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犯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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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塵客棧遊戲!
    在剛發現徐蒼不見時,祝一笑一瞬間也覺得他是犯人,但這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上一次在廚房與老管聊天,老管拚命眨眼示意隔牆有耳的模樣她還記憶猶新。
    在她的認知裏,在嘈雜大堂能偷聽到廚房裏正常音量的聲音,用單純的耳力敏銳來解釋是有些站不住腳的,那麽徐蒼少說也是個有內力的江湖人。
    江湖人會用掐脖子令人窒息的方式殺人嗎?怎麽想都覺得很幻滅啊,之前那對竹子精姐妹的酷炫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那才是殺人的正確姿勢吧。
    總之,徐蒼此人在她心目中的嫌疑度還是不高的,但不排除他不是親自動手而是幕後黑手。
    但這麽一個人,幕後黑手算計一個泥瓦工?
    收回發散的思緒,祝一笑看向眼前,‘徐蒼不在’這個事實讓這群人很快認定了徐蒼就是凶手,一個個喊著要去報官捉徐蒼,有人已經把手搭在門閂上。
    這群人要是都跑咯,真凶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一名大漢已經打開了門閂,正準備拉開門,忽覺腰間一痛,整個人都失了平衡,側著在地上滾了一圈,頭磕到地上傳來鈍痛感,但大漢在頭和腰之間選擇先捂住了腰,倒地呻吟起來。
    原本還往門邊擠的人都頓住了腳步。
    被他們這群粗人當成茶餘飯後談資的老板娘,此刻正緩緩轉過身,微胖的身材,和氣生財的圓臉頰,臉上的微笑還沒有落下,但這副笑容在旁邊那呼痛的呻吟聲襯托下,再也不負親切。
    “你,你這什麽意思?犯人是徐蒼!我們,我們要去報官!”
    喊得人理直氣壯,但沒一個人上前,開玩笑!剛才這老板娘還在身後呢,怎麽一眨眼就把人踹飛還堵在門口了!這人很明顯是那些會飛來飛去的武林人士!老百姓根本惹不起這種人呐!
    雖然眾人麵露忌憚不再靠近,但祝一笑知道自己若毫無理由地強留,最終的結果不過是把這群人武力製服,於找出真凶無益。
    既然這是老管帶來的遊戲劇情,那就用玩破案類遊戲的思維去看,屍體上一定是有種關鍵性線索的。
    撿起地上掉落的門閂,祝一笑看著這群敢怒不敢言的人,平靜道“報官,可以,老管,你去報官!”
    旁觀玩家走劇情的遊戲管理員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竟成了工具人,
    “這……”有人想說些什麽,祝一笑打斷他,“怎麽,你覺得老管這老年人能掐死老陸還讓周遭睡覺的人都沒察覺?”
    老管的老年人外表確實讓他的嫌疑度在眾人心中大幅度降低,諸人猶疑著讓開,老管慢慢踱步到祝一笑身邊,正要開門,忽然對祝一笑露出個細微的笑容。
    “吱呀——”
    他的手剛搭在門上,還沒用力,門便自外向內推開。
    依然是那身紺紫寬袖長衫,依然是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憊懶含笑的眼眸,因為沒帶換洗的外衫,衣服已有些塵灰。
    徐蒼右手提著一個不知包裹著什麽的圓滾滾的布兜,左手橫提著一根小鏟,那布兜和鏟子原是做泥瓦活時裝黃灰鏟泥的,袋口和鏟子上都還帶著泥汙,看到管爺擋在門前一副正要開門出去的模樣,他驚訝地抬起了手裏的布兜向肩上一甩,視線越過老管的肩膀,看向後麵那群神色又憤怒又驚詫的大漢。
    “這是怎麽了?”
    “老陸死了,說,是不是你殺的!”
    “徐蒼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人多就是麻煩,一有點事情就吵吵嚷嚷讓人頭痛,祝一笑看了眼徐蒼滿臉茫然甚至有些無辜的麵龐,沉聲道“你們給我閉嘴!”
    嘈雜聲一窒,就連那躺倒一旁不斷呼痛的漢子也壓低了聲音。
    “哎呀,楚娘子可真嚇人。”徐蒼從茫然狀恢複,笑出了聲。
    祝一笑覺得這人最煩的一點就是老是對她笑,總讓人覺得好像自己做了什麽戳中旁人笑點的事情,明明她現在很正經!而且正兒八經的稱呼被這麽笑盈盈地說出來,感覺哪裏怪怪的。
    她盯著徐蒼,鎮定道“昨晚老陸死了,我正準備讓老管去報官,徐蒼,你昨晚去哪裏了?”
    “報官?哦,那管爺順道讓官府的差爺把我賺的賞銀帶來吧。”徐蒼上前一步,老管側身讓開,看著他將手裏的小鏟子丟到了泥灰堆裏,然後將布兜於懷中展開。
    “我昨晚,自然是賺錢去了。”
    一顆死不瞑目,胡髯頗重的男性頭顱從布兜中露出,這顆頭顱的發須和臉上都是泥土,看不清麵部特征,但祝一笑也不需要細看便能認出他是誰。
    這是龐昌的頭。
    徐蒼是怎麽找到她埋屍的地點的?
    徐蒼的舉動讓她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局麵再度混亂起來,不得已,祝一笑再度踹翻了兩個被嚇得慌不擇路想跑出去的人,看著一雙雙戰戰兢兢的目光,她不禁扶額。
    “一笑……”老管維持著人設,聲音發著抖,但祝一笑總覺得他是想笑,“還報官嗎?”
    雖然人不是她殺的,但確實是她埋的,既然龐昌是一個被通緝的惡人,祝一笑也沒什麽好怕的,現在這群人被嚇得要死,需要有個定心針。
    她點點頭“去吧,早去早回。”
    “別忘了龐昌這顆頭的賞銀。”徐蒼晃了晃懷裏的腦袋,祝一笑聽到了有人忍不住捂嘴反胃的聲音。
    老管走後,其他人總算心安了一些,不管對老管信與不信,他們也無從改變現在的處境,隻能看著那位踹人時身法像鬼一樣的老板娘站在屍體邊凝眉思索。而徐蒼再度把裝著人頭的布兜甩在肩上,走到哪裏周圍都形成一片空圈。
    “楚娘子,你有頭緒了嗎?”
    這時候搖頭就太丟份了,祝一笑斟酌道“總覺得屍體上有種違和感。”
    她忽然想起徐蒼這人能找到她埋屍的地點,一定有些過人的本事,正準備不恥下問一下,徐蒼卻十分上道地主動道“好巧,我也是這麽覺得,這具屍體的衣服太過齊整了,看這指痕,老陸應是被正麵掐死的,扼頸雖會使人迅速地失去反抗能力,但不至於絲毫抵抗都沒有,不管是犯人殺人時貼近的動作,還是老陸微弱的反抗,都不應該讓屍體上的衣服這麽齊整,總會有些淩亂的。”
    祝一笑緊接著徐蒼的思路“所以,是犯人在殺人之後又為老陸整理了衣衫,犯人這麽做,是為了掩蓋什麽,老陸當時的衣服絕對不是普通的淩亂……老陸被搜身了?所以犯人搜完身之後要掩飾一番,給他整理了下衣服?”
    “楚娘子此番推論很有道理啊!”徐蒼恍然點點頭,走上前順手將布兜扔來,祝一笑下意識地像接籃球一樣接過,然後後知後覺地鬆手,再後知後覺地伸手一撈,拽住布兜口,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布兜也不過是墜了幾寸。
    而徐蒼已蹲在老陸的屍身前,開始扒衣服。
    很快,老陸便被扒的幹幹淨淨坦坦誠誠,祝一笑一開始還能厚著臉皮去看,之後卻忍不住微微側著身子,視線遊移起來。
    沒有馬賽克……這遊戲看來不是全年齡向啊……
    既然徐蒼檢查的時候她不好意思看,不如就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反應,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視線太有威懾力了,瞅到誰誰都別開眼,搞得一個個都像畏罪的犯人一樣……
    “嗨呀,又是這味道。”此時,徐蒼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祝一笑下意識回眸,刻意避開辣眼睛的屍體,看到徐蒼正提著一根腰帶,一本正經鼻子抽動的模樣讓她想起了林寶兒。
    這些人都自帶五感敏銳技能的嗎?
    “又?”
    “說起來,這幾天在楚娘子這裏吃的飯,都格外有滋味,比起永州城會客樓的飯菜都毫不遜色。”徐蒼沒理會她的反問,忽然說起了不相幹的話題。
    但祝一笑可不會把這奇怪的一句話當作不相幹,在她心中,徐蒼已經是個推動劇情的重要nc了,她捏著下巴深思著,飯菜,有滋味……等等!不會吧!眼睛緩緩睜大,她難以置信地掃視了身後這群人,再看向徐蒼,聲音終於無法鎮定,因心中升起的荒謬感而感到震驚和迷茫“就這?就因為這?”
    徐蒼肯定地點點頭“是的。”
    然而他這副名偵探模樣還沒維持兩秒便破壞“哎呀別摔我的一百兩!”
    此時原處哪還有祝一笑的影子,諸人隻覺得仿佛有風自身畔掠過,回神時,那掮客大漢已被揪出人堆,扔在了老陸的屍身旁。
    徐蒼提著差點被扔在地上的布兜眨眨眼,看著眼前這一幕,眸中閃過一絲凝重,旋即便被笑容遮掩“哦?楚娘子這便揪出了犯人?”
    “隻能說是嫌疑人。”祝一笑抱著雙臂俯視著這掮客大漢,冷聲道“是你自覺脫衣服,還是我扒了你的皮?”
    她第二句話隻是嚇唬人,但不知是不是她之前一係列行為太容易讓人誤解,隻見癱在地上的人一個哆嗦,忽然跪地叩頭道“不,不要殺我!我,我去投案自首!”
    他將手顫抖著伸向懷裏,掏出一個不到掌心大小的方方正正的油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