂亮的蒼鷹已經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那蒼鷹眨著一雙金黃色的眼睛打量著華裳。都說鷹類凶猛,可華裳見眼前的這隻的模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朝風,去凝月閣。”聽到軒轅明湛發出的指令,那蒼鷹借華裳手臂的力量騰空而起向一個方向飛去。
    “那華裳便告辭了。”華裳匆忙向軒轅明湛告別見過禮後便趕忙去追趕朝風,一副生怕被它落下的樣子。軒轅明湛不禁覺得這個嫂嫂實在有趣。
    直到目送華裳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夜裏軒轅明湛這才轉過身來衝著一旁道“人都走遠了還不打算出來嗎?”話音剛落便見一道身著玄色身夜行服的影自方才的樹後中閃出。
    “我道你怎的突然想起叫我來陪你賞月放螢火蟲,還要帶上朝風,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今日算是欠你一個人情,他日……”
    “其他的就不必了,你窖中那兩壇癡人醉足矣。”說話間明湛誇張地伸了個懶腰,走到對方跟前抽出腰間的玉笛遞了過去“你如此看中這笛子,怎麽一被人家姑娘發現就把這個塞給我自己就落荒而逃了?既然那麽喜歡人家當初又何必拱手讓人?”
    對方不做聲軒轅明湛倒也不介意,繼續道“我今夜呢,自是沒這閑情逸致陪你賞月亮了,下次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叫二哥去,二哥身在邊關時賞過的月景不記其數,說不定還能給你分析出什麽門道呢。美人都走了,這月亮呢我看你也無心去賞了,不如早些回去睡覺。我便先行告辭了。”不待對方反應,軒轅明湛已拿出身上的酒壺大口灌上兩口後大步離去。
    “今日之時多謝了!”那人朝他遠去的背影道。
    “不必言謝”軒轅明湛並未回頭,隻是揚手向對方揮了揮手中的酒壺“隻要有酒,便什麽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