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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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永生永世被半徑為八十五公分的世界困住了,所以我才會反複看見自己扭曲的人生吧?
    無法控製的情緒使我摔碎了陽台上放置的銀邊鏡,破碎的鏡片喚起記憶中那之後的事。
    於神秘的氣氛渲染、中央城鎮最明顯的建築物——駱氏豪宅裏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驅魔”儀式。
    駱挽鈴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跪在了一樓客廳正中間,家裏的傭人們都靠在牆邊角落悄悄偷看著。她被神情古怪的巫師從頭頂開始…淋上一盆又一盆的、氣味刺鼻的消毒水。
    “盛湖的女神啊、請寬恕您的後人的罪孽吧。”
    “她雖是撒旦的情人、但定然也值得被親吻。”
    駱挽鈴死死緊閉著雙眼,也不敢大口張嘴呼吸,她用雙臂顫抖地抱著被冷水澆的自己,巫師還是不斷地“衝洗”她的“罪孽”。
    她懇求葉升生讓自己離開教會,他真的做到了。
    結果就是她當天被母親帶著一臉的不情願、接回了她從沒來過的本家。
    但換來的是回家後的第一場“儀式”。
    她被要求帶著“贖罪”的思想跪下,當著很多陌生人的麵,盡管她隻有六歲,她什麽也不懂。
    “看啊、雯雯。”
    巫師不知道淋了多少盆消毒水在她身上,之後呼喚這座宅邸的家主、王國的女王。
    駱挽鈴渾身散發著奇幻的紫色散光,她本人則感覺自己渾身發冷,想要昏昏睡去。
    “果然和你當初預言的一樣呢,娜尼卡。”
    駱女王穿著高領風衣,帶有嫌棄的眼神,瞧望著跪在地上、被特製的消毒水淋透,身上散發著特殊光芒的女兒。
    “嗬…畢竟是經過多次“試驗”才生下來的血統…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呢。”
    巫師在駱挽鈴身旁蹲下來,戴著皮手套的手摸上她頭發的一瞬間,小公主最終不支地昏了過去。
    醒來後駱挽鈴發現她自己躺在柔軟的粉紅色大床上,周圍的裝飾極其豪華,她有生以來從未睡過這麽舒適的床,床單還散發著淡淡清香。
    地上鋪著淡粉色天鵝絨圓毯,稍一翻身就看見靠牆的落地窗陽台,上麵掛著一簾的糖果形狀的水晶掛鏈,陽光透過窗撲在她身上。
    她從床上坐起,被子滑落至腿間,發現自己身上也穿著近乎量身定做的新睡裙,不知所措地赤腳跳下床,在房間裏小心地走來走去,觀察四周。
    巨大的試衣鏡中映照出瘦小的肢體,還有那和媽媽、哥哥一模一樣的藍色長發。
    她在教會時偷聽過修女們背後的談話,她們家族的出身非常奇怪,駱女王自稱自己是本國的神靈、盛湖女神的後人,但現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傳聞了,可是她在當女王之前的人生經曆就像被人為惡意銷毀一般,沒有人知道她之前究竟是什麽來曆。
    “嗨?你醒了嗎?我可以進來嗎?”紅木門外傳來女孩子的聲音,隨後她輕輕轉動門把手,推開了這扇臥室門。
    駱挽鈴正試探的坐在落地窗陽台上懸掛的吊椅上,聽見門聲便趕忙回過頭來。
    那是一頭淡粉色碎發的女孩子,看上去與自己年紀相仿,戴著紅框眼鏡,抱著一本厚厚的書。
    “嗯…?抱歉!我坐在這裏…我現在就下來、”駱挽鈴立刻從吊椅上跳下來,雙手捏著裙角、不安地走到女生身前。
    “沒事的呀,這是你自己的房間唷。”眼前的女生露出淺淡的笑容,輕聲安慰她。
    女孩子將抱著的書翻開到某一頁、有一行句子用記號筆特殊的劃了線,她將這行句子用手指給落挽鈴看“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這個“夏花”是、我的名字。我的全名是夏妄花、今年十歲,多多指教吧?”
    她微笑著解釋道、雙眸猶如清澈星河般婉轉。
    “我是駱挽鈴…六歲。剛才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迎接,實在失禮,請原諒我。”
    麵對她的友好,駱挽鈴略帶著幾分焦慮。
    “沒關係的,天彌讓我來看看你。”夏妄花拍了拍駱挽鈴的肩膀,體貼地幫她撫平衣襟。
    “你的衣服是我叫送喜幫忙換的,房間如何?睡得還好嗎?大人們已經去參加早會了,家裏隻有我和傭人們。”她連聲詢問駱挽鈴好些話,無微不至地安撫著。
    “房間很好…謝謝你。哥哥大人也去早會了嗎…?”
    “當然呀,未來的國王不去的話、那誰要去呢。”
    夏妄花話畢,便喚門外幾個女傭人進門,這些人有的推著餐車,有的懷裏抱著清潔工具、繞開她們兩個開始自顧自的幹活。
    “說來你可有什麽忌口?我聽家裏人說你昨晚受了寒,特叫城外的廚師熬了一夜的甲魚鮮湯,半小時前又來車馬送來一碗,本來已經熬製好許久,但你那時還沒醒,前麵送來的三四碗就都已經被倒掉了,現在這碗剛好還尚在火候,你嚐嚐可有胃口。”夏妄花輕笑著、催促那些家傭做事。
    “抱歉!我起來晚了…耽誤這麽多時間、真不知道怎麽辦好…”駱挽鈴聽完、深感萬分慚愧的低下了頭,認為自己是經不起這番厚待的。
    “起來晚又有什麽關係呢?你隻是在教會待慣了,依你我的身份,倒個幾碗湯算得了什麽呢?快喝些暖暖身子,過會顧家那位還要來拜見你呢。”
    女孩子說笑著、單手扶正自己的眼鏡,又招呼一女傭過來,給駱挽鈴梳頭。
    “顧家那位是…?”
    “你見了就知道了,那妹妹大不了你半歲,是叔姨輩的人安排來、特意保護你的。”
    夏妄花向她簡略介紹著,話語中很是關切。
    駱挽鈴拿著銀器湯匙小口地品著湯,身後有個深咖色卷發的小女傭,拿著木梳輕輕給她梳著發。
    稍許片刻、夏妄花便抬頭看了眼門框上方鑲嵌著的圓鍾,出言催促道“好了,就這樣吧,先不要喝了,那孩子快來了、送喜,快帶她去洗漱。”
    那小女傭忙將駱挽鈴扶起身,兢兢業業地將她從臥室帶出去,駱挽鈴才發現門外是長直的走廊,樓上和樓下是用螺旋樓梯互通著的,她被傭人領進這層樓的洗手間。
    小女傭手法嫻熟地給浴缸中倒入鮮花花瓣,再扔進白粉色的浴球,散發出曖昧的色彩,態度誠懇地請求駱挽鈴快些洗浴。
    花窗玻璃倒映的陽光很美,盡數落在那缸池水中,公主不知想起了什麽,那粉紅色的雙瞳略顯悲傷地看著侍奉自己沐浴的傭人。
    “…我可能見過你。”駱挽鈴望著她的臉,感覺她的外貌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地重逢感。
    “怎麽會呢,大小姐,您記錯了。”
    “你叫送喜…?”
    “是、家主大人親自取的,願我能為駱家送來歡喜,大小姐也這麽喚我罷。”送喜露出友善的笑容,輕柔地給駱挽鈴的白臂淋上玉瓶中浸泡著的茉莉花汁,香味宜人。
    洗手間的牆磚上掛著駱女王的油畫像,畫中的母親就像撲克牌中手持武器的黑桃q,這位貴族婦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一雙冰冷的眼睛,一臉嚴肅地雙手持著沾滿血跡的巨劍。
    就在駱挽鈴看著畫像入神之時,給她沐浴的小女傭似乎耐不住她這個年紀本就活潑開朗的性子,向浴缸中泡澡的新主人搭起了話。
    “您在看家主大人的畫像嗎?”
    “啊?嗯、”駱挽鈴不知道該說什麽,點了點頭。
    “明明這個時代已經有照相機了,但家主大人還是隻請城裏的畫師來為她畫像,真風雅啊。”送喜自問自答地嘟囔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語。
    “嗯、這樣子啊。”小公主尷尬地附和這個話題。
    給駱挽鈴洗好澡後,送喜踮起腳尖,從一旁牆上的壁掛上拿下赤金色法蘭絨的浴巾,如覆薄冰地包裹在駱挽鈴身上,小跑著帶著她前往不遠處的更衣間換衣服。
    那些禮裙似乎在她沒來之前就早已備好了,準確來說是家裏的管家每年都會訂做符合駱挽鈴身材尺寸的衣服,盡管她本人在這之前隻能在教會生活,但她畢竟也是正統的公主,駱家的人知道她早晚都會被女王接回來的,畢竟她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已經被安排好了。
    “啊、對了,聽說顧家那位公主也是從小就培養、隻為了成為您的直係騎士,可惜也得了遺傳的不治之症,似乎身體不太好,我們也很少和她碰麵,今日預約,她可能會晚來些,大小姐您要寬寬心、可別怪罪下來。”送喜蹲下身子,給駱挽鈴係上腰間的蝴蝶結,輕言細語地叮囑道。
    “怎麽會…有人來見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沒事的。”駱挽鈴馬上也麵對著她蹲下來,她擔心自己站在原地,會顯得像是苛待初次見的傭人。
    “好了、大小姐您跟著我走吧,已經裝扮好了,您不要客氣了,您平日能見到的人都是您的家人,你不要生疏呀。”送喜挽著她,將她帶回臥室去。
    夏妄花還在臥房裏侯著、她斜靠在絲綢沙發上,不時看看懷裏抱著的書,抬眸見駱挽鈴她們整頓好了,便起身迎接。
    “你這身衣裙真不錯,湖藍色的正好襯你。”
    她伸手摸了摸料子,又將駱挽鈴牽至屋內的試衣鏡前,讓她自轉一圈,給自己瞧瞧。
    駱挽鈴就像個洋娃娃似的,舉足無措地聽從著同齡人的安排,她那時也記不清身後的夏妄花她們的說笑聲,她隻擔心自己等下見了另一位顧姓的孩子會失了禮數,畢竟她還是太不熟悉這兒了。