翛然已往！
    開家長會之前的一段時間，是學校學生最消停的一段時間，以往還有些吵鬧的課堂，安靜無比，就連常年走神專業戶，都會瞪大眼睛看著老師，不敢讓思緒跑得太遠，戚小小旁邊的薑梨，就這麽認真聽了一周課，但如果有人問她課上講了什麽的話，她還是會反問你什麽。
    家長會安排在周五下午最後兩節課，以往是一節活動課一節自習課，上午上課的時候老師就提醒他們把東西收拾好，下午一放學該走的就趕緊走，不要在教室逗留，偏偏到了當天下午，戚小小班上的最後一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愛拖堂是眾所周知的，但拖到門口站滿了家長還不下課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識，畢竟，也是第一次在高中開家長會。
    下課鈴響了半天，英語老師還在不緊不慢地安排周末作業，警告他們，還沒說下課，專心一點。戚小小感覺自己旁邊的光被人擋了個嚴實，往窗外瞄一眼，穿過交錯著的趴在窗戶上往裏看的家長，她看到了靠在外麵欄杆上的賀岑，校服外麵套著件黑色短款羽絨服，也不拉拉鏈。斜跨著雙肩包，他好像從來沒好好背過書包，一直盯著手機，在她看向窗外得到時候，抬頭衝她笑了，指了指講台，示意她好好聽講，就又準備低著頭撥弄手機，不巧旁邊有個家長見他抬起頭，就開始跟他交談，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戚小小想，又把心思轉回教室。
    終於在班主任要進班準備家長會的時候，英語老師“被迫”暫停了她的碎碎念，其實也是她們班英語成績不是很好，又趕上開家長會，就沒收住多念叨了會兒，沒成想越說越激憤，就快捶胸頓足了。
    薑梨要在教室門口等著她爸一起回，戚小小讓她跟著一起回家，等快結束時候回來，她不幹，說是要看著家長會動向，時刻掌握她爸的情緒，說的時候一臉的英勇就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要忍受什麽酷刑了。
    戚小小倒是沒他們那種情緒，奶奶從來不會對她的學習成績說些什麽，以前還回去幫她開家長會，後來身體越來越不好，戚小小就再也沒讓奶奶來過學校，老師也清楚她家情況，不勉強。
    英語老師一說下課，戚小小就拿著收拾好的書包出了教室，東西是在看到賀岑在外麵的時候偷偷收拾的。
    “去我家嗎？”戚小小逆著往教室裏湧的人潮，擠出去，這個時候，別的班已經開始開家長會了，學生該走的也早走了，堆在他們班門口的家長擠進教室後，外麵走廊已經沒什麽人了，賀岑靠著欄杆就特別顯眼，戚小小擠出來第一反應是要離開這個地方，脫口問了這麽一句，問完又覺得這個問句太過直接有些不好意思。
    賀岑一下課就下來了，那會兒人才是最多的，下樓的學生，上樓的家長，把樓梯堵了個死，還好他隻下一層樓，也挪了半天，還想著戚小小會不會已經走了，好不容易下了樓，還好，他們還沒下課。
    倚著小小窗邊的欄杆等著，手裏拿著手機，心思一直在戚小小那兒，所以在戚小小轉頭看窗外的時候，他才正好抬頭看她，然後旁邊站著的一位家長就開始特別自然地和他聊了起來，從姓名到班級到成績，再到班主任，總之都是一些無聊的問題，賀岑都一一答了，之後就一直聽著這位家長誇他家女兒，一直到戚小小出來。
    戚小小不是很高，還比較瘦，往外擠的時候，很容易就淹沒在人群之中，但背著的書包鼓鼓囊囊，特別顯眼，賀岑一直看著書包走到哪兒了，眼看著快出門了，戚小小問他去她家嗎，問的時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問完還回過身拽著書包，拽了幾下，動作輕了點兒，慢慢朝他走過來，不作聲了。
    “走吧。”戚小小的臉沒紅，不過賀岑看到她耳朵泛起一層紅暈，應該不是凍的，剛出來教室還不至於，賀岑扯過戚小小的書包，跟他自己的挎在同一個肩上，他書包沒什麽東西，他把自己的課桌拉到了教室最後麵靠著牆，反正他也沒家長來。
    教室正門傳來一陣起哄的聲音，有安頓好家長的同學已經出來了，戚小小沒往那個方向看，拉著賀岑就下樓了，賀岑在後麵看著戚小小的耳朵更紅了，於是嘴角掛上了隱秘的歡快。
    出校門的時候，戚小小甩開了賀岑的手，一個人在前麵走著。戚小小聽到別人起哄的聲音後就想著趕緊離開那兒，還沒忘了拉著賀岑，即便正是以為賀岑，她才會成為別人的關注，可她下樓的時候聽到賀岑在自己身後笑了，很輕，輕到如果是室外，很可能就被一陣風刮得沒有蹤影，但她確實聽到了，拉著賀岑出了校門才反應過來，甩開他，不想理他，不得不承認，從出教室看了一眼賀岑後，一路上她都不敢回頭看一眼賀岑，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不能回頭。
    賀岑快走了兩步趕上戚小小，順勢牽起她的手，很小，很涼，賀岑握著戚小小的手捏了兩下，想給她暖一暖，戚小小掙了兩下，沒掙脫，就由著賀岑牽著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還是她，賀岑還是賀岑，路還是那條路，他倆之間依然還是沉默著，但就是有東西不一樣，她的手心漸漸回暖然後開始出汗，她能明顯感覺出他倆相對的手心濕漉漉，暖乎乎的，但他們誰都沒放手，就這麽一直牽著，到了家門口。
    “明天去爬山？”賀岑低頭看著在書包裏找鑰匙的戚小小，特別乖。
    因為白天隻有奶奶一個人在家，所以戚小小每次走之前都會朝裏把大門鎖好，家裏也放了鑰匙，奶奶想出門就自己開門出去，不過一般奶奶不會出門，也不愛出門，戚小小明明記得把鑰匙放書包外麵的那個小兜了，但在賀岑的視線下，怎麽也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