翛然已往！
    賀岑坐走廊外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發呆，時不時看眼手機，都出了隧道有一會兒了，還是沒信號。
    對麵坐了個人，放了一堆東西在桌子上，賀岑收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打算去鋪上躺著，這麽幹坐著時間太慢了。
    剛起身，手機響了，是短信提示。
    看了周建發來的信息，又坐回剛才的座位上。
    給戚小小打了電話，閑聊了幾句，信號不是很好，話說得時斷時續，就掛了。
    電話斷開的時候，就像是完成了一種儀式，心裏瞬間輕鬆了許多，站起來小範圍活動了下，就上床了。
    坐長途火車，醒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兒，滿滿當當的時間，讓人連打發的欲望也沒有，跟著火車晃悠的動靜，半睡半醒的腦子也昏昏沉沉，那種半睡半醒的樣子，就好像把時間拉長了一樣，半醒的意識覺得自己睡了好久，清醒過來看眼手機，也才十幾分鍾的樣子。
    所以，在這種時候，賀岑都會選擇完全熟睡，縮在難以舒展的空間，不停勸自己睡覺睡覺睡覺，隻有這樣，下一次睜眼才不會是十分鍾以後。
    果然賀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探出頭看一眼過道的位置上坐滿了吃飯的人，他也不是很餓，不想折騰著去吃東西，雖然躺得人渾身酸痛，賀岑勉強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拿著手機扒拉了會兒，不小心按通了戚小小家的號碼。
    “喂！誰啊！”聽筒裏傳來奶奶洪亮的聲音。
    “奶奶，我是賀岑，小小在嗎？”為了配合奶奶的音量，賀岑撐起胳膊，擋著牆，給自己圍了個小的空間，方便聲音集中。
    喊完又悄咪咪偏過頭瞄了一眼，對鋪的人都看著他，不用想了，他看不見的人肯定也在看著他“不好意思，家裏老人耳朵不太好。”賀岑陪著笑歉意地解釋了下。
    “在在！小小！小小！小賀的電話。”“來了！”在奶奶強有力的聲音下，賀岑捕捉到了戚小小微弱的聲音。
    他聽到了開門聲，聽到了關門聲。又聽到了電話線拉扯的聲音，他知道，現在聽筒對麵的人，是戚小小。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沒說話，戚小小也沒出聲，兩個人就這麽抱著電話沉默著，沉默著。
    “小賀掛了嗎？”賀岑聽到奶奶的聲音從遠處通過話筒傳來。
    “沒有沒有。”戚小小的語氣有點羞窘，還有點急。
    “怎麽辦，想你了。”賀岑壓著聲音說。
    他都能想到戚小小現在一定是先紅了耳朵，然後紅了整張臉，輕笑出聲。
    “賀岑，你怎麽這麽討厭。”賀岑第一次從戚小小的語氣了聽出了嬌嗔，原來是這樣的。
    “咳……”賀岑清了清嗓子“真的，想你了。”一本正經地又說了遍。
    “我也是。”戚小小回得很快。
    之後又是一大段的沉默。
    “回去吧，讓奶奶睡吧，明天到了再給你打。”
    “好。”
    “好”賀岑再一次入睡前，腦海裏閃過的就是戚小小掛電話前的最後一句話，真好。
    一晚上睡睡醒醒，時間被分成段熬著，幾個小時一段，硬是熬到了東方魚肚白。
    賀岑揉揉還沒全睜開的眼睛，趴在床上開了開外麵的風景，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來，看著早晨的陽光一點一點鋪滿整個世界，又是新的一天。
    賀岑背著行李到家後，意料之中家裏沒人。
    把旅行包裏的幾件衣服掛到衣櫃裏收回陽台晾著的自己的被子，套好枕套，把兩個雕塑小人塞進枕套，還好不大，塞得下，還看不出來。
    這東西，最不能讓他媽發現，不然，就是一個不安生的年。
    忙完這一切，賀岑躺床上放空了會兒，剛下車賀岑就給戚小小打了電話，快進家門才掛的，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兩點十七。賀岑的肚子應景地叫了幾聲。
    起身去廚房煮了包方便麵，順手把洗菜池裏堆著的碗洗幹淨。
    還有五天過年，家裏還跟平常一樣。
    賀岑拿了鑰匙出門，直奔樓底下的超市，按著自己的記憶把過年該有的東西買了，買的時候拍了好多照片，拍完又都刪了，戚小小沒有手機。
    瞎忙活半天，已經快六點了，賀岑爸媽七點以後到家，賀岑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類放好，回屋換了衣服，從書櫃裏抽了本書，擺在書桌上，開始坐著玩手機。
    周建給他發來好多照片，裏麵有他們一家一起出去買年貨的，剛照片應該留著發給周建來的，刪的時候沒想到他。
    跟周建鬥了幾句嘴，賀岑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收了手機，翻開桌麵上的書，隨手從筆筒裏抽了支筆。
    “小岑，晚上吃米飯行嗎？”他媽半開著門探進頭來問他。
    “都行。”賀岑翻了頁書，看著他媽回道。
    “行，媽去做飯，你爸回來正好吃。”他媽趿著拖鞋轉身去廚房，沒給他關房門。
    賀岑起身去把門關上，又癱在了椅子上，其實他有些累了，想上床睡一覺，但為了避免一場無止境的災難，他還選擇在椅子上癱著。
    又是鑰匙轉動的聲音，換鞋的聲音，開電視的聲音，電視的聲音，腳步聲靠近，賀岑坐起身，等著房門被打開。
    他爸進來了。
    “爸，下班了？”
    “嗯，坐了一天火車，歇會兒。”他爸徑直走到他床邊坐下，朝他拍了拍床。
    “沒事兒，一會兒吃完飯歇著。”賀岑轉著頭跟他爸說話。
    “也行，省得你媽操心。”
    “小岑，老賀，出來吃飯。”他媽在外麵喊著。
    “走吧，吃飯去，一會兒咱爺倆喝兩口，有日子沒喝了。”他爸走過來攬著他出門。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是他媽趕著讓他們回屋睡覺去才散，進屋前他媽塞給他一筆錢，讓他以後別亂花錢，家裏缺啥她會買。
    確實，不用自己買啊。
    賀岑一頭栽進床裏，回來的時候已經洗過澡了，現在他半點兒不想動，就這麽趴著睡過去了。
    他媽臨睡前進屋看了眼，幫他把鞋脫了，扯開被子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