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無時無刻都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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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務處華北區辦事處。
    馬漢三嘴裏叼著煙,氣衝衝指向佯裝小販的特務。
    “蠢貨!蠢貨!誰讓你做外勤監視工作的,瞧你這雙白淨的手,在外奔波勞作的小販有這樣一雙手?”
    麵對區長的指責怒罵,下麵的人噤若寒蟬。
    本來已經縮小調查範圍,對於具有嫌疑的對象進行監視跟蹤,誰知道卻被莫名其妙的槍手搞砸。而搞砸的原因僅僅是一雙不符合身份的手,這讓馬漢三難以接受。
    華北區直屬行動組偵查股股長平傑低著頭,安靜的等待來自長官的怒罵。
    扭頭看向陳遷,馬漢三正欲張口大罵,可是卻找不出罵人的理由。
    如果不是陳遷恰好在場,或許連唯一的收獲都沒有,而且他還因此受傷。幸虧日特人員使用的是小口徑手槍,穿透力不夠,加上距離又遠,彈頭被骨頭擋住。
    “子升,你為何在報社?”馬漢三詢問道。
    肩膀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陳遷嘴唇發白坐在椅子上,眼中藏不住的暴虐和殺意。
    目光看向房間內的其他人,關於二張的事情是保密任務,陳遷不可能當著其他人的麵說出來。萬一有人透露情況,損失的可不是一條暗線,而是冀東安保隊一萬多將士。
    無奈,馬漢三隻好讓手下離開。
    見人走後,陳遷說道:“馬長官沒有收到電報?”
    “收到了,已經向宋長官秘書主任約好,今晚便密見宋長官。”
    馬漢三沉聲道:“子升還未告知為何在民聲日報社?”
    “保護張夫人母子,陪他們在此登報聲明,與張慶餘總隊長斷絕夫妻、父子關係。我擔心有人謀害張夫人母子,以此嫁禍政府,使得二張徹底倒向日寇。”
    “這麽巧?”
    陳遷有些不耐煩的說:“去民聲日報社登報聲明是張玉珩的決定,如果馬長官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詢問張夫人母子,一問便知。”
    “哎!此言差矣,並非不信任子升,奈何這是戴處長親自授命的任務,子升你也知道。”
    “馬長官,如今當務之急是查清楚槍手是誰,對胡柏進行治療,而後進行審訊。”
    馬漢三揮揮手:“子升莫擾,我已經吩咐下去,小心別崩開傷口。”
    “如此便好。”陳遷點點頭。
    “不過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子升還需留在區裏。”
    “這······”
    見陳遷頗有顧慮,想必還是為了二張的事情,還有刺殺殷汝庚一事。
    馬漢三知道這兩件事關係重大,而陳遷又是唯一和二張見過麵的人,貿然更換其他人去送書信,難免引起二張疑心。
    將煙蒂摁在煙灰缸內,馬漢三寬慰的拍打陳遷的胳膊,見陳遷疼的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抬起手,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子升切莫多想,我會電告戴處長此事經過。”
    陳遷身上取藏在襯衣口袋裏的特別通行證,扭動肩膀,頓時疼的嘬起牙花子。
    “煩請馬長官盡快調查清楚,免得夜長夢多。若是與二張見麵,在下有一份冀東偽政府頒發的通行證,是二張贈予在下,以便聯絡之舉。”
    “哦?”
    馬漢三略顯詫異,他沒想到陳遷會如此大公無私。
    特別通行證的事情他並不知曉,但此刻陳遷說出來就有點曖昧的意思。
    有了特別通行證,馬漢三完全可以接手此事,不需要耗費精力派人接觸二張。也不用擔心二張起疑心,這可是二張贈予的特別通行證。
    將特別通行證交給馬漢三,陳遷也是無奈之舉,意思表達的很明確。
    策反二張的功勞可以讓給你,但關於紅黨幹部被刺殺的事情,你馬漢三必須給戴春風美言幾句,至少要將自己身上的嫌疑洗幹淨,做到不落人口實。
    馬漢三頓時大喜過望:“子升莫急,你一心為黨國出力,我自然明白。”
    將夾帶在襯衣中的特別通行證取出,馬漢三急不可耐的從陳遷手中接過。
    為了獨領功勞,陳遷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特別通行證的事情,更沒有向戴春風匯報。目的很明確,隻要有特別通行證,自己便可以借機要挾,索要宋長官的親筆書信。
    為了給李屹然善後,陳遷隻好將特別通行證忍痛割愛,送給馬漢三。
    ······
    狂風暴雪中,一道瘦弱的身影緩慢移動在溝壑萬千的高原上,大地一片白茫茫。
    文元符是滬上地委成員,也是副書記。
    他從滬上一路出發北上尋找組織,經曆重重磨礪,度過國府設下的一道道關卡,傾盡身上所攜帶的全部錢財,終於抵達報紙上所說的紅黨占領區。
    身上的衣物已經破爛不堪,臉上被寒風吹出數道口子,文元符一步一步朝著傳聞中的組織往前走。
    離開滬上時,文元符和高平峰關於是否北上爭論過,兩人商議的結果是一人留下主持工作,一人出發北上。
    文元符知道此行路上危險重重,但他必須要去,要去通知組織,滬上還有同誌在戰鬥。
    星星之火還在,同誌們還在,沒有選擇屈服於敵人的威迫之下。
    滬上現存同誌們是自願留下來戰鬥,為了就是成為黑暗中一盞微弱的火光,火光雖小,隻要一直燃燒,黑暗永遠都無法完全占據。
    耳邊忽然響起馬蹄聲,文元符僵直轉身看去,騎馬的人也停下看即將凍斃的文元符。
    當看見戰士後,文元符再也無法忍受,跪倒在地痛哭起來。
    “老鄉,你怎麽了?”
    巡邏偵察的戰士下馬,走上前去攙扶住文元符。
    “你是誰?”文元符顫抖著問。
    年輕的戰士握住文元符布滿瘡口的手:“我們是勞苦大眾自己的軍隊,怎麽您一個人在野外?”
    “我是文元符,我是滬上地下黨,我有重要情報匯報組織。”
    “老鄉,你來自哪裏?”
    “我要見組織,要見組織。”
    年輕的戰士不敢耽擱,將文元符攙扶上馬,冒著風雪回到駐地。
    山坳中的小山村內。
    文元符被安置在一間溫暖的窯洞內,端著土瓷碗,呆滯的喝著麵疙瘩。
    窯洞的門簾被掀開,外麵的風雪吹進來。
    一位身穿灰色棉衣,上麵打滿補丁的男人走進來。
    文元符抬頭看了男人一眼。
    “同誌,你從哪裏來的?這裏是西北保,請放心,你已經安全了。”男人說。
    文元符慟哭道:“我終於找到伱們了,滬上的同誌們還在戰鬥,在戰鬥!我們無時無刻都在戰鬥!”
    伸出雙臂,男人抱住文元符。
    “你們辛苦了,辛苦了!”
    文元符說道:“我有重要情報向組織匯報,滬上同誌獲取到機密情報,原滬上地下黨曾德本是叛徒,他是漢奸!
    他在滬上被捕後叛變,隨之投靠日寇,大撤離之前被調往北平工作。請組織盡快處理,不然會釀成大禍,危害國家民族。他是漢奸,是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