翛然已往！
    班長從暖和的圖書館一腳跨到淩冽的寒風中給他送班門鑰匙，他就免不了聽幾句抱怨，是挺冷的，都十一月了，去年好像十一月初就下雪了，那麽大的雪，他第一次見，雖然沒表現得過分激動，但那天他在室外待的時間比其他時候都長，也不知道今年什麽時候才下雪，今天晚上星星倒挺亮。
    “走吧，送你回去。”賀岑攏了攏衣跟戚小小說。
    “這麽冷，還穿那麽點兒。”戚小小看賀岑隻在校服褂子外麵套了件夾外套，她已經裹了羽絨服。
    “白天還好，早上感覺還挺涼快。”這兵荒馬亂的一天，跑來跑去也沒覺出多冷，就是猛地一想，原來一天還沒過完啊，怎麽有種早上的事兒已經發生了很久的感覺呢，還有小小說的話。
    賀岑看了旁邊戚小小一眼，跟平時沒什麽不同，早上的話，會不會是話趕話說的，或者……
    “想什麽呢？”戚小小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
    “想你怎麽這麽晚還沒回去。”賀岑說。
    “早上的事兒……怎麽樣了？”
    戚小小等著賀岑，就是擔心再出什麽事兒，具體能出什麽事兒，她也想不到，隻是看今天早上的架勢，挺嚇人的，剛剛一打眼就看到賀岑額角青了一大片，更嚇人，怕賀岑不願意說，也就沒問，來圖書館的路上感覺賀岑心情沒那麽糟才敢問一句。
    賀岑挺心疼戚小小，她太敏感了，想得總比別人多，即便自己挨了打，還要關心別人怎麽樣，其實完全可以為自己聲討，沒必要為別人想那麽周到，哪怕問一句早上是怎麽回事兒，賀岑心裏也會好受些。
    “早上什麽事兒？”賀岑停下來看著戚小小。
    “嗯，沒事兒就好。”戚小小頓了下，看了看賀岑，繼續往前走。
    “小小，你可以問的，你想問什麽都可以，你要多站在自己的角度想想。”賀岑拉回了沒走幾步的戚小小，手搭在她的肩上，看著她的眼睛說。
    問什麽？她沒什麽想問的啊。問早上阿姨為什麽打她，還是問她早上說出口就後悔的話，這些問題都不能問，問了不隻是一個人尷尬，她也隻是想知道，問題解決了沒有。
    “賀岑，沒事兒的話你回去吧，不用送我。”戚小小掙開賀岑的手，往校門口走。
    “小小！”再伸手，戚小小已經走遠了，他跑過去跟在後麵，這算不算吵架？或許可以算，他跟在戚小小後麵，想著跟戚小小也已經認識兩個多月了，多少也對她有些了解，他看戚小小有時候覺得就是在看自己，他從戚小小身上看到了以前那個十分孤獨的自己，那個隻能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自己，他被迫用學習填滿自己的生活，戚小小隻能用學習填滿時間的空隙。
    他起碼可以體會學習帶來的榮譽感，可戚小小還得在掩飾下保護自己，他來了這裏，過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日子，他想拉著戚小小一起，真正體驗下生活的美好，他從一開始就有這個想法，他特別害怕，早上那一耳光會打散戚小小剛放鬆的心情，所以晚上看到她的時候，挺高興的，可他不喜歡她太過為別人著想，無論對誰，他都不希望戚小小太快付出，那樣很容易傷了自己，就像王嬌。
    “小小！”看戚小小就要進門了，賀岑喊了聲。
    喊她幹什麽呢？喊了一時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他想說的很多，想告訴她早上事情的經過，想解釋剛剛自己為什麽那麽說，想把自己想的告訴她，可要開口的時候，就是抓不到一句話，它們都擠在腦子裏，不肯到嘴邊來，最後隻是幹巴巴說了聲“晚安。”
    戚小小推開半扇門等他說完“晚安”就進去了，鎖了門聽著門外的動靜，靜悄悄的，然後響起了腳本聲，聲音越來越遠。
    賀岑回教室挑著寫了會兒作業，把明天會檢查的寫好就回宿舍，回去也才九點，周建一個人窩在床上玩手機。
    “這麽早回來？不陪叔叔阿姨？”
    “不用，去了反而挨說。”賀岑脫了外套，扔在椅子上，一時想不到自己該幹啥。
    “嗨！愣著幹啥呢，傻了？”周建玩著手機聽下麵半天沒動靜，探起身看了一眼，賀岑正塌著眼入定呢。
    “啊，有吃的嗎？”也不是很餓，剛雖然是冷飯，也都吃完了，他又不像周建那麽嬌氣，就是想找點兒事兒幹，吃東西是個不錯的選擇。
    “抽屜裏，自己拿。”
    抽屜不僅有各種小吃，最裏麵還放著幾瓶罐裝啤酒，這種違禁品都敢明目張膽放抽屜裏，不得不佩服“你這啤酒？”
    “小點兒聲，你屬耗子的啊，我蓋那麽多東西你都翻得出來。”
    看一下，一袋溜溜梅，一袋梅肉幹，兩袋瓜子，一袋花生米，一堆小魚幹，肉幹什麽的，稍微刨一刨，誰看不倒。
    “你……自欺欺人多久了？”
    “嘿！拿了趕緊走，忘恩負義。”
    看了看，賀岑決定湊合湊合坐周建這兒吃，收拾了桌子，遞了罐啤酒給周建。
    “來，敬你今天的智慧和演技。”賀岑舉著啤酒仰著頭說。
    “咋還沒喝就醉了。”
    周建仰起脖子喝了口，再低頭賀岑已經開了第二罐了“哎哎哎！就算是啤酒也不能這麽喝吧。”周建趕緊蹦下床，拿走賀岑手裏的啤酒，順便把抽屜裏的都扔上床。
    “他們明天回去。”賀岑拆了個麻辣的小魚幹，剛吃一口就伸著舌頭嘶嘶地哈氣，他很少吃辣，剛開包裝的時候沒看“把酒給我，辣！”
    “真服了您了。”周建把酒遞他，看他喝了一口又拿回來，順便把那袋麻辣小魚幹搶了，扔給他一袋不辣的。“臉怎麽青這麽大一塊？”
    “你打的。”就那麽一口辣，喝了口酒也沒給他壓下去，說話還大舌頭。
    “知道我打的，問你有沒有采取點措施，補救一下。”說著又遞給賀岑喝了口酒。
    “沒有，小小臉還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