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嚇死虞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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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和我結婚吧!!
    悲傷和哭泣,都是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
    岑星掉了太多眼淚,逐漸變得昏昏沉沉,在地板上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虞惟笙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抱著他,親吻他麵頰上的淚珠,溫柔地哄他。
    岑星夢裏的自己又說不了話了。可不用開口,虞惟笙便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他對岑星說,我沒有跟你聯絡,是因為急著趕回來見你。不把報告給你看,是因為怕你傷心難過。喜歡你是真的,求婚也是真的。你不要哭,我會心疼。
    他問岑星,“你願意相信我嗎?”
    岑星看著他,傻傻地點頭。
    然後就醒了。
    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睡覺,總歸是不太舒服的。岑星睜開眼,看著空曠的房間,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中。
    他想,虞惟笙呢?剛才還在,還抱著他對他說話,怎麽不見了。等他迷迷糊糊坐起身,很快又回過了神。
    那是夢啊,虞惟笙怎麽會在這兒。他在千裏之外,有工作,有正經的事要忙。他沒空回來的。
    岑星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抱起了膝蓋。他想,那自己以後,還該不該繼續住在這兒呢?
    幾乎是這個念頭出現的同時,他的眼眶就濕了。因為方才哭了太久,頭也跟著痛,還產生了一些耳鳴。他渾身難受,懷疑自己生病了,甚至覺得就快要死了。有聲音在腦袋裏嗡嗡作響,他完全無法分辨那些雜音究竟是否真實存在。
    當他又一次用力吸了吸鼻子,恍惚間居然聽到了方才夢境中的聲音。
    “星星!”
    大聲且急切,就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
    岑星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向房門口。他的眼眶裏都是淚水,視線因而變得模糊不清。但屬於虞惟笙的身影,總不會認錯。
    他愣愣地張開嘴,沒有動彈。
    不好了,產生幻覺了。
    那幻覺質量還不是很好,和夢境裏很不一樣。夢裏的虞惟笙笑容溫和,語氣真摯平緩,一舉一動優雅沉穩。可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人,卻是一副疲乏模樣,大口喘著氣,情緒看起來極不鎮定。
    “星星,”那幻覺又出聲了,與此同時快步走到了他跟前,半跪子,伸手碰觸了他的麵頰,“星星,星星你別哭。”
    溫度觸感,都太真實了。岑星抬手抹了把眼淚,麵前的世界頓時清晰了許多。可還沒等他仔細打量,就被一把摟住了。
    他被強行按在了一個溫熱的風塵仆仆的懷抱裏,背後的手臂太過用力,甚至摟得他有些痛了。
    他還在呼吸間聞到了那股令他魂牽夢縈也令他安心的氣味。
    不可能有那麽真實的幻覺。
    意識到這是活生生的虞惟笙時,岑星因為驚訝而輕輕地“啊”了一聲。
    “沒事了,有我在,”虞惟笙語氣中似乎壓抑著極大的悲傷,“不用怕,都過去了。”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輕輕拍在岑星的背部,帶來一種神奇的治愈力。岑星呆滯了片刻後,也伸出手,摟住了虞惟笙的頸項。
    夢想成真。他真的回來了。
    “對不起,星星對不起,是我不好,”虞惟笙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早就應該答應你的,你是對的。對不起,對不起。”
    岑星稀裏糊塗的,一時間也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他心裏原本有很多話語,可現在又全想不起來了。他暗暗猜測,虞惟笙肯定是特地趕回來陪他過生日的。畢竟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雖然生日已經過了,可他還是覺得高興。這個遲到的驚喜,帶給了他無以輪比的滿足。
    虞惟笙沒必要為了這個道歉。
    就這麽抱了好久,虞惟笙終於鬆開了手臂,與岑星拉開了一些距離。他低著頭,用一種極為沉重和憂傷的眼神看他。
    先是認真打量了他的麵孔,接著視線緩緩向下移動,看向他因為方才睡在地板上而顯得淩亂的衣衫。
    “有沒有……身體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虞惟笙問。
    岑星心想,有的。我頭有點暈暈的,眼睛也酸。都是因為哭太多了。
    見他點頭,虞惟笙一臉哀傷地搖了搖頭,接著伸出手來,將他抱了起來“先跟我去醫院,好不好?”
    岑星呆了一會兒,試圖掙紮。睡一覺休息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情,去醫院做什麽呀。
    “沒事的,你別害怕,”虞惟笙安撫他,“星星沒有做錯任何事,去醫院隻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而且,總要要讓壞人付出代價,對不對?”
    岑星徹底茫然了,完全不明白虞惟笙在說些什麽,掙紮得越發厲害。
    虞惟笙見狀,不再勉強,把他放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他俯,親吻了岑星的額頭,又一路往下,用嘴唇輕輕觸碰了岑星的鼻尖,最後和岑星的嘴唇疊在了一塊兒。
    “星星,別怕,”他說,“我永遠都會和你在一起,任何事都會和你一起麵對。”
    岑星眨了眨眼睛。在高興和感動之餘,他心中不免產生了些許疑惑。虞惟笙是不是在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地上的體檢報告,所以才會突然說這些,還想帶他去醫院?可現在三更半夜的,不合適吧。
    岑星再次搖頭。
    虞惟笙在極近的距離憂傷地凝視著他,淺淺歎了口氣。
    “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艱難,”他說得十分鄭重,“我會陪你。”
    岑星抬起手來,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原來都是真的。虞惟笙會飛回來陪他,安慰他,告訴他不用在意。
    岑星突然覺得方才沉浸在憂傷中奔潰大哭的自己無比愚蠢。
    他明明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最好的那個夢。
    見虞惟笙又靠近,他也仰起頭來,主動親吻虞惟笙的嘴唇。久違的親昵讓岑星的身體很快有了反應。
    當這個親吻逐漸變得燥熱失控,虞惟笙卻非常不合時宜的、突兀地停下了動作。
    他像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僵半秒後立即往後退。岑星嘴唇還微微張著,唇色鮮紅,也愣在當場。
    虞惟笙皺著眉頭,一臉狐疑地在他頸項附近輕輕地嗅了嗅,接著小聲“咦”了一下。
    岑星比他更困惑,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身上怎麽……”虞惟笙欲言又止。
    岑星頓時臉紅。雖然聞不到自己的味道,但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又飄散出了奶油香味。
    “他沒成功?你逃出來了?”虞惟笙問。
    岑星歪了歪腦袋,還皺起眉。他後知後覺,終於隱約意識到好像不對勁,於是比了一個口型。
    誰?
    虞惟笙想說的是,你身上怎麽沒有別的alha的氣味。
    幾個小時以前,他問霍行之要到了那個趙姓alha的電話。在幾次短暫的通話中,他聽到了一些令他震驚不已的聲音。那個alha粗魯凶狠又暴戾,似乎正在一個空曠的地方,控製著岑星不讓他離開。而岑星激烈反抗,甚至發出了帶著哭腔的無比絕望和憤怒的喊聲。
    難以想象,他的小朋友遭受了怎樣可怕的對待。
    虞惟笙再也按捺不住,當即出發去了機場。
    坐飛機當然不會像打車那麽方便。終於通過商務加急通道購買到最近一班機票,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了。虞惟笙在這期間又給那個alha打過電話,無法接通,被拉黑了。這讓他更加坐立難安。
    當他終於下了飛機,從監控中看到家中有燈光亮起,趕緊馬不停蹄趕回來。
    岑星那雙哭腫了的眼睛印證了他的猜想。
    他從未如此懊悔過。
    當初為什麽要在意那麽多呢,早就該徹底在岑星身上打上標記,讓他完完全全隻屬於自己。他原本有過可以守護岑星不被別的alha隨意接近的機會。
    他明明是想保護他的,怎麽反而令他受到了傷害。
    岑星如此柔軟脆弱,怎麽經得起那樣的對待。
    虞惟笙方才一度想問,那個alha究竟對你做了些什麽,有沒有標記你。可他也怕這會讓岑星被二次傷害,故而說不出口。情緒上的混亂令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岑星身上,全是他熟悉的香甜味道,沒有半點讓他反感的alha信息素氣味。就算沒有永久標記,隻是單純的肢體親密,才隔了幾個小時,多少也該會留有痕跡才對。若那個暴徒真的對岑星犯下惡行,那他現與岑星這樣親昵,必然會因為對方殘留下的信息素而感到強烈的不適。
    這也是為什麽他後悔沒有早些標記岑星。那會讓其他有邪念的alha無法輕易接近。
    岑星睜大了眼睛看他,神色懵懂無辜。
    他淩亂的校服領口下露出的皮膚潔白無瑕,沒有任何曖昧痕跡。他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膚都不存在遭受暴力的痕跡。
    虞惟笙呆滯了片刻後,突然回過神來。
    他心想,啊呀,弄錯啦?
    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欣喜的事情了,那一點點隨之而來的尷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又愣了幾秒,忽然輕笑出聲。因為脫力,他甚至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心急如焚了將近五個小時,擔驚受怕,惴惴不安,出離憤怒。他想了好久,若真的出現了最糟糕的情況該如何安撫,之後又要如何陪著岑星走出來。當然,也狠狠假設了該如何報複。
    最後,虛驚一場。
    多甜美可愛的四個字。
    “星星,”虞惟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再次把他摟進懷裏,“我好想你,見到你太開心了。真的,我現在太開心了。”
    岑星不明所以,也摟住了他。
    虞惟笙今天奇怪極了。一點也不淡定,說起話來莫名其妙,一驚一乍的,一會兒難過一會兒高興。
    比那個單戀他的趙姓alha更不穩重。
    “你不理我,我隻好來見你。”虞惟笙又說。
    他說完,又鬆開了懷抱,笑著看他,還捏了捏他的麵頰。
    岑星心裏一甜。虞惟笙眼裏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好像又變回了平日的模樣,溫柔的,能輕易挑動他情緒的,讓他變得快樂的,無比迷人的。
    虞惟笙親了親他的側臉“你今天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怎麽會坐在我的房間裏?誰欺負你讓你哭了?”
    他一下子問了太多問題,對不方便表達的岑星而言是個大難題。
    他現在又沒有手機,還被摟得徹底無法打手語。隻能硬著頭皮開口。最近已經有過許多次成功經驗,令他信心十足。
    “體檢、報、告。”
    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
    因為實在口齒不清,虞惟笙努力分辨了一會兒,終於在反芻過後才順利解讀,接著立刻陷入了僵硬。
    他進屋時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完全沒有留意地上散著的那幾頁紙。
    方才還紅著臉帶著些許笑意的岑星在說完後,表情再次被悲傷所覆蓋,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皮一起向下垂。
    “不、告訴我。”
    他又含含糊糊的小聲補充。
    每一個字的發音都不對,古怪中透著許多可愛。若非他語調中那份顯而易見的低落,虞惟笙一定會笑。可現在,卻隻覺得心疼。
    “對不起,”虞惟笙對他說,“畢竟……畢竟對我而言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不喜歡小孩,本來就不想要。難道你很喜歡小孩嗎?”
    岑星表情明顯陷入了糾結。片刻後,他抿了一下嘴唇,又看了虞惟笙一眼,再次開口“還有,騙我的。”
    “……有嗎?”虞惟笙裝起傻來,“什麽?”
    岑星的表情更悲傷了“標、記。”
    虞惟笙愣了一下。
    對了,他當初說,不能標記是因為害怕岑星懷孕。
    眼看岑星又要落下淚來,他趕緊又在他臉上親了親。
    “我的錯,確實是借口,”他說,“但……你難道以為我是因為這個才拒絕標記你?”
    岑星沒有點頭,嘴唇可憐兮兮地抿著,有點像是在默認。
    “怎麽會。”虞惟笙又說。
    他伸出手,捧著岑星的麵孔,讓他看向自己“要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你。”
    岑星依舊咬著嘴唇,用濕潤的大眼睛注視他。
    “我沒有不願意標記你,真的沒有,我做夢都想,”虞惟笙說,“……要我證明給你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