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與債務部女郎們全部上了車，駛向修煉晉升的專用場地。
    他們先來到給淨草預備的場地。因為她的修為最高，所以先從她開始。
    那是一整個天然洞窟，四周濕漉漉的晦暗岩石完全沒有裝修過，隻有洞窟中央的石筍被挖掘機鏟斷，平整了地麵，做了基本的三通一平。
    雪亮的燈光從幾根鐵支架上釋放出來，幾乎像是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洞窟中央的一台大型設備上，把它照得閃亮奪目。
    不過這設備的樣子也隻不過像個衣櫃，又有一根橫梁把它掛在粗壯的立柱上，掛得不高。
    在衣櫃背後的立柱頂端，有一個直徑一尺的小平台。
    淨草略有遲疑地指著那“衣櫃”說：“我應該站進去嗎？”
    馮瑾笑眯眯地說：“有電動機讓它旋轉。”
    淨草眼睛一亮：“原來如此！”不再需要更多的解釋，飛步上前，站了進去。
    這台設備確實就是一個離心機，自身可以快速旋轉，半徑可調。馮瑾和陳夏華都沒有參與列車從雪岩城的撤離，一直留在桃齋公司，就是在折騰這些設備。
    馮瑾輕巧地拔身飛起，落在衣櫃背後的立柱頂端，蹲下身，從指尖伸出二十多根極細的金絲，讓它們落下鑽進淨草的衣領、袖口，貼在淨草的各大穴位上。
    然後，離心機開始了旋轉。
    旋轉，就是火山寺武僧的經典晉升手段。
    在空中戰鬥的時候，他們以自身旋轉的力量為一切發力的軸心，而在修煉的時候，也是類似的景象。
    離心機轉得越來越快，很快就讓人看不清了。
    有時，它的橫軸拉長，模擬出上百倍地心引力的重力，有時，它的橫軸縮短，讓淨草在原地以更高的速度旋轉。
    電動機嗡嗡地鳴響著，旁邊的大型變電箱上有火花劈啪閃亮，顯現出它們都已經運轉到了滿負荷。
    李木紫嚴肅地看著這景象，思考著一會兒之後她自己將要麵對的晉升，說：
    “看來，這就是要把淨草的五髒六腑、鼻涕腦花，都給搖勻了……”
    錢飛忙說：“不能那麽說，”想了想，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好吧，也可以那麽說……”
    修行之人，直到第六境界“融密”，都是讓真氣在體內經脈之中流動。
    而身體除了經脈之外的部分，仍然是肉身，是無法承受幾千度高溫、熔融合金金屬狀態的真氣的。
    所以，一旦高溫劇毒的真氣意外地從經脈滲漏到身體其它組織器官之中，立刻非死即殘。
    這就是“走火入魔”。
    然而，要想晉升到第七境界，就需要有意識地讓真氣滲漏到身體的所有細胞之中了，所以這可以算是一種受控的、徹底的“走火入魔”。
    在這個過程中，用真氣來破壞、重塑身體的所有組織、器官與肢體，以達成脫胎換骨的效果。
    它非常凶險，稍有不慎，甚至僅僅是運氣不好，都會造成真氣溢出、無序湧動，不是化成正常的人體組織形態，而是化為自然形成的晶體靈石。
    那樣的話，人就沒了，也就是真氣爆體而死。
    馮瑾低著頭，閉著眼睛，全神貫注通過金絲感受著淨草體內的真氣流動，白膩的小鼻子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淨草可以感到，在自己每一次真氣似乎要走偏的時候，總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從金絲上傳來，輕輕地把真氣推回健康的流向。
    這是極為稀罕難得的幫助。
    假使淨草在火山寺內謀求晉升，不會有那麽多的外物幫助，火山寺武僧最不稀罕外物幫助了。
    旋轉得靠著自己，實力足夠強，才能旋轉得足夠地快。
    當然，如果你實力不夠強，旋轉也不夠快，走火入魔的風險反而不大，隻不過以現在淨草的修為完全沒有憑自力晉升的希望罷了。
    以淨草的天賦和目前的進度，修煉到三十歲左右憑自力晉升羅漢境界將是正常的，即便如此也是震古爍今的天才年紀了。
    而在晉升過程中，自然有長老在旁護持。
    護持的方式是什麽呢？
    一旦察覺你的真氣運轉有異，立刻毫不猶豫一拳捶你肋骨。
    理論上，武僧在麵對格鬥威脅的時候，會本能地警醒起來，調動全身真氣，應對打來的一拳。
    在這個過程中，就憑著自力把真氣流動給理順了。
    所以，“看你要不行了就揍你”，乃是正宗火山寺的方式。
    相比之下，馮瑾提供的細致入微的懸絲診脈、穴位按摩，比傳統的方式要好了上百倍，能處理的異常情況更多，淨草需要承受的負擔幾近於零。
    但是像馮瑾這樣對人體經脈極度透徹理解的天才，同時又是碰巧擅長運用金絲的朋友，不知幾千年能不能出現一個。
    就這樣等了大約一個時辰。
    韓可兒去上學了。
    陳夏華去了隔壁的洞窟，忙著調整下一步要用的設備。
    錢飛支起一個小桌子，瀏覽公司發展的報告。
    李木紫麵沉似水，把雙臂抱在胸前，曲起一條腿，取“金雞獨立”的站姿，在離心機的嗡嗡催眠噪音之中，以她的方式抓緊時間睡了一會兒。淨草之後就要輪到她自己晉升了，她內心還是挺緊張的。
    唐心純坐在錢飛身旁，抱著一個一尺見方的小冰箱，就像抱著一個抱枕，持續地對著冰箱發功……
    突然，淨草從離心機裏跳了出來，暈頭轉向地找了找方向，終於找到唐心純，衝了過來：
    “刨冰，快！”
    唐心純立刻打開冰箱，從裏麵掏出一杯輕飄飄的刨冰，遞給淨草：
    “慢點吃哦。”
    淨草顧不得拿勺子，一仰脖，就把白氣氤氳的刨冰往嘴裏倒，咯吱咯吱，吃得狼吞虎咽。
    這不是普通的刨冰，而是高純靈石級別的氫氣凝結成的刨冰。
    氫氣在零下二百五十二度形成液體，在零下二百五十八度凝固成冰。
    吃它，卻不是為了好吃，也不是為了散熱，而是為了追求極致的突破，把全身真氣調整到一個極致的狀態。
    也就是，超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