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紅波教授不是一個人來的，跟他一起過來的是屠進達總師，對這個名字，趙國慶耳熟能詳。
    幾年後，屠總師作為超七項目總指揮的身份，經常在國外媒體上看到這個名字。
    見到趙國慶，季紅波直接說明來意。
    “國慶，我們是過來取經的，主要是芯片微碼這一塊……”
    行內人一問到問題，就知道對方的水平，芯片在邏輯上可以看著固件化的計算機程序，跟軟件代碼一樣，芯片也有自己的代碼。
    具體的表現就是機器語言，還有一係列指令集的合集。
    “芯片內的振蕩電路，與芯片外總線的振蕩電路如何統一，數據的傳輸遇到錯誤該怎麽辦？”
    涉及到物理芯片，010011這樣的數字，反映在物理上就是一個個電平信號，出錯肯定會又有一定幾率出錯的，需要一定的冗餘計算與糾錯機製。
    “季教授，怪蛇三改項目進展迅速啊！”
    季紅波心情不錯，雖然被趙國慶這個小年輕誇讚，還是有點怪怪的。
    “也就是圖紙上，大的框架還是你定下來的，我們也就縫縫補補！”
    “物理層麵上呢？”
    “最大的一個問題解決了，脈衝大電流晶體管測試的結果很讓人滿意，可靠性和耐久性應該可以滿足軍用需求，國慶，跟你所說的那樣，氮化镓晶體管的潛力很大！”
    屠進達在一旁沒有說話，趙國慶也注意到，屠教授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自己。
    季紅波教授拿出一疊資料，趙國慶也幫著解釋。
    “計算輔助芯片，加了一個指令寄存器，還有一個數據寄存器，主要解決一個可編程地址堆棧，加了一組條件判斷指令，這在物理上可以通過邏輯門實現……”
    硬件需要軟件來適配，沒有可編譯的計算機高級語言，需要實現的意圖，隻能通過一條條機器指令來編輯，涉及一個個地址的操作，數據的存儲，雖說比起操作係統來說，一個火控程序要簡單的太多，但用機器語言一條條編出來，也是一項極大的工程。
    這個時候，拿出筆記本一直在記錄的屠進達他的第一句話，讓趙國慶體會到國內的科學家的開拓進取。
    “趙老師，你對計算機高級語言有什麽了解！”
    “屠總師，您叫我小趙就可以了！”
    “達者為師嘛，趙老師，說實話，你剛才說的好些東西，我還不怎麽明白！”
    屠進達的坦率，讓趙國慶很是動容，就像一名成名已久的劍客，向一名新手坦言，自己在哪些招式上還不清楚。
    這是需要勇氣的很多人因為麵子，不懂裝懂。
    趙國慶想了想，說：“屠總師，計算機高級語言的產生也是現實需求，源於二十年前的軟件危機，因為程序越來越複雜，使用機器語言編寫大型程序，累計的錯誤曾指數級別增加，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相應的編程高級語言才產生，這也反向刺激到計算機的設計，以適應高級語言的發展。”
    “趙老師，這是你設計寄存器的原因嗎？”
    趙國慶點點頭。
    “1968年，克勞斯博士在《微電子》雜誌上就發表過論文，寄存器的設置，不光可以加快計算機的處理速度，還為高級語言編譯時的定向指向帶來便利……”
    屠進達長呼一口氣，看向季紅波，臉上轉現笑容。
    “我說的沒錯吧，老季，趙老師的設計沒那麽簡單，處處都有深意，雖說功能簡單，但每個設計，都體現了現在的潮流……”
    季紅波也點點頭，笑道：“國慶啊，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麽想的，我們剛開始研究圖紙的時候，還以為不少地方是累贅，事實上，越是深入研究，越是感慨，最近我們可翻了不少外文刊物，你的設計思路完全走在世界的前沿，甚至有些思路，我們還找不到出處。”
    “……”
    大意了，趙國慶完全按照四十年後的成熟思路，根據目前的工藝情況來設計的，沒想到屠進達、季紅波他們這麽敏感。
    “趙老師，你覺得我們國家單獨開發一套軍工的計算機語言，可行性有多大？”
    屠進達目光咄咄，看的趙國慶有些發毛，趙國慶反問到：“屠總師，這次考察團，您也參加了吧！”
    “還真瞞不過你！”屠進達笑道。
    趙國慶點點頭，肯定是了解過美國軍方的ada軍用計算機高級語言，受刺激了。
    據趙國慶了解，數年後的殲十飛機，用的就是ada計算機高級語言，編寫的四餘度線傳飛控係統。
    但ada軟件有著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在開發中，很多對象的類型、取值範圍、空間大小等，隻有在程序執行過程中由上下文推斷出。
    類似於動態數組、函數指針等類型在ada語言中也難以實現，隻能通過ada語言提供的各種語法機製，能間接完成這些功能。
    而美國軍方後來也感覺到ada語言的局限性，在開發f22，f35時，全麵轉向c/c++語言。
    可c語言數據的封裝性弱，對變量的類型約束不嚴格，對數組下標越界不作檢查，沒有命名空間以及訪問內存儲的直接缺陷也被繼承下來，直接導致到了2025捉蟲。
    到開發第六代戰機的時候，軍方死也不願意用c/c++了，他們寧願重新開發一套計算機語言，當然為了可以麵向社會招標，降低成本。以及避免可發展性，維護性差等問題，軍方更青睞使用java語言，並做了很多論證。
    屠進達這個提議，無疑是很有先見性的。
    趙國慶想了想，如果以java為藍本，設計一款計算機語言的可能性。
    java語言簡單、麵向對象、分布式、安全性高，性能優越、動態的多線程，優點很明顯。
    不過java在軍用不多，沒有得到有效的論證也是個大問題。
    “趙老師，怎麽樣？”
    趙國慶點點頭，說：“屠總師，我覺得可以嚐試一下。”
    屠進達與季紅波互相看了一眼，轉頭看又向趙國慶。
    “趙老師，這個項目，我想推薦你來牽這個頭，並邀請你參加怪蛇三改造項目，你看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