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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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戴春風來滬上,第一肯定不是為了辦理程朋義一個閘北區組長的事情來,就憑程朋義那頭蠢貨,陳遷都能玩死他。
戴春風他堂堂特務處處長,這次來滬上當然是為了追星。
追的不是別人,是現在炙手可熱的當紅女影帝,胡蝶小姐。
這可不是什麽‘特工之王愛上我’的霸道瑪麗蘇小爽文,而是一本賊不死心的特務頭子暗戀追星,乃至於不顧一切的砸錢、砸人脈,就是為了和偶像吃一頓晚餐。
現在戴春風可沒有這個勢力,他隻能跟其他愛慕者一樣,天天送花籃、送珍寶首飾,隻求偶像小姐能看一眼,屈尊吃一頓晚餐。
反正陳遷已經好幾天沒看見戴春風,被戴春風趕回閘北後,陳遷就再也沒收到通知。
就給了幾百塊錢,丟給一個閘北組代理組長的職務,口頭上說了句給陳遷晉升情報組上尉組長。
最倒黴的是管轄閘北、虹口、滬西三個區的滬西區情報組長,因為業務能力平平,又出了這檔子事情,直接被戴春風撤職滾回本部進行審查。
陳遷見過管理三區的滬西區情報組組長,也隻是碰巧一次前來發活動經費的時候看見過。人挺熱情,對待下屬也沒什麽架子,就是能力不行而已。
這次,他可以說是遭了一波無妄之災。
至於晉升,職務軍銜而已,陳遷壓根兒看不上,自己可是在軍政部銓敘廳有備案的陸軍中尉,正兒八經南京中央軍校畢業的學生。
軍校結業便應該是實習準尉排長,後進入洪公祠特訓班進行短期特工培訓,培訓成績優異,完成見習便是少尉。後培訓結束,結業授中尉銓敘軍銜。
要真是論起軍銜來,滬西區三個情報組的大多數特工都是軍士和士兵,陳遷還是區裏軍銜高的那批人。
······
夜黑風高夜。
一手提著鐵皮桶,一手拿著小鏟鏟。
陳遷正帶領劉策手底下那群小混混們清理小廣告,電線杆上、街道圍牆上,貼滿白天學生工人遊行時弄上去的宣傳標語。
愛國民眾們白天貼,晚上陳遷就帶著小特務們清理,美名其曰為了城市美觀。
鏟了幾個小時,陳遷累的直打哈欠,而劉策叫來的幾個行動隊小特務們一個個也累的不行。
“陳老弟,總這樣也不行啊!”
劉策捂著腰說:“他們白天貼,咱們晚上鏟,可是他們幾百上千號人貼紙條,我們就六個人清理,這得幹到猴年馬月去。”
低頭看了眼手上蔫呼呼的漿糊,陳遷一生氣將鐵皮桶丟在地上,用力踹向街道遠處。
偌大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寒風瑟瑟,越加叫人發寒顫栗。
“馬的,不幹了!”陳遷丟下手中的小鏟鏟揮手道:“找個夜市攤吃點東西,閘北組就剩下咱們幾個,什麽時候是個頭!”
劉策也丟下麻布袋裏裝滿的紙條標語,剩下幾人有樣學樣,紛紛丟下工具不幹了。
幾個人揣著手,迎著夜晚寒風四處溜達,走了好幾條街,在盛安街找到一家通宵達旦開門的餛飩店,店麵開張沒多久,一個年輕後生把持著生意。
起早貪黑,這時候了都不關門。
一群人走進餛飩店,陳遷和劉策坐一桌,而其他四個小特務坐另外一桌,都不願意和上司坐在一起。
餛飩在鍋裏煮,香味勾起幾人腹中饞蟲。
劉策趁著空閑悄悄側頭細聲道:“陳老弟,現在閘北組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的同事都調走去本部,就剩下咱幾個。”
“我記得你腦子挺靈活的,這件事都想不明白?”陳遷隨手拿起一支勺子。
“這誰敢問,您又不是沒看見警備司令部那群兵痞子什麽樣,槍口頂在腦門上讓他們去金陵,王長官就差給他們手上栓根繩子。”
“去建設西北站了。”
“啊?”
陳遷看了眼對麵那群小特務,而後悄悄說:“王澤湘是處長親信,咱們閘北這段時間出了兩檔子事,而且都是組長帶頭叛變投敵,難保其他人已經被收買了。
帶他們去金陵,第一是容易進行監視,第二是審查背景關係。除非咱們特務處關門大吉,這群人還有妻兒老小別想回滬上了。”
“哎呦!”
劉策感激道:“多虧兄弟您拉我一把,不然我老劉也在裏麵,真是不知道讓我說什麽好。以後兄弟你讓我上刀山,老劉我絕不下火海,隻要一聲令下,就算是局長也照樣弄。
我行動隊手下幾個兄弟,以後唯您馬首是瞻了。”
“行啦,咱們倆兄弟說這見外話,當初我初臨滬上,劉哥你沒少幫襯我,哥們兒心裏都記著呢!”
聞言,劉策感動到無以複加。
閘北組程朋義東窗事發後,戴春風一麵將陳遷和劉策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美名其曰重用,一麵派人將閘北組裏裏外外都抓進監獄。
除了一個人,北火車站警務室巡查隊巡長王全金,這人幾天前就借口打報告說自己老娘病重,帶著妻兒坐火車跑了。
不跑不要緊,王全金跑了之後,戴春風疑心病更是爆發,直接把之前情報組全部成員,連帶一家老小送去金陵本部監視審查。
很快,熱氣騰騰的餛飩便被端上來。
陳遷慢悠悠吃著餛飩,吃了兩個便沒有胃口再吃下去。
回想這次事件,自己算是被陰進下水道裏,一開始是被王全金陰了一把,然後又被戴春風騙。
陳遷甚至懷疑戴春風是故意讓自己去調查走私事件,從程朋義案子中,戴春風搞到不少有利於他仕途晉升的情報,調查走私隻不過是摟草打兔子。
這次特務處閘北組鬧的雞犬不寧,就是不知道滬上特區的長官們怎麽想,畢竟陳遷是越級,還是直接攀上戴春風的高枝告密。
按理說自己有督查之職,滬上特區的長官應該能理解。陳遷也不在乎,滬上特區的最高長官就是個吉祥物,滬上各地區情報組私底下都向戴春風匯報,特區區長一直都敢怒不敢言。
吃完宵夜,陳遷領著一群特務們回去睡覺。
就憑這幾個酒囊飯袋,陳遷是不指望他們去給外國諜報人員上眼藥,也沒能力去搞日諜工作,更不想去抓愛國人士。
回閘北區駐地打牌唄,陳遷也想贏點錢。
自己堂堂閘北區代理組長找他們打牌,他們敢不答應?
這群廢物在如今風口浪尖上,巴不得給自己送錢,以此換取一家老小的安生,要知道王澤湘可是帶走不少人。
坐上閘北警察局的公用警車,一溜煙便回到駐地。
之前程朋義有輛小汽車,但是早已經被戴春風收走。陳遷還想有輛小汽車開一開,最後還是隻能每天蹬自行車跑情報。
回到辦公室,陳遷一招呼,劉策就緊鑼密鼓籌劃起來。之前的牌桌麻將都拎了出來,辦公室內又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髒話粗口、煙蒂亂丟,煙霧飄渺。
一手搓著麻將,陳遷大笑著將鈔票收進口袋,吩咐看牌的小特務去程朋義的辦公室,把他私藏的茶葉拿出來給大家嚐嚐鮮。
正當幾人嗨皮的不得了的時候,外麵傳來一聲驚呼質問,是剛剛跑出去燒茶的特務聲音。
“誰啊?站住!”
陳遷停下搓麻將的手,其他幾人也停下,紛紛起身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害怕王澤湘殺上一個回馬槍。
忽然,一聲槍響打破寂靜。
陳遷驚呼道:“趴下,臥倒!”
槍響數秒後,而後是如同炒豆子般的槍聲響起,將辦公室的窗戶打個稀巴爛。
玻璃破碎四散,子彈在頭頂上亂飛。
數息過後,槍聲停止。
陳遷趴在地上,從腰間摸出手槍上膛,抬手一槍打爛天花板的吊燈,屋內陷入黑暗。
小心翼翼從窗台探出頭,身後幾個特務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連站起來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看向窗外的院子,外麵空無一人。淡薄的月光下,院門外空無一人,槍手似乎已經離開。
陳遷蹲下身靠在牆壁後,從口袋裏摸出香煙,劃燃火柴點燃後深吸幾口,內心忐忑不安。
就說走私案查不得,對方今天隻是警告。如果以後陳遷依然繼續查下去的話,就不會提前開槍警告,而是直接亂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