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檢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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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和我結婚吧!!
岑星又往後退了半步。
看這人的神情語氣,無疑是接到了陌生的騷擾電話。趁這機會,岑星想盡量與他拉開點距離。如果可能,還想幹脆地開溜。
他情願多走一站路,重買一次票,也不想繼續跟這個alha呆在一起了。雖然目前看來沒有任何過激行為,言行間也明顯對他充滿愛慕,不算得體至少還挺禮貌,看著不像是個壞人。可他們根本不熟悉,這樣沒完沒了糾纏著,真的有點煩人。不僅如此,眼下的時間地點、對方的身高體型,都讓岑星缺乏安全感。
獨自回家和讓一個第一次交談連全名都不清楚的alha送到家門口,後者明顯也不怎麽靠譜。
而且,他們根本沒法交流。就算能溝通,岑星也不想回答他方才的問題。
他心想,我怎麽可能對著自己的追求者傾訴戀愛煩惱呢。
“啊?你什麽意思啊?關你什麽事?”那人皺著眉頭,用明顯帶著不悅的語氣對著手機大聲說道。
好凶啊,岑星想,怪嚇人的。
他又往另一側挪了些,悄悄躲在了一個陌生乘客的身後。趁自己在那個alha的視線死角,鬼鬼祟祟試圖開溜。
可惜,這樣還是太明顯了。背後很快傳來了那alha的大喊聲。
“岑星?岑星你跑什麽!”
岑星緊張地轉過身,擠出一個笑容,抬起手來對他大幅度揮舞了兩下作為告別,接著繼續轉身往前跑。
這樣粗糙的計劃很快就失敗了。那個alha嘴裏高喊著“你想去哪裏”,幾步之間輕輕鬆鬆追上了他。
“你怎麽了,要去哪兒?”alha並沒有伸手拉他,一臉好奇地跟著他一起走。
岑星煩透了,心想,這人是不是智商有點低。自己的態度已經如此明顯了,居然還看不出來。
“剛才有個人……”這alha話才說到一半,手機又響了。他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再一次把手機舉了起來。
岑星對他的騷擾電話不感興趣,加快步伐往前走。
這alha在按下接通的同時,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岑星的手腕,喊道“你這是要往哪兒跑?”
他力氣太大了,岑星步子跨到一半,生生被拉住,手腕都疼了,因為疼痛和心理上的壓抑慌張,竟下意識輕呼出聲。
“原來你能發聲音啊?”那人又說,“咦,你哭什麽?”
岑星小脾氣上來了,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抬起頭來用含著淚的眼睛狠狠瞪了這人一眼,接著就朝他抓著自己的那隻手上打了一下。
雖然並不怎麽痛,但終於意識到岑星不高興的alha還是立刻收回了手臂。岑星依舊沒消氣,又順勢抬腿踢他。
alha越發驚訝,握著手機的手僵在半空,低著頭張著嘴一動不動地看他。
岑星用力吸了口氣,張開嘴非常努力地一個字一個字喊“別、過
、來!”
音量不算很大,發音也極不標準,可對他而言卻是拚盡了全力。
他喊完,轉身就跑。這一次,這個腦子不太好使的alha終於沒有再跟來。
跑出大約十米後,岑星聽見身後傳來對方的呼喊。
“那你路上小心啊!”
為了防止又和那alha上同一輛車,岑星在到達了上一個站台後,等了兩輛車才上去。
在這過程中,他逐漸冷靜了下來,開始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人家隻是傻而已,沒對他做什麽壞事,一片真心。他這樣,多少有幾分遷怒的意思。
若非他情緒太過糟糕,本該有更好的方式能讓對方知難而退。
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能讓那alha覺得他是一個很喜怒無常莫名其妙的糟糕的oa,徹底幻滅死心。
終於到家時,已經過了十一點。
岑星在客廳餐桌上發現那些依舊擺放著的晚餐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完全不報備動向有多不合適。他默默把那些飯菜裝進盒子,收拾進了冰箱。然後他又想,虞惟笙這麽長時間一直聯係不上他,會不會很著急。
雖然還在鬧脾氣,岑星也不想讓遠在異地忙於工作的虞惟笙為他太過操心,趕緊跑回房間,打開電腦。試圖登陸通訊軟件的電腦端,卻發現不能使用賬號密碼,必須通過手機掃碼。
岑星被這過於不人性化的設置氣著了。在房間裏團團轉了兩圈,他突然想起來,虞惟笙好像有備用手機。虞惟笙從前隨口跟他提過,說換下來的舊手機都沒丟,全放在房間抽屜裏,一字排開充滿年代感,算是另類收藏。那裏麵,肯定還有能用的。
隨便進別人的房間翻找雖然不合適,不過暫時也想不到別的法子。自從他搬來,還從來沒有與虞惟笙一整天不聯絡的經曆呢。
虞惟笙的房間很大,除了衣帽間裏的保險櫃外,其他櫥櫃抽屜都不上鎖。岑星找了一會兒,沒見著手機,見著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比如,書桌最上方的抽屜一打開,就能看到兩封信。岑星一見著信封,臉就紅了。那是他寫的。
沒想到虞惟笙就收在那麽容易拿到的地方。岑星隨手拆開看了一眼,很快皺起眉頭。
好好的情書,上麵居然多了批改的痕跡。
他當初在信裏寫,“我熱切地喜愛您”。虞惟笙把這句話圈了起來,在旁邊注釋搭配不當。
這人,怎麽就那麽愛改呢。岑星有點惱羞成怒。
他癟著嘴把信放回去,決定去翻一翻角落的抽屜。舊手機這類平日用不到的東西,應該不會放在很顯眼的地方。岑星打開了最下方的抽屜,一眼看到了一遝紙質文件。剛想把抽屜關上,突然眼尖,瞄著下方一個露出一小條邊的硬紙張上居然寫著自己的名字。
拿出來一看,是一個紙質的小文件夾,正麵印著他上次去做檢查的那家私立醫院的名字。是體檢報告。
那次檢查過後,虞惟笙告訴他情況還挺不錯,基本與之前那位老專家說的差不多。他對虞惟笙從來信任有加,自然不會懷疑,之後很快便忘記了這回事。此刻看到報告,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十分怪異的感受。
就算沒有大礙,虞惟笙拿到手也該給他看一下才對吧?
他滿心狐疑翻開。前幾頁都是一些數據和圖片,外行人看不明白。一直到他翻到了最後的總結頁,很快陷入了驚詫之中。
當初虞惟笙明明告訴他,沒事,都挺好的。
岑星愣愣地看著白紙黑字的“不孕”兩個字,無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大腦嗡嗡作響,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片刻後,他因為輕微的暈眩跌坐在了地板上。
強烈的衝擊過後,比起傷心難過,他更多的是茫然。
像是大腦在拒絕消化這個信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逐漸清醒過來,接著,眼淚便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他想,虞惟笙怎麽沒有告訴他。然後又想,那虞惟笙豈不是早就知道他不能懷孕了。
虞惟笙知道,卻不說,騙他。為什麽呢。因為怕他難過嗎?
可是,這種事又不可能瞞一輩子,早晚都會發現的,有什麽隱瞞的必要呢。
岑星坐在地板上,特別想要問一問虞惟笙,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他會不會很遺憾,會不會因而對自己有一點點嫌棄。
他把報告丟在一邊,重新爬起身來,繼續翻找。很快,他就在一邊的櫃子裏找到了虞惟笙的舊手機。連上充電器後,很容易便打開了。岑星知道虞惟笙的圖形鎖,可因為手抖,劃了兩次才輸入正確。
登錄賬號時,為了驗證,又是費了一番波折。
他在這過程中,不受控製地想了很多事。
比如,既然虞惟笙知道他不能懷孕,那麽上次所說的不能標記的理由,就是假的了。
原來虞惟笙騙了他那麽多事。
在慌亂和悲傷中,岑星的想法也變得悲觀了起來。所以,虞惟笙因為不想標記他,騙他了。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因為他不能懷孕嗎?
沒有標記,便不用對他負責。虞惟笙是不是根本沒有打算要和他結婚?
他的同學們說的或許沒錯。太過主動的,就會成為不值得珍惜的。
那個alha熱情過度,不就沒有讓他產生半分好感,反而被嚇到了嗎?他最初在虞惟笙麵前的所作所為,和那個alha對他做的,有什麽區別。
岑星用力甩了甩腦袋。
不可能。虞惟笙不會的,他還求婚了,他說過等自己到了二十歲就立刻結婚。
可是,又要怎麽保證他說的都是真心話呢。他騙過他了,好多次了。
他連他的生日都不記得,要怎麽在剛滿二十歲的時候和他結婚。
哦對了,今天就是他的生日。
岑星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時間,十一點五十九分。驗證終於順利通過,很快,就有幾條未讀消息跳了出來。
霍行之問他有沒有到家,還有一些其他同學問他怎麽突然走了。在窗口的最上方,被他置頂的那個人,頭像邊上也有紅色數字標記。
虞惟笙在八點剛過時問他,有沒有收到生日禮物。
在他的生日,他們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有聯絡,虞惟笙隻給他發了這一條消息。他沒有回複,虞惟笙也不著急,不追問。虞惟笙是不是不在乎。他擔心虞惟笙會因為找不到他而著急,原來是多餘的。
岑星放下手機,蹲子,把臉埋進膝蓋。
他對著虞惟笙生氣,鬧脾氣,故意不理人,無非是想聽虞惟笙哄一哄他,想感受虞惟笙對他的在乎。他心裏原本有一點小小的底氣,覺得虞惟笙一定不會對他置之不理。他相信虞惟笙對他是真心的。
虞惟笙那麽好,說了喜歡他,他當然信。
怎麽回事呀。為什麽全都和他想的不一樣。
岑星坐在地板上,閉上眼,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哭出了聲。
零點已過。他成年後的第一天,過得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